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卧房内
晓铃正兴高采烈道:“姑娘,这儿真漂亮,而且就连我这么个下人的床铺也软乎乎的,我从来没睡过那么舒服的床呢。”
江杏浅浅一笑,“那今夜你便好?好?休息。”
晓铃嬉笑道,“原本我是打算来陪着姑娘的,可一想到我在?这儿不是太碍事了吗,就不好?打扰您跟大人~”
一听这话,江杏立刻想到了马车上那一个吻,脸颊顿时微微发烫,又见这小丫头一个劲暧昧笑着,不由嗔怒道:“长本事了,敢打趣我,明儿不给你做好?吃的。”
“别?别?别?,晓铃知错了。”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晓铃服侍了江杏洗漱后才退去。
江杏独自坐在?妆台前?,伸手抚了抚光洁的额,想了想,拿过桌上的胭脂开始绘起来。
半晌后,一枚栩栩如生?的桃花形花钿栩栩如生?地绽放在?额间。
江杏满意地看了眼铜镜,美人抬眉,眼波流转,娇媚诱惑。
正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江杏还以为是楚子渊来了,没想到却是蓝叶。
“姑娘,这是安神汤,有助眠功效,这毕竟是新房新床,您是贵客,初来乍到肯定会睡不习惯的。”蓝叶恭敬地垂着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客?
这是拐着弯儿说着她是外人吧。
江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淡淡道:“不必了,我的睡眠质量很好?,用不着喝这些东西。”
“没想到兜兜转转,姑娘还是回到了公子身边。”蓝叶神色复杂地盯着江杏。
她以为江杏既然?已经用假死离开淮南,就会彻底远走高飞的,为何又要回来缠着公子?
江杏一看她瞧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颇觉无语地勾了勾唇,“怎么,你又担心我于他?会有危险?”
“姑娘现在?是公子心尖上的人,蓝叶不敢僭越。”这话酸溜溜得很。
说罢,便将那碗泛着褐黑的安神汤放在?桌面?,转身走了出去。
江杏的鼻尖很快就闻到那股难闻的药味,她皱了皱眉,直接端起这安神汤倒在?了院子里的花盘中。
一回头,便看见楚子渊自廊下走来,男人长身玉立,背后是明亮的烛光,俊逸非凡。
“在?做什么?”楚子渊问。
江杏忙收回看呆的视线,轻咳了声,随意解释道:“这茶里飘进来一个小虫子,我倒掉了。”
楚子渊微微蹙眉,“怎么会有小虫子,我让人给你换套新茶具。”
“不用不用,这马上夏天?了,蚊虫本来就多,很正常的。”江杏连忙拦住他?。
初夏晚风,徐徐吹起少女额间的碎发,如墨线飞舞。
楚子渊自然?地伸手将那缕发丝挽到江杏的耳后,目光落在?她雪白额间的那抹花钿之上,视线驻足。
“很好?看。”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殊不知小姑娘早已被撩拨的耳垂发热,乍一听夸奖,心中一喜,抬起头,羽睫轻眨,美眸如水地望着他?,“真的好?看吗?”
“嗯。”男人的声音哑了几分,似在?压抑着什么,落在?她耳垂的手也慢慢移到眉心,用指腹轻轻的摩擦着那枚花钿。
直见到指腹被沾上了一点粉色,才略为满意地移开手。
“很晚了,快去歇息吧。”
江杏抿着唇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中,关上门后,立刻将掌心捂在?心口,果然?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江杏像是想到什么,走到铜镜前?一看,果然?见那枚花钿的边缘有些模糊开来了,就像少女涂在?唇上的唇脂被亲晕染了那般。
江杏只觉得脸颊更红了,用毛巾净水擦了擦,才转身回了内室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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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
裴励脸色阴郁端坐在?上首,不一会儿,孙公公入内。
“殿下,东西拿来了。”说罢,弯腰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去。
裴励接过一看,脸色瞬间转晴,勾了勾唇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裴励手上的是皇帝脉案的拓印版本,当中清楚地记载了皇帝已患重疾,身体?大不如前?。
“安排好?了,殿下放心。”
上一世?,皇帝病重,临终前?却将皇位传给裴睿,若非当时裴睿身边没有得力的支持,加之莫名“染病”,才让裴励夺得皇位。
这一世?,裴睿身边的支持者却不少,他?只能改变计划,在?皇帝驾崩当日?万事俱备,逼宫夺权,届时就算有遗诏,只要他?的兵马齐聚,裴睿便只有认输的份。
“等?朕重登宝座,定要以我那位好?二弟的鲜血来庆祝!”男人狂妄一笑,眼里的阴狠让人心惊。
孙公公一听这话却觉得奇怪。
重登宝座是何意?难不成殿下是太过期盼帝位,从而产生?了已经坐过的幻觉?
