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砰。”
斯莱特林的新任院长气势汹汹地走过空寂的昏暗客厅,狭小并且空无一人的空间并没有妨碍到这位最年轻的院长将两袖的黑色浪潮翻卷得更加凛然。那波浪一直朝着卧室的方向翻涌而去,经过圆桌、木椅,停在了壁炉前边。
晦涩难明的目光落在沙发上。被注视的小女孩却毫无直觉地昏睡着,如果不是毛毯下的小胸膛微微起伏,她的安静和苍白与死亡毫无二致。一只被石化了的猫摆在她对面的小桌上,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她。
斯内普的唇边扭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他不否认将那只不知名生物石化了放在那个不知名类人生物面前是他的手笔——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会是对她醒来的最好礼物。
【“对不起,我要睡一下。”
“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能请您照顾一下小黑么?不会太久的。”】
该死的不会太久!
这是这只小巨怪睡过去的第二十六天了!
斯内普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转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在过去的半个多月中,斯内普几次试图把这个在他眼中等同与麻烦的小女孩丢给邓布利多或者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可是都失败了。
他们以战争尚未完全结束,其他地方对孩子都不安全的理由拒绝了。
哈,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像臭名昭著的蜘蛛尾巷是多么安全的地方一样。
这也让他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几天前圣芒戈的医师对这个不知名类人生物所下的结论与庞弗雷夫人的一样,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年龄在五岁到六岁之间,没有魔力,也就是说,这只是个普通的麻瓜幼崽。
可该死的,有谁见过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并一连昏睡了一个月还有呼吸的【普通】麻瓜幼崽?
那名毕业于拉文克劳的治疗师若有所指的对斯内普说,对于未成年的孩子,特别是这种还处于幼年的孩子来说,得到充足的营养、并且适当进行户外运动是非常必要的。
斯内普用空洞无神却分明感受得出惊人气势的眼睛盯着他,直到那名治疗师讪笑着退出了蛇王的地盘,猛地合上的门差点没打平他的鼻子。
以为沙发上那个小东西是他的私生女?哼,脑袋里只有桃红色八卦的白痴。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切着荨麻根,快速闪动的小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草蜻棱、水蛭、斑点老虎草、节草、双角兽的角粉……诡异的物品一样接着一样被加入坩埚,冒着泡泡的液体开始变成令人迷醉的颜色。
忽然,斯内普搅拌的动作一顿,虽然他及时做出了补救措施,魔药的色泽却已经不完美了。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他!
斯内普阴沉着脸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一个小小人影揉着眼睛站着门口,□□的脚踩在地板上,竟无声无息。
“斯内普先生,下午好。”
莫放下揉眼睛的手,抬起头望着这个对她而言太过高大的男人。黑色长发从她的肩膀上整齐地落下来,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杂乱。
她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带着某种虚幻的空洞感。
而斯内普的眼睛也在泄露出一丝惊讶之后转化为深沉的空洞死寂,一眼看过去,这两双眼睛竟有些相似。
“你是谁?”
斯内普的魔杖已悄无声息的握在手中,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明确无误的表达了他对面前这个不知种族的类人生物的戒备。
斯内普很肯定,二十六天前他并没有向她透露任何私人信息,直到半个小时前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在沉睡,而在她醒来之后,也没有走出过客厅的范围——在整个房屋里布下的警戒咒语没有一个被触动。
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姓氏的?
数个猜想一一被否决,斯内普不动声色地为自己加了个盔甲护身,袖子底下的魔杖开始泛起一丝丝光芒。
然而被质问的人却没有丝毫紧张感。
莫只是抬着头看着他,歪着脑袋问。
“先生忘记了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我叫莫,是异人。”
“不过,以这个世界的划分标准,我大概算是某种由人类的变异产生的魔法生物吧。”
斯内普稍稍眯起了眼。
魔法生物?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不过无论是血样还是身体形态,她与普通人类没有丝毫差异。
莫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笑了起来,带着孩子气的狡黠和得意。
“我是灵魂变异哦,身体上是不会有任何异常的。”
灵魂?斯内普皱了下眉。
恶毒的言语反击还未出口,斯内普便感觉到肩膀上又是一沉。
“呐,呐,斯内普先生你看,你把莫的小黑弄成这个样子了,可以把它变回来吗?”
