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小天后和心理学家32

田孟可告别江凡去剧组踩场的那一天上午,临走之前江凡光是针对田孟可会不会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个问题上,就询问了整整三遍。

田孟可也回答了三遍,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问题。

“我知道你从来都是相信我的,但这次是不一样的。”

“江凡,只要有你在的话,永远都不会变得不好。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那我也能做到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觉得自己奈何不了这个人,于是只能放手让田孟可离开。然后在身边的人穿好鞋子之后又多提醒了一句:“那你记得手机保持开机状态,不能静音,不能飞行模式。”

其实不需要这样。

……

不过如果田孟可不答应的话,江凡估计不会让她离开。

“我保证。”她说道。

江大姑娘不能把一切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因为她还有研究要做。

“什么时候开拍?”

她想了想,考虑到七天之后还有投资方的广告要签,剧组肯定希望快点结束这个片段的拍摄。

“最迟明天,最快就今天晚上吧。”

“好的。”江凡本有什么话要说的,但是犹豫了一会,“算了,去剧组吧。”

田孟可点头之后去了剧组,江凡也放手做研究去了。

工作人员花一天时间摆好的场景还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不过这都不要紧,剧组后面还有高大上的后期,小问题只要找后期处理一下都不成问题。

田孟可和工作人员一起走进“小谋杀屋”的时候踢倒了旁边剩下的半瓶矿泉水。

“……”

剧组基本上算是能够简陋就简陋一些,摆一个场景都十分的不走心,而且重点还是房间里面的味道很大,像是杀虫剂的味道?

嗯?为什么有杀虫剂?你们对房间做了什么吗?

这里简直就乱得不像话,可以说不是一个正常的拍摄环境。

“说回来,昨天晚上我们摆完场景以后发现这里的小虫子和吸血蚊子比较多,怕第二天演员拍戏受到影响,头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喷了很多杀虫剂,然后就把门关上了。”对方自己出来解释了。

可到底喷了多少杀虫剂,才导致第二天还有味道的?

“等到中午杨思妍和叶照生的拍摄结束,商量一下后续剧情的档期,你就可以着手准备了。”工作人员说道,“对了,你可以先熟悉一下剧本或者里面道具之类的。”

田孟可走进房间里面,还是那张桌子,只是上面多了一本日记,日记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道具。

她拿起桌上的东西瞄着看了几眼,由于还没看全剧本,她并不能看懂日记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工作人员回头会把这个日记收起来的,剧情大概是时隔十五年岳宁重新回到老家,偶然情况下发现了这本日记,得知了陷害自己家人的仇家。”

“偶然,什么算是偶然?”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田孟可解释,于是敷衍地说道:“反正按照剧本上说的走就对了。”

田孟可回头看了一眼,那瓶水倒在小房间的衣柜旁边,门是坏的,半掩着的关不上。如果把日记本塞进去的话,一半边会落在衣柜里面,另外一半边则会在外面。

她看那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

等到下午,杨思妍和叶照生才结束了一段蜜月的拍摄。在田孟可定妆完成的同时,剧组也通过协商确定了之后的拍摄档期。

“准备一下,尽量在今天过去之前结束这段拍摄。”

“好的。”

拍摄过程应该不会有那么顺利,必要的话她可能会在剧组暂时留一天晚上。联想到江凡应该会很担心,于是她给了江凡一条留言。

@可儿:我应该晚点回去,没准今天回不去了。

所以,明天见吧。

@凡凡:哦,反正我快下班了,需要我过去找你吗?