不过他?也并不敢反驳什么,只道:“可是殿下,楚子渊那边恐怕会护着二皇子。”
裴励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楚子渊以女人换走重要的证据,有这徇私枉法的把?柄在?我手里,他?断不敢轻举妄动。”
孙公公也觉得有理,连忙附和道:“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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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斓院书房内,小武将大皇子府暗探送出的密报呈上。
两年前?楚子渊一回到京中,第一件事便是在?大皇子府安插人手。
楚子渊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知道上一世?的帝王之争有多激烈。
而裴励绝非一个好?皇帝。
楚子渊看了暗探的密报,面?色却忽然?发沉。
“大人,有何不妥吗?”小武问道。
“裴励定好?下月初一行事。”楚子渊道。
“下月初一?为何如此仓促?”小武惊讶,距离下月初一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楚子渊的面?色愈发深沉,“并非仓促,而是他?早就算好?的日?子。”
小武更加不理解了,“皇上还好?好?的,他?这时候造反,岂不让天?下唾骂,除非他?未卜先知,知道皇上活不过下月初一。”
小武说罢才觉大逆,立刻捂住嘴巴,“属下失言!!”
楚子渊摇了摇头,眸光晦暗不明,“也许,你并非失言。”
-
第二日?一早。
楚子渊便出了斓院,与此同?时,石榆也从石家赶往二皇子府。
裴睿的所有心腹皆汇聚在?一起,如此接连商议了三日?,才算诸事初定。
日?薄西山之际,马车停在?斓院门口,楚子渊掀帘下车。
从前?回来府中,心情并无太大的变化,可如今只要一想到入府就能看见江杏,楚子渊便觉得这回来也变成了一种?期待。
小武见他?如此神色,不由打趣道:“大人这几天?的脸色总是黑得吓人,如今总算是高兴了。”
楚子渊微微勾唇,边走入内边问身旁之人:“江杏今日?如何?”
这几日?他?虽然?忙,每日?回来必问的事情便是江杏在?府中的情况,毕竟她素来喜爱出门,是自由惯了的,如今外面?风波不断,只能闷在?府中,就怕她因此情绪不佳。
蓝叶跟随而至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才道:
“江姑娘今日?一切安好?,只不过她打发人买了不少辣椒回来,却又没让人做,恕奴婢多嘴,咱们府中可没有人吃辣,江姑娘此举只怕浪费了。”
“一点辣椒而已费不了几个钱,也谈不上浪费。”
楚子渊想了想,拐步往厨房的方向去。
蓝叶听出了楚子渊话里的意思,连忙敛眉低声道:“是,蓝叶失言了。”
楚子渊走进厨房一瞧,果然?见灶台上多了一袋子鲜红的辣椒,旁边还放了一袋青瓜和一盘浸泡在?清水盘中的海带丝。
这是要做凉拌?
往年江杏便爱做些酸辣爽口的凉拌菜,说是开胃甚好?。
蓝叶见楚子渊一直看着桌上,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见他?又转身出了厨房,不一会儿,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回来,挽起袖子就准备洗辣椒。
蓝叶顿时一惊,阻拦道:“公子这是要干什么?万不可做这等?事,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不必。”
楚子渊淡淡道,而后便见他?利落地择选着好?的辣椒,用清水洗净,切出来的辣椒圈大小一致,剁碎的手法也很熟练。
蓝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公子从小金尊玉贵,何曾干过这样的事情?
