苏蒙往后退了半步,勉强露出一个笑:“哪有的事儿。这只是……”
“说他娘的实话。”徐简直接打断苏蒙的话,指节捏得咔的一声脆响:“总统那老不死的?还是那婆婆妈妈的余阁老?”
“……余阁老。”
徐简点头,冷笑一声:“就你这操守,也配当医生?你专业学的害人?”
苏蒙脸一下涨红,垂了头,暗中觑了秦红客一眼:“……我也是没办法。再说,这不是也没什么事……”说着,在徐简的眼神下,闭了嘴。
秦红客眼睛微微瞪大了,什么意思?苏蒙骗了她吗?
可是她昨天明明看见徐简晕倒,看到徐简痛得皱眉,看到徐简喝了她的血后情况就好多了——怎么会是假的?
徐简把旋转椅子踢了方向,让秦红客坐了下去,看着苏蒙:“你给她解释清楚,怎么骗人为什么骗人,都给老子老实交代了。”
苏蒙看着秦红客,又看了看徐简。
徐简:“看什么看,老子不想打人,你他娘最好主动点。”
苏蒙:“……”
秦红客先忍不住,问道:“苏蒙,你……昨天徐简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问着,低头沉思眉头轻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抬眼看着苏蒙:“昨天就算我不给徐简喂血,他也会没事,对吗?”
今天早上,徐简说过他三十岁前不会死。那不是逞强,是有把握。那也就是说他昨天其实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苏蒙没跟她说,误导她让她以为徐简会死,让她着急上火,让她割腕喂血。
没错。苏蒙一直门儿清,那时候让徐简就这样睡着,也是睡一晚上就会好。没必要喂血。
骗一个小姑娘割腕放血,确实缺德。所以苏蒙一直红着脸,没好意思开口。现在秦红客自己先猜出来了,他便点头,叹了口气:“是……骗你喂血。是余阁老的主意。”
从秦红客的血液中检查出长生草的成分后,苏蒙就上报了余阁老。事关徐简的性命,他不敢一个人瞒着。
余阁老跟他说,徐简的命关于帝国的将来。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只要能救活徐简,什么都可以。自然也包括骗秦红客。
徐简自己不愿意用秦红客的血,但是他们却不得不为他考虑。
昨天余阁老就在他这儿,他在他的授意下骗了秦红客喂血。
在这里呆了那么久,秦红客也知道,余阁老是议政厅的大阁老,总统之下第一人。总统都换了两任,他却一直连任,当了三十多年的阁老。他为人慈和,在百姓心目中,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苏蒙看着徐简,神色急切解释:“余阁老也是为了你……”
秦红客接话:“为了让他能多给帝国卖命,对不对?”
“……”苏蒙一下顿住。
徐简笑了一下,右手拇指抚了一下食指上的睚眦戒指,淡淡道:“对。”
徐简一脚踹翻苏蒙的办公桌,手上燃起一团火,在屋里看了一眼,眼神最后落在苏蒙背后的那个金属大立柜上。
苏蒙一急:“别。”
那里面装的都是医院的机密文件,很多都是只此一份。里面还放着他最近几次去外面游历收集的珍奇药草,也是独此一份。如果毁了,将是一笔无非挽回的损失。
徐简没管,将焰火直接砸到柜门上,轰的一下整个大立柜都起了火。
徐简的异能火一旦燃起,指哪烧哪,烧到徐简满意为止,他没有任何办法抢救。
苏蒙一瞬间感受到了后悔,他就不应该听那余阁老的忽悠。
徐简捻了捻点火的手指,沉着声:“苏蒙,老子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看着燃着大火的保险柜,苏蒙又是沮丧又是后悔,点头。
这那还敢有下一次?
不敢了。
徐简牵起秦红客:“走,找下一个算账。”
秦红客抬头看着徐简面无表情的侧脸,下一个?余阁老吗?
苏蒙心里一跳:“你要去找余阁老?”
徐简没理他,走之前还把他院长办公室的铁门从门框上踹了下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院长室,又看着半吊着已经严重变形的门,苏蒙叹了口气,谁知道……徐简竟会为了这件事情这么发那么大的火。
但就算这样,他倒不觉得是他有多重视秦红客,应该就是徐简被设计了,所以心里不爽。
希望他能在余阁老那边收敛着点,不要撕破脸。
秦红客被徐简拉着,又一步踏进了另一个空间。
随着空间转移的短暂白芒闪过后,秦红客睁眼看到,这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会堂,一共三层,大会堂前面是首席座,下面是能容纳上万人座位。整个大礼堂宽阔明亮,让人感觉自身十分渺小。
他们站在大会堂中间。礼堂现在没有人在。
秦红客抬头看,大礼堂天花板中间是一棵铁杉的标志,那是华国的国徽。周围是上万盏炽白色顶灯,可以想象,无论是白天或者是夜晚,这里都将彻日通明,亮如白昼。
徐简目不旁视,牵着秦红客走向楼底口,往二楼走去。
二楼走廊的中间一间房,门口的门牌上写着,大阁老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门口站着两个高高的警卫员。
“徐将军!”警卫员朝着徐简行了军礼。
徐简进了门。
屋子里有好几个人,她都不认识。秦红客有些好奇地打量。
紫檀木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头,四方脸,眉目温和,他端坐在桌前。
老头背后的墙上写着一副对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办公桌的对面站着两个男人,他们三个好像正在商议什么事情。
两个男人看见徐简进来,都挺身立正,颔首打招呼:“徐将军。”
“余老头。”徐简走到办公桌前,直视着余阁老,单刀直入:“算计老子?”
