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持续了几个时辰,除了湖里落单还有地面上的非人,这里的满地尸骨都被解决的一个不剩。
“我怎么觉着咱俩很像六合未分之前的天降与任不战啊。”看看脚下这个个死状凄惨的模样,桃夭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厌灼华让过邪回了神识剑鞘,手里便拿着剑柄,闻得此言道:“我不是任不战,你是天降那老不死的。”
桃夭:“……”
天降大抵跟他是有仇,才会让根正红苗的入世公子这般不待见。
“你当然不是任不战,话本里他就是个叛徒。”桃夭脸不红心不跳的改了口:“我也不是天降,我就是桃夭。”
再说了就算任不战不是叛徒,他和天降才算是好兄弟了,可他又不想与厌灼华做兄弟。
所以方才他刚说了像就后悔了,幸好纠正的快。
二人决定打道回府时,桃夭半腻歪半撒娇的非要待在一个能容下两人的大气泡,厌灼华拗不过他,随他去。
只是游到半空,目光向下,桃夭看到了困住剑柄的四周还有个阵法,而西北方那里有一个很大的人为豁口。
看见豁口原先还有疑的他如今却是什么都明白了,桃夭问:“灼华,你是被引过来的?”
无论是过邪还是神没剑,这人除了像是没见过般好奇了一番,其余倒是没什么,当时过邪怕他,让他试着沟通一下他的本意都是不要。
说实话,没有以上那出,在桃夭紧随他下湖的那一刻,厌灼华就已经在心底排除他是幕后者的想法了。
而且,还有左耳垂那个小缺口。
“……”
甩掉思绪,厌灼华点了头,直言不讳:“嗯。”
“被领入,”桃夭蹙眉,神色不太好看:“那确实是会不放神没剑便出不去。”
阴谋使然。
厌灼华面上不显,闭口不答。
“你得罪了什么人?”桃夭问。
得罪人?那得罪的可就多了,整个六界都是看不惯他的,毕竟无亡界主人人喊杀都想诛之。
不过他道:“不曾。”
心不跳气不喘,细看之下还有丝无辜在里面,桃夭看的呼吸一窒,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被美色耽误:“我知。你不必说我也知你不曾。”
厌灼华心下啧了一声,不再逗弄这位不太聪明的朋友,道:“大抵是有的吧,我既为入世,难免会有哪里处理的不好,招人记恨。”
“平乱送安还能招人恨?”桃夭愤然,道:“找死么?”
那人到底是谁目前也没人知道,多说无益,厌灼华不再吭声了。
大气泡不疾不徐的在往上而去,众多人脸在他们四周游动,每一头在看见他们时都好奇的立在原地,眨巴着大眼睛。
似在打招呼。
心下已明知这些不是普通的鱼了,而金杨说的吃过人……这里发生这些奇闻异事时,真正的凡人无人知晓内情,怕是每个人都吃过同类。
而且说不准还像金杨……
无可避免悲哀,众鱼已是很可怜,这时再嫌弃实属不好,可谅谁看了这四周的人头都不会心情佳。
厌灼华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正待他手指微动想让鱼群散了,还想让大气泡飘的快些。
一只温热的手就很轻很轻的抬起放在了他眼前,手心轻刮了下睫毛,厌灼华出于本能的半眯起了眼睛。
“你……做什么?”好半天,他才被人遮着眼,干巴巴的询问出声。
竟也没想着把人打飞。
扇形似鸦羽的睫毛扫了几下手心的皮肤,略痒,桃夭只觉身体一颤才强忍住了没把手缩回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方才一直用余光打量厌灼华看见他眉头轻蹙,不太适应的模样。
就受蛊惑一般的伸了手替人遮住了双眸。可现在当事人问话了,作为其中一位当事者也不能不回答。
欺负人现在看不见他,桃夭红了耳朵红了脸,磕磕绊绊道:“你眼、眼睛太漂亮,好看,不想让你看它们。”
厌灼华抿唇,未答。只是竟真的任他捂着了。
在出水面时,桃夭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西北方被人破坏的阵法,强迫自己想正事时,他才能稍微把自己的手还在人眼睛上的注意力转移。
西北角那里被人从上而下斩断,显然为利器所划,并不规则却棱角分明,犹如握利器的人并未到场,只是指使利器来这里误打误撞的碰碰运气。
没成想真的误撞上了,封印之阵法被破,这里的人变鱼、人吃鱼都是迟早的事情。