@可儿:江凡,你没必要担心的。

……

但田孟可这次不会拒绝江凡想要过来的冲动。

晚上八点半钟——

田孟可提前来到了拍摄场地。

这段戏虽然属于田孟可一个人的拍摄,但并不能让她轻轻松松的完成拍摄。大到编剧和导演都在,小到这里还有很多围观的吃瓜工作人员。

只不过她很少在拍摄单独剧集或者电影的时候旁边还站着大部分围观群众,有点不适应,或者说是容易分神。

“房间里晚上有些热,化妆师出来随时补妆,其他人可以稍微退一些。”

……

“好了,开始吧。”

***

带着岳宁的角色,她来到小房子前。门外面被多挂上了一层已经烂掉的沙网,她用力撕开网子后走进了那个黑灯瞎火的小房间。

岳宁的脾气有些倔强,在她撕开网子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她不太满足目前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岳宁从毕业后也一直就在叶总的公司上班,这样一来就是整整五年。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和叶总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岳宁一直认为自己很敬佩叶总,也一直认为对方也是这么想,但直到芳玲玲出现,岳宁觉得自己彻底没机会了。

没机会就没机会吧,反正工资她照样赚得比任何人都多。

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这一次岳宁趁着叶总和芳玲玲去度假的时候趁机请了个假回老家看了一眼。

不过她的家庭生活并不怎么幸福,从小和老师一起过,长大就离开了。岳宁这一次本来是回来看老师的,但是回来之后才得知老师在一年之前去世了。

于是祭拜完老师之后,岳宁就回到老房子里了,老房子十五年都没有人回来过了。灯都是坏的,岳宁走进去的时候忐忑不安地用手肘撑在那个衣柜上。

“哐当——”

衣柜发出一声猛烈的撞击。

这一响,把她吓了一跳。

剧组不是存心的,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离开之前没有关上衣柜的门。

但是这种失误也不应该有,可能真的是因为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

“自然点,可儿!”门外传来导演的大喊,“这只是个正常回家的剧情,放松下来没有很大问题。”

对导演来说当然没有问题,毕竟走进来的不是他。

那倒是给盏灯啊,把氛围弄成这样!还刻意把台灯也给换了一台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恐怖片?

“行了,退回来。”

田孟可扫兴地要走出去,又听到外面的人喊道:“刚才撕破网进去那一下还不错,你是有实力的,你完全可以保持那种水准的发挥。”

重新打版,她又一次来到衣柜旁边,这次要更加小心了点,她用手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衣柜,衣柜的门稍微往回弹了一些,里面味道有点难闻了,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

岳宁屏住呼吸,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低下头跨过了事先放在地上的障碍物空水瓶。

按照剧本上写的,那么她下一步应该去摁一下台灯的开关。她果然也是这么做的,

她按了一下台灯开关,只听“滋滋——”几声电流过去,然后那古老的台灯就自己自焚了。

气氛有点诡异,如果没有一点亮光,这是进行不下去的。她停下来思考了一下,顺其自然地拿出了一个小玫瑰蜡烛点燃,就放在了台灯的边上。

剧本里面虽然完全没有写到这一段,但是并不妨碍她做的不错,剧组拍摄的时候并没有叫停。

但最好随时叫停。

一边把小蜡烛点燃,一边后退了约有十步左右。

岳宁在床板周围发现了过去警方还没有撕毁的封条,于是她跪下去把封条撕下来。上面的日期显示是15年前的,这是15年前的案发现场,但是岳宁不知道她的家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撕毁了封条,岳宁又准备把凳子归放回原位,却在床头和凳子的之间发现了一个厚厚的东西,她把东西从床底下弄出来,发现是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日记本上面有很多灰尘,岳宁用袖子抹去了灰尘。

白纸黑字,每一页都写得很满。不完美的就只是其中有几页被人撕下来了,不知道那上面有什么内容。

日记上面的字写得虽然歪歪扭扭,但是笔迹很重,能看出是个男人写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她哥哥写的,还是父亲写的。

岳宁五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师学习去了,更小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现她的家人有写日记,记录日常这个习惯。

看起来从小到大,这个写日记的主人一直都在记录着她的一切事情。只有一天写得是关于其他的,而且他似乎碰到了什么麻烦?

