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牙齿脱落,裸/露萎缩的牙床,“没错,被我控制的人会听从我的命令一直攻击下去,除非完全不能用了……要是还有意识不就太可怜了吗,他们现在和梦游差不多,如果好好被解除术式,就和做梦醒过来一样。”

“那你的操纵术,有人数,或者别的限制吗?”

公布自己的术式,能相当程度的增幅术式效果,因此,老妪并不吝于讲解。

“没有人数限制,不过操纵得太多我会累的,老婆子年轻的时候操纵百来人也不在话下,现在是不行咯。”

她浑浊的眼中闪烁精光:“我的极限是操纵咒力量在我三分之一水平线以下的人,所以这招最好对普通人好用,对咒术师就有点麻烦了,不过就算是咒力量充沛的术师,想办法熬一熬也是可以的。。”

毫无疑问,希音就在经历被她煎熬的过程。

年迈的诅咒师打量她几眼,话语中流露出令人发指的恶意:“你这么年轻,虽然没有术式,但光从咒力量来说,应该也摸到一级术师的门槛了,和我年轻时差不多,难得还这样美貌,好好利用,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老婆子我会珍惜地使用你……现在,把弓丢下!”

她暴然一声厉喝,用手中刀片在怀中小女孩的脸上又狠狠划了一道。

懵懂的小姑娘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花,却连疼都不会喊,那副样子实在让人难过。

希音手上一松,沉重的弓箭一声钝响掉在地上,被四口之家中的男孩小跑着冲过去远远踢到外间。

老妪满意地笑道:“小姑娘真听话,你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有个好结果的……老婆子也不勉强你束手就擒,你只要空着手和这几个普通人过过招就好,万一运气好撑到你同伴来救你,那你和他们就都能得救了。”

说完,她把怀中的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放到地上,轻轻推了她一把,“乖乖,去和这个漂亮姐姐玩吧,羸了的话,奶奶给你糖吃。”

似乎接收到了某种讯息,呆立在一旁的夫妻俩也就近抄起趁手的东西向希音袭攻过去。

老妪在旁边抱手看着,心中盘算,这女孩子心慈手软,肯定下不了重手,就算下重手也没用,被她操纵的人偶只要手脚能动就不会停下……这种战斗持续下去无疑极耗心力,比起咒力量,更快被削弱的是意志力。

她讲解自己的术式时,十句话里有九句是真的,唯独最关键的一点说了谎,她的操纵术除了被咒力量限制,也和意志力有关。

她只提咒力,这个女孩子就会为了节省咒力苦苦支撑,等过了那个临界值……

她唇边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她就能如法炮制地用她去对付底下那个更难缠些的少年人了。

一分钟后。

老妪双目圆睁,不可思议道:“你们这届咒术师怎么回事,一点都不顾及普通人吗?”

“你居然用丝线把这几个人的手脚筋都割断了,这样就算被送去医院也会有后遗症的,小姑娘心太狠了吧!”

希音手指上套着流光,微皱着眉头,无奈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咒术师以保护普通人为已任,我虽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却也觉得因为自己的软弱让别人受到更大伤害是无法原谅的事呢,这已经是无奈中的最佳选择了。”

诅咒师的操纵术确实厉害,希音割断了那家人的手筋,他们还试图冲过来用牙齿咬她,到最后她就只能把他们的脚筋也一并割断了。

就算这样,他们爬在地上也在用四肢挪动,试图靠近她,好在已经无法构成威胁或者伤害他们自己了。

见希音站在横倒一地的傀儡中央,脸上的神情平和柔顺,看不到一丝动摇,老妪面皮抽动,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从容。

嘁,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女孩子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脑子很拎得清心也狠。

这一辈的年轻人,果然了不得。

心知大势已去,她脸上的得意尽皆散去,只余一片萧瑟,老态毕现。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婆子技不如人,也没你心狠,栽了栽了。”

老妪双手交握在一起向前伸去,一副放弃抵抗的姿态,“我看你也不想欺负老人家吧,这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你把我绑住好了,不要太粗暴。”

她这样依赖术式的术师,一旦没有使用的傀儡,就完全陷入劣势了,况且年老体衰,拼体术也完全没有优势,束手就擒是明智的选择。

希音一声叹息,轻声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下面的咒物也是你放的吧?给许多人添麻烦了哦。”

“鱼饵而已,用来钓鱼的。”

看着希音走近过来,伸手要制服她,老姬手掌一翻,用和之前迟缓速度截然不同的敏捷带起黑色刀片向她划了过去!