蓝叶急得不行,“有话说君子远庖厨,公子还是别?做了。”
楚子渊微微蹙眉,往日?怎么不觉得蓝叶如此聒噪。
“你去把?江姑娘请过来。”他?沉声打断她的话。
忽然?提起江杏,蓝叶细想了想就明白了,心中顿时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忍着怒意垂眸道:“奴婢立刻去请!”
说罢便转身出了厨房,气冲冲往江杏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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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内,江杏正让晓铃往自己的手上涂抹着护手的霜膏。
“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啊,好?香好?软啊。”晓铃拿着手上的小白瓷瓶闻了闻,那股清淡雅致的香味便萦绕在?鼻尖,很是舒服。
“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能避免手碰到辣椒产生?红肿的作用。”
酸辣爽口的凉拌菜她一直都很爱吃,只不过她的手一碰到辣椒总是会过敏,在?江南那会儿闲来无事时便研制了这种?无毒淡香的霜膏,切辣椒时先涂上一层,再戴上手套就能保护到位。
晓铃顿时了然?,“难怪姑娘买了辣椒回来却没急着去做,原来是要先做好?防护呀。”
“那当然?,都说厨子的手最?没法看,可手是我的第二张脸啊,我自然?得保护好?,来,你也涂涂,这霜膏对皮肤很好?,还能养颜呢。”
“要是能吃就更好?了,这触感跟软糖似的呢。”晓铃嘿嘿一笑道。
蓝叶刚走进院中,就听到里头嬉闹的说话声。
呵
她这里倒是闲情自在?,却让公子做那种?低等?的事情。
蓝叶的怒火达到了极点,连门都没敲,直接一把?推开房门。
房门再反弹到后面?,弄出好?大的动静。
晓铃吓了一跳,回头一见是她,连忙行了个礼,“蓝管事安。”
前?两日?蓝管事特地在?廊下将她堵住,明里暗里说她是乡下粗野丫环,需要懂规矩,免得给自己主子脸上抹黑,晓铃便记下了,恭恭敬敬屈膝福礼,免得再有人拿这事儿说到姑娘身上去。
江杏看着晓铃的动作,眉头微蹙。
蓝叶胸口仍然?起伏着怒意,见江杏身段如柳地斜靠在?榻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姿势让蓝叶更加不爽,想也不想便立刻抬高手,挥了一巴掌在?晓铃脸上。
晓铃骤然?挨打,捂着脸颊手足无措,脸颊顿时如火烧般疼痛,可她却没发出一声叫喊,十分规矩懂事。
江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起身行至蓝叶面?前?,将晓铃护在?自己身后。
“蓝叶,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杏的身段高挑,蓝叶见自己只到她肩上,顿觉底气不足,往后退了一步,才找回一点硬气。
“我是这府中管事,管教底下的小丫鬟是我的职责。”
“晓铃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管教。”
江杏沉着脸,眉梢紧蹙,就连语气也添上了少有的凌厉。
江杏从来都是好?脾气待人,就连微怒都很少,蓝叶还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心下有些慌。
可脑海中晃过公子在?厨房做着那种?事,立刻又道:“入了斓院,就得遵守斓院的规矩,不过姑娘这个主子都如此,难怪你身边的丫鬟这般不懂规矩了。”
“公子的身份何等?尊贵,你竟然?让他?为你切洗辣椒?要是夫人还在?世?,看到他?这般模样该有多心疼!!”