【公司亏损了,我欠了些钱,是赌债。】

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

当岳宁翻到后一页的时候,发现这本日记的中间少了两页。之后的内容就有点不太连贯,像是中途有话说到一半,就断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岳宁迫切地想去知道些什么,把所有无关的内容全部跳了过去。

翻了大约有十页之后。

上面写着:

【我认输了,我想用我的地来还赌债,但是他们不愿意接受我的地。】

……

【我算明白了,他们就只是想要我的公司来偿还赌债。公司是祖上的企业,即使它这几年持续亏损,我也不会出售它的。】

……

【他们又一次出现了,这次拿我的女儿来威胁我的公司。不公平!!我根本就没有欠他们那么多钱!……不过谢天谢地,女儿跟着好人走了。】

【那群人被惹怒了,他们开始派黑手党来追杀我。我逃跑了,逃到了以前的旧屋子,我不太确定他们有没有跟上来,当然如果他们跟上来,我们全都要死。】

……

【我藏了一些钱,但我不能交出去。我的女儿将来还要靠这笔钱念书,我本来不应该写下她的,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

接着后面的,也是最后一条内容。

【那些人试图放燃气准备制造一个自杀案件,看来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有点呼吸困难……】

猜测中间的那被撕毁的两页纸应该是记录了幕后指使人的明确身份。

她抱着日记,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次她抬头的时候依然面对着一张大床。

密室……

自杀案件……

那张大床……

还有同样出自十多年前的事情,有那么点熟悉吗?

该死,这个时候她不能想这种要命的事情!

“母亲,我回来啦!”

……

那是脑子里一瞬间的闪回。

她发誓在这之前,已经努力去忘记发生在田孟可身上的任何不幸运事情,但还是没招架住这特别相似的场景。

现在的情况糟糕到她一睁眼,立刻就能看到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但现在还在拍戏,要冷静!否则身败名裂的是她自己。

这时候她的手在颤抖,但依然紧紧抓着日记本。

虽然她事先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也聪明地放了一个蜡烛在桌台上面,可是现在的形势太过于突然了,一根蜡烛根本就不够她使用的。

她必须立刻转身背对着床。

她也这么做了。

……

刚转身的时候,她用了大概有十秒钟的时间开始回忆剧本上还有什么内容。然后她来到了桌台的旁边。

她双手颤抖地打开了桌子下面的一层柜子,看起来这柜子里面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应该都被黑手党拿走了,但他们仍然没有找到支票。

她想赶紧脱离,在这呆得越久,越是处于崩溃边缘,因为这个时候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她把日记本放下来,抬手去推了推台灯,下面掉出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张纸条。很长一段的留言,就像是专门给什么人写的。

【我知道黑手党会拿走这里任何一样东西,但不会带走大件东西。这台灯比较重,所以很安全。我把要留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如果有好心人看到的话,可以帮忙把她转交给我的女儿吗?】

可是这个消息十五年都没有人发现。

这张纸的反面还有一些字,但需要有点光才能看见。

于是她把纸条对着蜡烛上放。

分别是叶和芳两个字,还有著名的公司名称。

很快她似乎还联想到了什么,叶山和芳玲玲?原来那公司原本是属于岳宁的,但是易主了。

支票被人给抽了出来,金额大概在90-100万之间。

足够了!

足够复仇了。

她用力捏了一下拳头,将支票紧紧攥在手里。

“好了,咔——”

“过,这一段拍摄结束。”

……

隐隐约约听到导演和副导演喊话过后,屋子里面的人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刚才拍摄的那一段,田孟可大概花了有生之年能够做到的最好水准,才强行演完了那段戏。

外面有人在讨论和分析剧情,可是田孟可觉得自己无法听到那些,因为现在满脑子都是斥责的声音。

她开始往椅子上一坐,抱着双腿发起来呆。

……

外面的人从她点蜡烛那一刻就想闯进来了,但田孟可肯定不希望她这么做,所以江凡选择了尊重她。

“等等,拍摄还没有彻底完成,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抱歉,我是她的医生。”

被工作人员拦下的姑娘正是江凡。

“但是……”

门外面有些吵闹,演员才刚刚拍完戏,以防万一有需要改动的地方,这个时候不管是哪个家属都不能进去。

副导演抬头看了一下情况。

他很疑惑江凡现在出现在这里。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情况,关于我的病人到底犯没犯病。”

副导演意识到情况可能有点严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快,让她进去。”

……

有副导演的话,工作人员才放江凡走进去,她走到凳子旁边的时候,田孟可已经只剩下一点残缺的意识在支撑着她。

旁边没什么东西,但是她的脑子里才不是这样的。

江凡很用力地掐了一下她的人中,才导致她有些清醒。

清醒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用手抓住了江凡的手臂。

江凡也顺着在长凳子的旁边坐了下来,轻轻抱住了她。

那只松软到没有力气的手,让江凡有些心疼。

“可儿,现在感觉怎么样?”江凡轻轻地问道,“我让你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的,你存心是让我为难吗?田孟可?”

