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的温热透过她单薄的睡衣传进身体，缓解了不少痛感，一时间舒服许多。
慕奚蜷着身子躺在被窝里，等手脚不再那么冰冷，全身也都暖和起来，渐渐又起了睡意。
折腾了一通，这一觉只睡了两三个小时，除了肚子仍有些难受，倒没有其它的不舒服。她掀开被子，坐起身，一低头，看见紧贴在自己小腹上的毯子。
目光怔愣了片刻。
这东西还要还给他的。
被自己这么用着……是不是不太好。
矫情了几秒。
算了，用都用过了，想那么多呢。
慕奚把毯子拿下来，放到一边，下床去喝热水。
她靠着桌边，举着杯子温吞地一口一口喝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距离上午的滑雪课还有两个小时，如果以今天的身体状态强行上了滑雪课，很难保证不会影响到下午的练冰。
她在心里权衡一瞬，随即放下水杯，拿起桌面的手机，跟白亦泽请假。
希望他还没出门。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
白亦泽：“出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透着焦急，让慕奚愣了两秒，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奚：“……教练，我想请个假。”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响，接着似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
“身体不舒服吗？”他问。
慕奚的声音轻，没什么力气，很容易被听出来。
“有一点。”
“哪里不舒服？”电话那边又问。
她支支吾吾了半响，最后说：“是感冒又严重了点。”
“也不是很严重。”她补了句。
白亦泽噢了声，眼睫低垂，转身回训练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边走边笑：“没睡够吗？”
慕奚的手顿时僵在嘴边。
他听力也太好了吧，哈欠打的这么轻，都能听见……
慕奚伸手抓了抓睡的蓬乱的头发，解释道：“昨天训练的晚了点，现在还有点犯困。”
白亦泽：“生病了要多休息。”他从兜里掏出门卡，刷了下，进到宿舍楼。
“训练也要适量，知道吗？”
他说话的语气和沈冰很像，却又感觉哪里不太一样。
像是带了点哄人的意味。
慕奚讷讷地答应了声。
挂了电话后，她又喝了杯水，然后回到床上躺着。脑袋放空了几秒，伸手扯过床边的毯子，盖在肚子上，摸了两下，继续补眠。
-
白亦泽回到宿舍。
展飞刷着牙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泽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课取消了。”他脱下外套，放在床边，掏出手机，给张扬发了条微信。
不一会儿，收到回复。
张扬：【ok】
张扬：【老白，明天下午的课你要是没心思上，我帮你跟学员们请假。】
白亦泽：【明天正常上。】
张扬：【好吧，别勉强啊。】
白亦泽：【嗯。】
他放下手机，静坐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两只护腕带在手上。
展飞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的动作，脸上一惊：“泽哥，你还要去训练啊，你昨晚被罚到那么晚，不用缓一缓再练吗？”
“不用。”他弯腰解开鞋带，换了双运动鞋。
“肌肉不疼吗？”展飞套上一件半袖，“我上次才被教练罚了五十圈，第二天一早别说是正常训练了，连走路都费劲儿，”他瞧着白亦泽丝毫没受影响的动作，感叹了声：“泽哥，你还真是厉害。”
白亦泽穿好鞋，起身告诉他：“你下次跑完，冲个冷水澡，就不疼了。”
展飞张大了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下回试试看！”
白亦泽拎上瓶水，问他：“走吗？”
“哦，走。”展飞很快穿好衣服，跟上了去。
-
又睡了一觉，慕奚醒来后，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她起床收拾了一番，到食堂吃过午餐，去超市买了暖宝宝，贴上后便去冰场练习。
今天下午，是每周定期的集体滑行课，主要练习滑行技巧，旋转技巧，以及步法转体。
到了上课时间，队员们集合后，慕奚意外地发现，李一婉今天竟然又缺课了。
这时雷副教也往女单这边扫了一眼，眉头皱了皱，接着跟一旁的严助教说了句什么，转回头开始给大家上课。
今天课程训练的第一项是燕式滑行。
所谓燕式滑行是指选手使用一侧刀刃在冰上滑行，另一条腿浮腿抬高过髋，基本的燕式滑行就是浮腿后抬，双臂展开，姿态像鸟儿迎风飞翔一样，非常优美。
是花样滑冰中的标志性动作之一。
所以大多数运动员都会练这个动作，算是一项基础动作。
除此之外，还有稍难一些的提刀燕式，浮腿往前的仰燕，以及侧抬腿等滑行旋转燕式。
训练先从前燕滑行开始，队员们分散着距离，开始在冰场上练习，为了训练耐力，要求练足一小时才可进行休息。
接下来，是难度高一点的仰燕式旋转。
需要运动员面部朝上，身体完全向后仰，在冰上进行旋转，除了要达到一定的柔韧性之外，还很考验腰腹的力量。
在比赛时，一些力气不足的选手转到后面几圈会出现明显的降速，导致动作不合乐，非常影响节目美感。因此这个动作想要做的完美，平时还要加强腹部肌肉的训练。
这也练就了花滑运动员大多都是又软又细的窈窕小蛮腰。
今天虽然身体情况特殊，但慕奚仍坚持把旋转练习做完，之后是一个大课间休息，她下冰去到观众席座椅那边。
“李一婉今天又请假了吗？”慕奚接了杯热水坐到安梦身旁。
“应是没有，”安梦摇头，“我昨天去教练室送检测报告，见她的请假单上只请了一天，今天是集体课，正常来讲，雷副教也是不会轻易批假的。”
闻言，慕奚低头，嘟囔了声：“不会那么倒霉，又遇见什么麻烦了吧。”
“什么麻烦？”安梦随即问。
慕奚想了想，告诉她：“我昨天……”
她刚开口，这时从冰场门口外慌慌忙忙地跑进来一人，朝场外扫了一圈后，跑去了副教练那边。
“雷副教，我，我来晚了。”李一婉大口的喘着气，低着眼，不敢去瞧副教的表情，“下次集体课，我保证不会再迟到了！”
“迟到？”雷副教抬手指了指手腕腕表：“上课一共三个小时，你晚来了两个小时，这还叫迟到？”
雷副教说完，指着身旁严助教手里的笔记板，“我已经让小严记了你旷课，你就按正常旷课的处罚，每天早上去外面操场跑三十圈。”
“跑一个星期。”他又补充道。
“每天早上？”李一婉愁眉苦脸：“雷副教，我最近不一定能保证每天都来队里的，能不能……换个罚法。”
雷副教语气严肃：“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李一婉顿了下，接着支支吾吾地解释：“因为，我爸爸工作太忙了，我妈妈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没人照顾，雷副教，这你是知道的，我昨天请假就是这个原因，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换个别的处罚……”
闻言，雷副教皱了皱眉，一声叹气：“行吧。”
李一婉还没来得及高兴，接着雷副教又说：“去给我上冰练面包圈，转速要快，做到连转八圈为止。”
面包圈是燕式旋转中的一个分项，这个动作要求在燕式旋转的基础上，浮腿弯曲成圆环状，平行于冰面，让身体呈现出一个“圆圈”的造型，进行旋转。
“八圈！”李一婉惊讶道：“还要快速转八圈，雷副教你开玩笑的吧，这动作此前除了菲尼娜做过以外，现役的运动员中可一直没人能做到的，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呢嘛！”
“谁说现役运动员里没人能做到？”雷副教转身招招手：“慕奚，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