“我知道像您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肯定会留一手。”

金属交击,一声脆响,刀片被流光打到一边,撞到墙壁上。

“您在上面抹了毒吧,被割到会死吗?”

老妪的瞳孔收缩如针,望着抵在自己喉头的尖利护甲,虽然担心呼吸的动作略大些就被割伤,却不敢不答。

“怎么会……顶多让你动不了而已。”

希音好脾气地,商量似地同她问:“差不多了,你应该没有其他招数了吧?”

“没有了,没有了!”老妇人颤声回道。

希音垂眸望她,温柔道:“你跪下,手背到背后。我的耐心也不是无限度的哦。”

不听她的话,就算不会死,想必也免不了皮肉之苦……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了不得啊。

老妪心里苦笑,忍着屈辱跪到地上。

她这样的诅咒师,倒是有仔细研究过咒术协会和咒术师们的行事作风,她知道自己会被押送去协会审判,但是她的术确实好用,想必协会也不会不给她‘卖命’的机会……

如此想着,她彻底没有了抵抗的心力,驯服地把双手背到身后。

“失礼了。”

年轻美貌的少女咒术师知节守礼,想必出生世家,就算到这种时候依旧不肯丢下风度,让老妪不由感到安心。

她看到她绕到自己身后,手搭上她的肩膀,俯低身体,在她耳边疑惑地问:“你做这些事,伤害别人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难过,一点都不觉得痛苦呢。”

什,什么?

“完全坏掉了吗……就算只有一点,一点也好,我也能说服自己原谅你啊。”

像有一阵轻风拂过脖颈,再接着,老姬眼中的世界突然开始翻转倒腾,等停止时,她居然看到那少女低垂着眉眼,恣意温柔地向自己投来注视的模样。

我的头,被割掉了啊!

老妪的眼珠在眼眶中疯狂打转,竭尽全力要找自己的躯体。

希音蹲下去帮她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她如愿见到自己罪人般跪伏在地上,失去头颅的身体。

血迹像溪流般蜿蜒于地面,她张大嘴,双目暴突,发出没有声音,撕心裂肺的哀嚎。

“你在负一层放的饵,钓来我们之前,就已经害死十多个人了。”

魔女温柔地解释:“还有这一家子,本来就受了惊吓,现在变成连我都要头痛的烂摊子了,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稍微为自己做的事,负点责任吧。”

*

不幸中的万幸,诅咒师殒命之后,术式自动解除,伤员因为体力消耗和失血过多,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希音挂了个电话给硝子,请她务必看在情况特殊的份上,让夜蛾同意她来现场一趟。

之后,她看着满屋狼藉,有些头痛报告要怎么写。

丝线造成的伤害好在创面细窄,横尸遍地的场景看起来可怕,其实已经不流血了。

麻烦的还是那具头首分享的尸身,就算是诅咒师,也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她起码得在报告书里写上‘迫于无奈、战况激烈’之类的字眼解释。

否则……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处分,但免不得被打上个心性不定,留待观察的标签,况且,况且也不能不考虑男朋友的感受啊!

希音想到这里,不由头痛。

她环顾一圈,先把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扶起来擦净脸上模糊的血迹,想了想,又去拿了伏原手中的匕首。

十分钟后,夏油杰解决了地下室里的诅咒,成功回收咒物返回上层找到女友时,看到的是副令他心惊的场景。

横倒在地上的伤员几乎让房间没了下脚的地方,粗略望去,身上的伤痕与其说来自诅咒,倒更像是被咒具所伤。

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具断了头的老妇尸身,夏油杰心神俱震,脚下不由急促起来。

绕过遮蔽视线的货柜,他看到女友倚靠在椅上,单手支着额头,满脸的失神迷惘。

她的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鲜红血液顺着苍白指尖滴落到地上,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才用涣散的眼神向男友投去视线:“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呢。”

夏油杰愣了几秒,瞳孔收缩,悚然道:“你是被普通人袭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