老头面不改色:“小徐,这件事情没有告知你,的确是老头做的不厚道,但事出紧急。只能出此下策。”
“老子不想和你玩那些弯弯绕绕的。”徐简单手按着办公桌,用力一压,桌上破了一个黑乎乎大洞。
另外两个人看着面前的场景,大气都不敢出,忙低着头,目不斜视。
余阁老始终端坐。
“老子为帝国卖命,那是老子的事。”徐简直起身,俯视着余阁老:“她是老子的学生,你们打她的主意?有没有问过老子?”
“……”
余阁老很好说话的样子:“很抱歉。没有下次了。以后老头会跟你商量好再做决定。”
秦红客很意外,这老头和苏蒙一点也不一样,道歉道得真快!这还没说得两句话就认错了。
要是苏蒙有这个觉悟,指不定那个大保险柜就保住了。
徐简眯起了眼睛,审视着余阁老,对方神情真诚,不似作伪。
“最好是。如果有下次——”
余阁老淡然:“听凭处置。”
徐简点头。
这么快就意见达成一致了?余阁老好像真的很诚心。
解决了问题,秦红客就等着徐简带她离开了。
但徐简没有,他松开了秦红客的手。从外面进来,他就一直牵着秦红客的一只手。
这下他松开她,把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那枚黑曜石的睚眦戒指摘了下来。
余阁老眼皮跳了跳:“小徐,你这是做什么?”
徐简指间转了转那枚戒指,接着把它往身旁的秦红客身上一丢:“给你。”
秦红客一惊,一把稳稳地接住徐简抛过来的戒指。
粗硕的戒指,石料玉滑,戒面雕着一只睚眦神兽,口衔宝剑,怒目而视。戒指黑得透亮,光可鉴人,但意外的是它一点也不冰凉,触手温热。
徐简把这个给她做什么?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徐简。
“小徐?”余阁老站了起来,眉头皱起。
这枚戒指是历任异能部长的信物,它只是一枚戒指,却又远远不止是一枚戒指。
徐简看着秦红客:“戴上。”
戴上?
……
徐简让戴就戴吧。秦红客想了想,把它往自己大拇指上套。
余阁老有些紧张了:“小徐,何必。我说话算话,以后肯定不随便做你的主。”
徐简讥诮地看了他。
“戴不稳。”大拇指已经是最粗的了,但套上这枚戒指依旧是歪歪松松。
秦红客把大拇指伸到徐简身前晃了晃,上面的戒指也跟着晃了晃。
徐简伸手把戒指摘下来,又看了看秦红客的手指。
这么纤细?
太瘦了。
徐简在屋里看了一眼,眼神落在一边墙上悬挂着的宝剑上。
宝剑上有一条做配饰的银链子,细细长长的,还微微反光。
这是余阁老的佩剑,成天招摇过市的,走到哪儿就戴到哪儿。
徐简走过去,伸手把宝剑上的那条长长的银链子扯了下来。
上面还有缀着几枚精致美丽的蓝宝石,颜色透亮。
碍事。
徐简把那几枚蓝宝石全部扯下来,丢到余阁老的桌上。
蓝宝石在余阁老桌上弹了两跳,发出脆响。
“徐简!”看着滚落到自己面前的蓝宝石,余阁老眉毛飞了起来,急得跳脚:“你干什么!我这宝剑锁链招你惹你了?”
“花里胡哨。”徐简嘲讽地看了仍然在墙上的宝剑一眼,悠悠地道:“谁招惹老子了,心里没数?”
没了那几颗宝石,他手上是一根素净的细长银链,他把戒指串进链子里,然后把链子首尾相连,点了一簇火把它融合在一起,做成了一个项圈。
走到秦红客身前,徐简把缀着戒指的项链套在了秦红客的脖子上。
他端详一眼,点头:“可以。”
可以?
余阁老看着自己斥重金打造的价值数百万铂金剑链,老匠人做的手工艺品,就这么大喇喇的挂在个小孩的身上,心肝疼。
他觉得不可以。
但是他不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今天还有两更,在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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