因为已经乱了。就算今日不是厌灼华来了这里,此种恶事持续的久了,桃夭也会听到风声来此地。
不过那时到底是要放出神没剑还是要继续镇压还真说不准。
提起这把剑,桃夭确实和他有些渊源——不过不是接触也不是认识。
碰到今日之情景,他身为天神,应当镇压,可他身为自己,对神没剑是很好奇的。
还记得他未被天君赐名号南征时,那时候的桃夭更是狂浪不羁一匹野马谁都管不住。
有次因为太无聊他犯了个小天条,被天降罚去看书,也是在那时候他才了解到了神没剑。
上面有写它被如何抽魂剥灵,也大致画了它被镇压的地形,撰写成书好像是让后人好记住天降是怎么把它降伏砸断的,但唯独没有神没剑的画像。
不绝剑是他在五万岁时炼出来的本命剑,威力不可小觑,要是好惹众人也不会如此嫌弃他狂妄自大还不敢跟他单挑打一架。
所以桃夭看上面描写神没剑何等何等厉害,他是不服的,那时候他想一把破剑能有多厉害,有本事出来跟不绝比一场。
所以心里不服气着,他当时就扛着剑去第十层地狱中心了,在那里劈出了一道恨不能毁天灭地的剑气。但是剑气到了,那里除了铁链动了动,阵法没有出现一丝破坏。
正待他想使第二剑,长谈听闻风声突然赶到,面色不善照着他的头就给了他十成十的一巴掌。
接着他就被绑回天宫了,天降气的也想给他狗头一下,但去查看地形的人回来说那里没有出现异样,错误并未酿成,这才吹胡子瞪眼的一拂袖罚桃夭三日不能出不败方阁。
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想起年少轻狂,桃夭没忍住有些好笑。
不过要是让他再来一次,被打十下狗头他也得把神没剑扒出来与不绝比一场。
如今不必他出场梦想也圆了。神没剑的残体过邪就在厌灼华这里,别说比试,这剑见了他就一副要吓尿的样子。
没出息,一看就不是厉害的,恐怖在哪儿。
而且由此他还想起了厌灼华骂天降是傻叉天君,不知怎么,桃夭更加认同了,他暗自点头,心想确实傻。
不然他为何要为了一把虽不废物但实则不很厉害的剑大动干戈?
不过除此之外,桃夭心下还有一疑问。他看着寒棺被破坏的阵法,怎么看怎么觉得斩裂方阵的棱角有些眼熟。
但事到眼前又如何都想不起来。
“哗啦……”
水面微动,浪花轻漾,面前有二者美人出浴图,霎时乱了双眼。从晚上哭到午夜,再从午夜哭到天亮的小索独自待在船上,听见动静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位,鸟眼成了核桃。
“好了,放开。”厌灼华轻声道,便伸手捉住桃夭的手扒拉下来,神色淡然的轻松一跃,从水里到了甲板上。
桃夭握了握手留住温存,不舍的哦了一声,也紧随其后。
“啊公子……呜呜呜啊……”
“呜呜呜呜呜呜……啊……”
“……”
哭声太惨了,简直惨绝人寰,厌灼华无奈,伸出一只手让小索左冲右撞的扑棱到他肩膀上,令其在他耳边干嚎。
正中午,湖面上早就已经没有了其他渔船,除了小索这个粘人的没收到殿君尸体死活不走。
在这又怕又怂的待了一晚上加一中午,这么久像是对人脸也免疫了,她都不看水里。
桃夭被她吼的吓住,问:“她往常便这样?”
“嗯。”随口应答,厌灼华捏了捏小索的头,道:“闭嘴,你爹什么时候死过?”
小索:“……嗝。”
玩笑话而已,为了转移胖鸟的注意力不再让她跟自己的眼泪过不去。
可桃夭听完这句震惊了,他指着这小畜生道:“这真的是你的鸟?!”
厌灼华:“……”
“不是……你都娶、娶妻生生孩子了?!!”桃夭委屈,还要被吓死了。牵了手捂了眼睛,他还没高兴半天,啪嗒一下心都裂了。
怎么就成亲有娃了?不是,怎么突然就成别人的了?
厌灼华:“……”
眼前智障的眼神太过当真,还莫名带着一股我绿了的悲愤,厌灼华不耐的嘶了一声,说:“这是宠物。玩笑话听不出来么?再说我养大的喊我一声爹怎么了?”
言罢便不想再理他,反正湖下已经解决,这船估计也用不到了,他足尖轻点弃了船到了岸边,看都不看身后人往客栈走。
“……”看着人飘逸离去的背影,桃夭疯病被治好了,他恢复冷静,无比正常的小声嘀咕:“我就说我没生过这种蛋。”
直到前脚跟后脚的也回了客栈,这次桃夭是彻底正常了,他半思索的摸着下巴,告诉自己,我好像不会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