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概凌晨三四点的样子,王渃霏半夜口渴醒来,打算去客厅倒杯水。
一开门,客厅中央的一处亮光,让她停住,揉揉眼细看,竟然是萧默一夜码字未眠。
他专注,丝毫未觉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啧啧,这画面,有些阴森恐怖。
突然,他停下,靠在椅背上,眉心紧皱——卡文了。
“这故事不错。”
萧默心一跳,往后看去,王渃霏正一身白衣睡裙,墨发如瀑。
“...你.....”
没等他说完话,王渃霏微微前倾上身,盯着屏幕,指了指:“这里,女魔面对心爱的男子,是不是应该更柔情一点?”
他看看这段,确实:“可,有些难写......”
毕竟,他因为果果已经单身很多年了,对于女人风情万种的看望一个男人,他很久没有体会过,写出来也只会形似神不似。
王渃霏微微偏了下头,鬓角的一缕不听话的碎片落在他的肩头,女人淡淡的香透过微凉的屏幕光穿梭在他的鼻尖。
她未看他,但却能让他心乱不能安。
“哦。”她淡淡说了句,然后从旁边的水壶里到了杯清水递给他,“那你再想想。”
白玉的手春笋指嫩握着玻璃杯,单单一双手,好似有种能将清水变得甘甜的魔力。
“谢谢。”
他愣神片刻后接过,凝了眼那进入房间的背影,磨砂着杯身,或许现在,他知道该怎么写了。
六点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王渃霏起来简单的洗漱后,准备出门,发现萧默不在,保姆把车钥匙递给她,说萧默一早就出去了,让她开他的车去剧组。
听保姆说萧默的车有很多,常开的几辆里,有一辆他最喜欢的,就是王渃霏现在开的这辆。
这就是一辆普通的大众车,市场价也只在十多万,但依旧可以从车辆的保养和性能上得出萧默对这辆重视的结论。
剧组今天是最后的戏份,女二号和男一号对质天台的一场戏。
导演准备就绪,但心里还是对现在娱乐新闻上关于王渃霏的绯闻有些在意,这可千万不要影响他的票房啊!!!
自从这绯闻出来后,萧默一言不发,他也不好意思说个什么。
牧梓坐在椅上玩着手机,面色平静,无声冷笑,这个点了,估计王渃霏是嫌丢人,不敢来了。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突然,一辆熟悉的车子从眼前开过。
那是......萧默的车?!
“不好意思,导演,我来迟了。”她先和导演道歉,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导演压着心里那点小心思,笑笑:“没事没事,最后一场戏,咱们开拍把。”
阳光明媚的午后。
江绥穿着一身警服,在天台和王渃霏对立而站。
“跟我回去,接受你应受的惩罚。”
她抬头望向天空,那眼神是复杂的,冷漠的,可悲的,甚至带着一丝丝透骨的笑意。
“惩罚?”
“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受过惩罚。”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行差踏错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突然,她狂笑起来:“责任?”
“我来这世界唯一的责任,就是让世人清醒。”
“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不堪一击;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存在就如同垃圾一般。”
“脏了自己,恶心了别人。”
说这段话的时候,江绥都差点没接住她的戏,那眼神和轻飘飘的话,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砰!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空中响起,她举枪了断,子弹穿过太阳穴,飞了出去。
她笑了。
如一朵冷艳的玫瑰,美丽而冰冷。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要她的命,也没人可以惩罚她。
“卡!!!”
导演激动至极,王渃霏的演技,毫无疑问是高级的,顶尖的。
“太棒了,渃霏。”江绥也不由的夸赞了一句。
“谢谢大家,大家辛苦了。”她依旧很谦和有礼。
江绥走到她身旁,悄声问:“那个...网上说的是真的吗?要不要我帮你?”
她看看他,大方一笑:“咱们在圈子里都知道,绯闻嘛,哪有真的。”
“也是。”他挠挠头,“后天举办杀青宴,你来吗?”