这事情还要江凡来说吗?她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个片段她一定要自己来完成,因为无论哪个替身都无法演出她的故事。

她知道自己一旦对江凡说了实话,就没有后续了,这个人肯定不会让她接触这段剧情。但好在她还有蜡烛,现在的情况倒不是太过糟糕。

可能就只是累了点。

“你怎么不问问,说不定我这是不想让你担心呢?”田孟可笑着对她说道,“我一定要拍完这段戏,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

“还有,我想到了我们在餐厅喝茶的时候了。”

……

“所以你把蜡烛用了?”

“可儿,你是不是个傻子?”

……

对方没有声音,不想说话。

“你自己也十分清楚你脑子里面纠缠你的那东西,我这几个月一直在想办法阻止你脑子里这条防线被冲毁。”

江凡还在抱着她,很用力地抱着她。

她有些虚弱,即使她强行想站起来,但身体好像不允许她这么做,似乎是有点头重脚轻。

该死的是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却连正门的位置都不知道在哪里。直接往衣柜那边撞去。

江凡跟在旁边想搀扶她,可是她的手心手背全是汗水。

“剧组里面有镇定剂吗?快,拿个镇定剂给我!”江凡突然大喊道,“病人情况十分不稳定!”

……

江凡这句话让剧组有些犯懵。重点是没有镇定剂,虽然剧组随身携带小药箱,但都是些治疗感冒发烧的小药。

工作人员解释道:“剧组只有点感冒药,可能得送到附近的医院去。”

关键是这附近连诊所都没有,最近的一个大医院过去要40分钟。研究所已经关门了,而且钥匙被陈医生拿走了。

再找陈医生拿东西的话,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我可以开车送送你们,江医生可以跟着照应。”副导演突然说道,“就是需要点时间。”

“走吧。”

……

田孟可这一下直到第二天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只记得昨天强行拍完了戏,其他的则一概不知,像是损失了一段记忆。

她甚至连自己在哪里,什么时候从剧组转移出来的都不记得了,可田孟可依然觉得自己不像是昏迷了。

那位医生从大门后面走了出来,手上端着杯温热的水。

她过来的时候轻轻喊了她一声,然后把纸杯放在了面前的椅子上。

“醒了?”她用着温柔的语气问道,“感觉舒服一点吗?”

“还行吧,昨天后来怎么样?”她回答,“还有,这是哪个地方?”

“没出什么很大乱子,副导帮你圆场了。”医生让自己的身体凑到田孟可的身前,“看不出来吗?这是病房。我和副导演连夜把你送到了医院,然后打了镇定剂,你睡过去了。”

……

“那我看起来要说句谢谢了。”她对江凡说道。

江凡也是看她昨天状态还算不错,甚至都没往最坏的地方想。结果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田孟可最好给解释一下昨天后来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生意外?

于是江凡想了想才问道:“感觉好一点吗?”

“你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吧。”江凡回答的很简单。

“没有好,而且是一点都没有好。只不过是比昨天晚上清醒了一点而已。”田孟可对她说道,“我有的时候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特别是面对发生在母亲身上的那些事情。”

但今天让她想起这么多的是那个极其相似的场景。

她叹了口气,回头注意到江凡的表情有点不对劲,非常的严肃。

“怎么了?”田梦可看着她问道,“江凡,我看你很疲劳的样子。”

当然,在把她送到医院之后,江凡就催促剧组的人离开了。她在病房的沙发上守了一个晚上没有休息。

“没什么,只不过下次你再不对我说实话,我就不管你了。”

“可是……现在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她笑着说道,“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真这么想吗?万一下次再出现同样的事情,我恰好不在。你怎么办?”