稚嫩的嗓音就在耳旁响起,斯内普猛地伸出手捏住莫的脚踝,早已蓄势待发的魔法穿过黑色袖袍直射肩头那个白色的身影。
击中了!
啪……
斯内普盯着那个一脸天真的举着那只石化小猫挡下魔咒的小女孩,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啊,小黑!”
莫忽然惊叫了一声。
可那越来越大的裂纹却一点儿也不体谅宠物主的心情,在石化的猫尾巴表面蔓延开来,随着一阵一阵令人牙酸的刺啦声,啪的裂开了。
莫看着自己手里剩余的一小截猫尾巴,又看看在地上弹了几下的小黑,瘪了瘪嘴,表情似乎要哭出来了。
年轻的魔药教授竟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他放开了禁锢她的手,有些不自在的侧过头去。
却忽然听见一阵嬉笑,小女孩踩着他的肩膀跳下来,抓起地上的石化小猫跳到他身后的试验台上。
在经过斯内普的时候,她还不忘抬起头来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骗你的哦。”
斯内普的脸顿时阴沉如暴雨前的天空。
莫却收敛了笑,低下头摆弄着小黑两截石化的身体想把它们拼起来,努力了一阵,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跳下试验台,停在药柜前边,伸出了手。
“不要碰,那上面的魔咒足够把你……”斯内普的话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她丝毫无误的念出了咒语,并且在他这个主人面前打开了药柜的门。
斯内普的脸有些扭曲,他气势汹汹的朝她走去。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鬼……”
“小气。”取出一瓶药剂,合上柜门的莫回过头来对斯内普说。
斯内普气得直接伸出手来抓她,她却灵活的躲开了,用斯内普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跳到试验台的另一端。
莫把兜在裙子里的小黑和它的尾巴、还有那一小瓶药剂一起放在台面上,抬起头来对斯内普重复道,“小气叔叔。”
斯内普开始磨牙,索命咒的音节含在嘴里,却始终没有吐出来。
无论如何,他不能对一个无罪的小女孩下手。
斯内普看着那个小女孩一脸认真地拔掉瓶塞,把粘合剂倒在石化小猫的尾巴上,心里叹息一声。不管怎么样,至少在心性上,这个孩子确实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莫在努力把小黑的尾巴粘回去的同时偷偷抬起头来看了斯内普几眼,似乎在疑问他怎么不趁机攻击。
斯内普露出一个十分扭曲的笑容来,莫似乎被吓了一跳,抓着小黑跳到一旁的柜子上随时准备逃跑,却见斯内普走到坩埚前,将之前没来得及加入的材料加进去,补救这锅即将报废的复方汤剂。
莫坐在高高的柜子上荡着脚丫,安静地观察着斯内普的一举一动。被粘好的小黑石像摆在身旁,仍旧是一副惊恐挣扎的模样。
直到斯内普将做好的魔药装瓶放好,莫才出声问道。
“可以帮我把小黑变回来吗?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可是还没等他迈出房间,袍角便被抓住了。斯内普低下头,看到莫抬着头望着他,睁着一双清澈纯粹的黑色眼睛。
斯内普的眼底似乎泛起一丝波澜,却很快消失了。
壁炉里传来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西弗勒斯,你该清理一下你的壁炉了。”老巫师挥动魔杖给自己来了两个清理一新,半月眼镜下的蓝眼睛却在扫过沙发的时候忽然一滞。
斯内普的表情放空,习惯性的在面对这位老人时全力运转大脑封闭术。他感觉到身旁的小孩躲到了自己身后。
她怕邓布利多?
斯内普有些诧异,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西弗勒斯,你的小客人终于醒来了么?”
“邓布利多,那不是我的客人,她只不过是个非法闯入者。”斯内普毫不留情的指出,“还有,如果你嫌弃我的壁炉,大可不必来这里。”
“哦,西弗勒斯,你怎么能这么苛责一位老人呢。”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他看见了一小块白色织物从斯内普的身后冒了出来,斯内普僵硬的身体很能说明问题。
老人和蔼的笑了笑,“莫,出来吧,现在可不是玩捉迷藏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