“看时间把,我最近有些事要忙。”
她还要拿着离婚证去找祖母,和孟家要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呢。
离开剧组后,她特意遵照赵月给的另一个路线回新定的酒店,一路上应该是畅通无阻才对,可谁知,突然有辆黑色豪车逼停了她的车。
她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大事不好,狗仔现在跟偷拍都用这么好的车了?!
敌友未知,先跑为妙。
她往后倒了车,打算拉开距离,然后错过去。
可当她拉开距离,视野一宽,才发现,这尼玛不止一辆,七八辆豪车将她围在中间。
这样派头又做事高调狂横的人,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类人物啊?!
旁边有车辆摇下车窗,带着黑墨镜的男人想这边看来:“王渃霏小姐,我家老板有请。”
你家老板——是黑S会吗?
鉴于目前情况,王渃霏秉承识时务的做派,乖乖‘跟’着这些车走。
二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座大厦下。
大厦出来一个女人,身材高挑匀称,一头干练的短发:“您好,我叫孙筝,是这家公司的行政。”
“我老板要见你,请随我来。”
这女人虽然面上笑着,但皮笑肉不笑的人,王渃霏见多了;只不过,皮笑肉不笑的背后究竟有什么在等她?
这家公司规模很大,而且看得出,这背后老板的势力绝对不小。
如此大手笔请她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来‘做客’,一定是有着绝对重量级的事情。
“请。”孙筝比了个手势。
王渃霏被带到不知几十层高的一个办公室里,原谅因为胆颤心惊,没有关注路线的她。
孙筝将人带到后就离开了,并且还将门带上,仿佛有种和首脑对话,外人不得听的感觉。
这间办公室装修黑白灰的简约风,一百多平的办公室里没有太多的摆设;唯一醒目的是中央那深色办公桌,以及那坐在桌前,十指交叉托下颚的男人。
因着是背光,加上外面天色微暗,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冒昧请王小姐前来,还请见谅。”他开口,声音是低沉而蓄满力量的;一听便是久经商场,行事干脆利落的人。
“如果要我见谅,就放我回去。”
不知怎的,很奇怪,即便对面的人威慑气场很大;但她就是不要命的,自然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男人笑了笑,声音低沉性感:“不愧是孟家老太太亲自定下的孙媳妇,有魄力。”
这人知道她的身份?!
“你究竟是谁?”
男人站起,略微紧绷的白色衬衫,可以瞧得出他身形健硕。
“HY集团总裁,郝褐言。”
郝褐言?
是他!
见她没说话,郝褐言双手抄兜,走近:“请王小姐来,主要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当然,报酬方面随你开价。”
敢情是要和她一笔见不得光的生意啊?!
“郝总,您神通广大的,还需要我这种小人物帮忙?”
“只有你能做得到。”郝褐言轻轻转身,侧首看着远处,“难道你不想让那些看不起你,欺负的孟家人,吃点苦头?”
光线微暗,但依旧可以照出郝褐言的面部轮廓,带着幽暗沉寂的气质,俊逸优雅。
“直白说,我看上了孟氏集团,有心收购。”
呵呵,他怕是不知道,她马上就是孟氏集团的股东了吧?!
“这种事情,不是我可以做的了主,郝总有意,还是去和孟氏集团的负责人谈,比较好。”
不管怎么说,孟家内部再闹矛盾,但孟氏集团可是她去世父母的毕生心血。
她转身就走,认为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僵持下去,反正是不可能的事;握上门把手,刚要走,身后传来男人低音炮般的性感声音。
“我们还会见面的!”