江杏这才听明白了她过来兴师问罪的前?因后果,顿时觉得很是可笑。
“你不必拿阿煦的母亲来压我,还有,切点辣椒你就替他?打抱不平了?那若是砍柴倒水洗盘子,你岂不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别?说她根本不知道阿煦现在?在?替她切洗辣椒,就算她知道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本来她就是看阿煦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忙碌,吃得也少,这才打算做些凉拌菜给他?开胃。
“你说什么?!这些活公子都干过?!”蓝叶一听,倒是没七窍生?烟,不过看样子也快气炸了。
“对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杏转过身,望着晓铃脸上红肿难分的掌印,对她悄声道:“给你出气了。”
晓铃连忙拽了拽她的衣袖。
姑娘怎么还笑,怎么说这蓝叶也是大人的管事,万一大人知道了不站在?姑娘这边可怎么办。
蓝叶却把?她二人的悄悄话当成是对她的嘲讽,心下顿时怒火中烧,伸手指着江杏,“你!你根本配不上公子,你只是一个已死之人,将来以何等?身份跟在?公子身边,即便是做侍妾通房不够资格!!”
江杏脸色一变。
正这时,卧房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呵斥:
“蓝叶,你住口!”
蓝叶一惊,这声音....
她连忙回过头,看着眼前?面?色不虞的男人,她心下一颤,无措地喊了声:“公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子渊踏入厅中,脸色沉得厉害。
蓝叶开始慌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子好?啊,江杏竟敢使唤您做那么多事情,她——”
蓝叶的话还未说完,楚子渊便沉声打断,“谁允许你直呼她的名字?”
蓝叶一口气被噎住,张了张嘴又想说话,楚子渊的眼里已经有了厌恶和不耐。
“看来斓院已经容不下你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去城外庄上吧。”
蓝叶猛地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公子是要,赶我走?”
江杏并不想理会他?们主仆二人的事情,转身将晓铃带入内室,沉默的取过膏药给她的脸上药。
一张才被江杏养得有些圆润的脸蛋已经红肿难分,可见下了多大的力气。
“连累你替我受过了。”江杏叹了口气,愧疚道。
晓铃连忙摇头,“奴婢不痛,而且这都是蓝管事无礼,姑娘可别?因此生?大人的气呀。”
她可看出来了,方才大人进来之后,姑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我不生?他?的气,你别?乱动。”
江杏摁住她的头,仔仔细细上完了药。
“大人还在?外面?呢,奴婢先回自己房中了。”晓铃说罢便连忙起身离开。
江杏自然?知道楚子渊还在?外面?,可她并没有急着出去,握着手中的药瓶发了会呆。
不一会儿,珠帘晃动,楚子渊已然?走了进来。
见江杏始终低着头,便伸手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蓝叶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江杏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楚子渊的眸光微深,静默了半刻,温柔承诺道:“别?怕,我会让你安心的。”
我会让你安心,再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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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蓝叶这头,回到自己房中,一边哭红着眼睛一边收拾包袱。
她很不甘心,她可是一直陪着公子长大的人,她才是一心为了公子好?的人,江杏根本没资格留在?公子身边。
第二日?清晨,天?刚将亮,蓝叶便避开众人从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看那方向,竟然?是直奔江府。
约莫半刻中后,蓝叶从江府出来,神情得意畅快,只是刚一走到转角处,面?前?忽然?袭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捂住她的嘴将她扔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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斓院。
看门小厮入内禀报:“大人,江怀扬果然?来了。”
楚子渊的脸色很是淡定,“请江姑娘过来,就说有出好?戏让她观赏。”
小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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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内。
“下官江怀扬拜见楚大人。”
江怀扬穿着一身水亮的官服,许是碰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那张老脸上堆满了笑。
楚子渊坐在?上首,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茶,神情散漫随性?。
“江大人今日?来我府上,有何要事?”
“下官得到一消息,说我的三女儿江杏在?大人的府上,所以特来询问询问。”
“询问?”楚子渊勾唇嗤笑,“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难不成江大人在?路边随便听到了一句闲话,就这般贸然?闯入上官的府中要人询问?”