不过江凡看起来好像是担心了。

“我之前说不到情况糟糕的时候,不会让你进入深度睡眠,但我现在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

反正不管怎么做,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我确实答应过配合你做治疗的。”田孟可抬头看着她说道,“造梦吗,要怎么做?”

“不知道,我都没试过。”江凡犹豫了一下说道,“实在要尝试的话也可以,但我们仍然少了一些东西,你认识会画画的人吗?”

她摇了摇头。

“我需要还原一些当时的场景。”江凡说道,“开始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十分难受,但我们可以从轻松的开始准备。”

“噢……”田孟可点了点头,“画我是没有,但有一些警方提供的现场照片可以吗?”

就是可能得找田父要来那些照片。

“会不会有点为难你?”江凡问道。

江凡知道田孟可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给田父,因为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这样做过。而且很可能是即使她打了电话,田父也不会给她那些照片。

与其让他询问原因,还不如就找个画家。

“放心,不会的。我有其他的办法。”她说道,“不过我需要用到一次性手机。”

“有必要那么严谨?”

“父亲不让人动他的东西,你相信我就好了。”

镇定剂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江凡让她老老实实的在医院待着,然后就出去寻找手机了。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后,江凡带着一次性手机和一次性号码来找田孟可了。

“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我用不着跟他说话。”

家里有个座机,拿个陌生号码打过去就行了。

“嘟嘟——”

电话响了大约有十来声,那头的人才有动静。她生怕是田父,为了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声音,田孟可从一开始就屏住了呼吸。

直到电话里有个很弱的声音传出来。

田孟轩!

“嘘——”田孟可把对方想喊自己的冲动给按了下去,然后说道,“先别出声,父亲不在家里吧?”

……

田孟轩不知怎的有些被唬住,连忙走到了大门边上去看了一下门眼,外面没有人。于是他回到座机边上拿起电话小声地回答:“姐,父亲不在家里。”

“好,帮我做一件事!你现在把电话拿到他的房间去。”

于是他照着做了,进去的时候顺便把门给上锁了。

“父亲估计晚上才会回来,姐姐有什么事情让我做吗?”

“我记得在他房间的床底下有个木头箱子,你找找看。”

田孟轩把电话慢慢放在床上,床底下的柜子放在最里面的位置。他的手很难伸到里面去,且爬进去人又显得太高了。

他一扭头,看到了阳台上的钩子。那钩子原来是晾衣服的钩子,但是断掉了一半。田孟轩把东西取下来,将床底下那个有些沉重的箱子给扫了出来。

“箱子上了锁。”田孟轩有些着急地说道,“我没有钥匙。”

“别着急,旁边有铁丝吗?”

盒子里面有个回形针,男孩拿出来以后把回形针掰直。

“把它插-到底,然后往右边扭一下。”田孟可在电话里耐心地解释着,“如果不行的话,就换个方向往左。”

田孟轩试了两三次,但一根回形针不行,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回形针取出来,又多加了一根,两根一起塞进去。

他往左边用力扭动,只听“咔嚓”一声,锁瞬间崩开了。

……

“开了!”田孟轩喊道,“姐,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嗯,里面是否有些照片?”

“有,不过姐姐要哪些?”

因为这箱子原来属于田孟可亲生母亲,所以箱子里面的照片不会很少。不得不说她有这个习惯,只不过这个箱子在她离开后作为财产,交到了田父的手上。

田父应该是把犯罪现场的照片也一起扔到了里面。

“犯罪现场的那些照片,你看看哪些比较像。”

田孟轩搜查了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才理出来了一套关于犯罪现场的照片。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找到了照片,但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智能手机了。

如果直接把照片偷偷寄走的话,这箱子会变轻,田父很有可能会发现。

不过田孟可不觉得田父会有机会打开箱子就是了。

“我会给你一个地址的。”

“好。”

田孟轩回答的很爽快。

“不过……”男孩仍然犹豫了一会,“里面有张照片,好像是在中心幼儿园的。应该是姐姐小时候的照片,肖姨也在。”

“有这样一张照片吗?不过……一起寄过来吧。”

“姐姐放心,我会完成的。”

田孟可说完话,立刻挂断了电话。江凡从她的手上拿过手机放在了桌台上面,田孟可的行为让她有些吃惊。

“你还会撬锁?”江凡疑问地问道,“跟着剧组学的?”