她没多想,离开了这里。
如果猜的不错,上次在去找孟逝离婚的时候,就是郝褐言在谈收购无果的那次。
回去后,王渃霏没和赵月提起回来时候的这段小插曲;不过,赵月发现网上关于她的□□竟然一扫而光。
赵月还纳闷的时候,王渃霏的手机响了下,一条陌生短信【王小姐,初次见面的见面礼,望笑纳】。
她当然知道这见面礼是什么,论谁有本事一分钟之内让她的绯闻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财大气粗的郝褐言,她真想不到第二位了。
“谁啊?”赵月见她神情凝重,问了句。
“没事,广告短信。”
她删除了那条短信。
***
孟家豪宅。
“你...你真是糊涂。”孟父生气的指着孟逝,怪他自作主张。
孟逝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孟母也焦虑忧心的在客厅来回踱步,心道这可怎么是好。
“伯父伯母,你们消消气。”曲绛婷端着茶过来,“阿逝也是太重情义,你们不要怪他了。”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孟母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子被勾起来了,双目腥红的瞪着她,一个耳光就打了上去。
茶杯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在整个客厅炸开。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的去老太太的寿宴上闹了那一出,我们怎么会损失这么大?”
“伯母。”曲绛婷趴在地上,捂着脸颊,委屈的看着这一家子人,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
孟逝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没有动作。
她委屈极了,喊了句:“伯母,毕竟我肚子有孟家的骨肉。”
孟母冷‘哼’了一声:“要不是你肚子有我孙子,就不止是这一巴掌这么简单的了。”
最终她只是抽了抽嘴,起身坐到孟逝旁边。
“孩子妈,你消消气,咱们这不是在想对策嘛。”
孟母坐下,双手气的一摊:“你的宝贝儿子做的事,我想不出办法来。”
气氛死沉死沉,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曲绛婷抿唇,小心翼翼的说:“现在股权转让合同还没签,如果人出了什么事,不能到场,这合同签不签也就没有用了。”
此话一出,孟母他们难以置信的齐齐盯着她。
这话确实没错,也是他们心里想过的办法,但终究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孟逝瞪了她一眼,让其闭嘴;孟母反倒是来了兴趣,问:“那你说说,怎么个如果法?”
“如果......”
“够了。”孟逝站起,打断她们的话,“我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孟父拍了拍他的肩,安抚:“婷婷也就随口一说。”
最后讨论无果,孟逝就带着曲绛婷离开了。
路上,曲绛婷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那一耳光受的委屈。
“阿逝。”
“怎么了?”他看着前方,专心开着车,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怎么你们女人都爱问这种问题?”他敷衍,避而不答。
“因为女人在乎一个男人才会这么问。”曲绛婷摸摸脸颊,痛感尤在,“伯母打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来护着我?”
孟逝头疼的皱了下眉:“长辈教训晚辈,不论怎样,晚辈都得受着。”
“什么?”
“还要我再说一遍?”
“现在的局面究竟是谁惹出来的?”
“我妈打你一巴掌,怎么了?”
“孟逝,你混蛋。”曲绛婷生气扯着他的衣服,“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怎么就成我一个人的错了?”
孟逝踩住刹车,靠在椅背上,眉心微蹙,淡淡开口:“婷婷,你爱过我吗?”
“当然,我最爱的就是你,我把自己托付给你,这还不足以说明吗?”
他转首看她,目光深邃;渃霏问他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像是缠着什么东西,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现在,他大概能体会到渃霏当时的心境了,痛到绝望的时候,不管什么答案,都是错的。
“阿逝,怎么了?”
他突然笑了下,觉得自己太傻了:“婷婷,我只和你说一句话。”
“别动渃霏。”
“什...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是在,警告我?”
“随你怎么想。”
曲绛婷冷笑了一声,渃霏?叫得还真亲,当初要信誓旦旦的要保护她,让王渃霏净身出户的是谁?
现在和她来玩这夜猫腻子了?
但目前的局势下,她不能没有孟逝这个靠山,更不能和他翻脸;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步,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阿逝。”她挽过他的手臂,“我从来没想过害渃霏姐姐的,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抚伯父伯母而已。”
女人声音娇软,但他却有些耳朵起茧,不耐烦的皱了下眉:“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养胎把,外面的事,别操心了。”
女人松了手,重新做回自己的位子上,嘴角那遮掩的笑淡了下去。
王渃霏啊王渃霏,你可真有本事,那她就陪她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