江怀扬正有一肚子话还没说出来,见楚子渊的语气微厉,连忙躬身认错,“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江大人在?询问之前?,不如先看看这个。”
楚子渊微微抬眸,身侧的小武会意,将手中的一卷书卷模样的东西递上去。
江怀扬伸手接过,展开一瞧,脸色立刻从困惑到慌张惊讶再到面?如死灰,简直比外头涂得五颜六色的戏子还好?看。
偏厅的侧面?有一扇山水屏风,屏风后面?,晓铃打趣道:“姑娘你瞧,他?脸上都绿了。”
晓铃忍不住一笑,忽然?一想到他?是江杏的父亲,立刻道:“姑娘恕罪,奴婢失言了。”
江杏不在?意地勾唇一笑。
屏风外头,楚子渊见江怀扬已然?心中大乱,锐利的眸光微眯,“江大人竟然?有这般闲心上我这儿找女儿,不如先说说你手中书卷所述之事?”
楚子渊话语一顿,勾唇淡笑:“哦,不对,本官的职责不在?此,不如我替你将石少卿唤来?”
“不不不,大人,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求大人网开一面?,给下官一条生?路。”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自以为隐秘的行赂之事,如今竟然?如此详细地描述在?这之上。
“你若肯给江杏一条生?路,你自然?也有生?路可走。”楚子渊闲适地抿了口茶,不愧是小姑娘亲手冲泡的,就是比下人冲泡的更具茶香。
江怀扬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怔。
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是下官糊涂,下官的三女儿……”江怀扬咬咬牙,一字一顿道:“早已逝世?!”
“那本官就多谢江大人了,为表谢意,我这里还有一卷东西要送给你。”
江怀扬心头一颤,“还...还有?”
这份谢意不会要了他?的老命吧。
江怀扬的手抖得厉害,慢慢展开。
“你府中正房夫人心肠毒辣,残害苗氏与许氏二人,现如今这两家都将你家夫人告上了大理寺,本官为了江大人的官声着想,特地将这份案卷拿了回来。”
苗氏与许氏都是江怀扬的美妾,都是好?好?的良家女子,却叫江大夫人害得惨死,更逼得他?两家投告无门,如此毒妇,还多番想要害江杏母女,必要付出代价。
江怀扬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原本烫得平滑的官服已经变得褶皱不成样,肩膀耷拉下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进入斓院之前?,他?一心以为自己的女儿攀附上了楚相爷的外孙,又是当朝新贵,他?也可以跟着沾光官运亨通步步高升,谁曾想,高升是没上去,反而接连被打入地狱。
“大人想要下官如何做?”
“这是江大人府中私事,你自己决定,只是若江大人心怀仁慈不忍责罚,本官便将这份案卷交还给大理寺。”
江怀扬连忙摇头:“不不不,下官处理,下官去处理,一定让大人满意。”
楚子渊勾唇嗤笑,扬手一挥,“送客。”
待外头安静下来,江杏对晓丹道:“说了这么多话,阿煦想必口渴了,你去厨房将我炖好?的雪梨水端过来。”
晓铃应道:“好?。”
不一会儿,江杏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莲步款款行至厅中,朝楚子渊行了个礼。
“多谢大人为我阿娘报了这个仇。”
也为原来的江杏报了仇。
若非江大夫人将这原身害死,如今她也不会在?这。
楚子渊朝她伸手,“不必如此,过来。”
江杏起身,笑意盈盈地朝他?走去,只是还未靠近,楚子渊便没了耐心,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一带,她便顺势坐在?了他?的怀里。
“方才这出戏,看得可高兴?”
江杏点点头,唇角盈着一抹浅笑,“高兴。”
楚子渊勾唇道:“高兴便好?,这下你可安心了。”
原来他?昨夜说的安心是指这件事,江杏顿觉心中感动,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温柔俊容,她咬了咬唇,伸手勾住他?的肩膀,一吻落在?了他?的侧脸。
“多谢你为我安排一切。”小姑娘做了大胆的事,局促地坐在?他?怀里,就连眼尾都泛着绯红。
楚子渊顿觉被她亲过的脸颊一片炙热,男人的喉结上下浮动,低沉哑声道:“这点感谢可不够。”
江杏茫然?,刚一抬头,男人的唇便覆了上来,温热而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