“那倒不是。”她笑了笑,“母亲的那箱子很古老了,要开锁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她有次整理照片的时候不小心把锁给弄丢了,就用铁丝撬锁。……我在旁边,学会了。”

……

江凡笑了笑,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去说道:“还需要休息吗?”

“我觉得还不错吧。”

江凡以江氏的名义帮她在剧组多请了几天假,她现在要做的除了治疗,就只剩下十多天以后的广告拍摄。

江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造梦的材料。

两天以后,田孟轩寄过来的那些照片到手了,照片大概有数十张的样子。为了防止田孟可看到那些照片产生恐惧,照片没有直接寄到田孟可的那里,而是落到了江凡的手上。

这还是江凡头一次正面接触病人的家庭,她按照时间顺序把照片一张一张的做出了整理。不得不承认案发现场确实很惨烈,很难想象当时她站在门口目睹这一切的想法是什么。

她这么多年都还在努力抗争,这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江凡将其他数十张照片收起来放在研究所的柜子里面,手上只留下了那张幼儿园的照片。晚上的研究所依然灯光通明。

陈医生为了确定自己的研究是否管用,也来到了这里。

病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面,她的隔壁是那个疯子,疯子好像睡过去有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等待了有十余分钟,江凡才从资料室走出来。她的手上拿着一张照片,背着放到了田孟可的手上。

她摸了摸那张照片,面上有些凹凸不平,看来保存的不是特别好。

江凡给了她什么样的照片,田孟可还猜不到。但绝对不可能是和自杀案件有关的,应该是相对来说更轻松的。

“你母亲很漂亮,而且她已经把最好的留给你了。”

田孟可把照片翻过来,是早前说到过的那张中心幼儿园的照片,母亲正带着她在操场上玩耍,但她的印象当中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一幕,甚至不知道那位拍下她们的人是谁。

……

绝对不是田父就对了。

但她当时也就因为在这里贪玩,导致母亲那天自杀的。

“谢谢。”她抬头说道,“看起来……我过去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田孟可把照片还给江凡,然后又问道:“还有其他的照片吗?我想看看那个时候没注意到的东西。”

“你过去不是在她的身边吗?”

“警方把那房间给封了,我只知道母亲是自杀的。”田孟可把手平方在腿上,“我在自己房间的门后面坐着发呆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奶奶过来把我接走了。”

江凡有些无动于衷,现在方案还没有做出来。要是现在就把照片给到田孟可手里的话,她很怕会适得其反。

所以她刚才就一直在辩解。

“还不行,方案没做出来。”她一口回绝了。

“没准等你做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五天过去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从哪个点开始入手。如果没成功的话,你就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而已。”

……

她咽了口水,说:“那就用这张吧。”

江凡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照片,也不是不行。

江凡逐渐觉得自己说不过她,于是同意了她的请求。她带着田孟可走进了资料室,抽屉里面放着一叠照片,江凡将那叠照片摊在了她的面前。

“江医生,这样不会刺激到她吗?”

……

江凡也知道,但她能有什么办法?

田孟可拿起一张照片看了很久,那就是当时她看到母亲躺在血海中的样子了。田孟可记得当时在这一段里面,警方的报告也写得很详细。

大致意思就是房间封闭,没有闯入痕迹,刀上又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所以早早结案,这就是一起自杀案件。

“当时我宁愿相信这是凶杀,而不是自杀。”田孟可叹气后抬头说道,“那样至少能得到一些钱财。”

田父怀疑过是母亲的家族过于逼迫才导致她自杀了,后来的一个星期左右田父都在和警方调查,结果是那家人都并不知道母亲还活着。

“然后呢?”

“我放弃了。”她最后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