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透过白光看到林子青仲怔地望着自己,随后,便是一道黑影猛地扑了过来。
她感到周围的白光一阵颤动,随后像是失控的直升机一样疯狂地旋转起来,那道黑影拼命向自己靠近,白光的不稳就越明显。
最后,当雪白的爪子触碰到自己的肩膀的时候,时空的媒介一阵颤动,砰然破碎开来。
“呜呜……”
黑发男人猛地站了起来,魔杖握在手中,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尽管他处于自己家里,尽管他刚刚灌下第三瓶烈酒,胀痛的脑袋几乎停止了运转,战争所带来的敏锐感官依然控制着他,变成深入骨髓的本能。他发誓,他刚刚听到了惨叫声。
无声的黑色眼睛沉稳地扫过四周——从落满灰尘的壁柜到灰蒙蒙的地毯,从纹丝不动的窗帘到老旧的木门,却一无所获。未点燃的壁炉安静的积着灰,没有忽然冒出光芒的迹象。
错觉?
不,不是。黑发男人无比信任自己的直觉,就像相信自己的力量一样。他曾多次凭靠他的直觉活了下来,一直活到了今天——即使他早该死去。
他卷了卷唇,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不论是谁在今天这个时刻打扰他,他绝对会让他明白痛苦二字的含义的。向梅林起誓。
“呜哇……”
果然!黑发男人眯起布满血丝的眼,用凌厉如刀的目光再次将周围的每一个物件,每一寸空间剖解重组。
在哪里?
“呜……”
是上面!
布满蜘蛛网和灰尘的天花板以肉眼能见的程度扭曲起来,仿佛被荡起水波的湖面一样晃动着,程度越来越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黑发男人猛地朝后退了两步,一团黑色物体便惊叫着从里面跌落下来。
“统统石化!”
惊叫声戛然而止。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嘭”的一声撞在地毯上,弹跳了几下,不动了。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莫名其妙从他家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东西,是一只猫。
然而刚刚放松的肌肉却在下一秒紧绷,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白色织物和其下的两只小脚,手腕一痛,魔杖便飞了出去。
“速速禁锢!”
颜色鲜艳的光芒穿过那片白打到天花板上,同一时间,地板被另外两个魔咒打出两个浅坑——很显然,这绝对不是速速禁锢或者统统石化这么友好的魔咒。
黑发男人的思维停滞在前一秒看到的那不可思议的场景上——左肩的小孩似颤抖一般的抖了一下,甚至没怎么移动身体,那三道魔咒便贴着她的身体飞了过去。他的思维停滞了,身体却如条件反射一般的动了起来。
弯腰,出手,往后急退!
可是这一系列动作却并没有奏效,小孩不过是从他的左肩换到了右肩,然后一矮身——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请不要激动,先生,我并不是有意出现在这里的。”悠闲晃着脚丫子,莫歪了歪头,对这个看起来十分愤怒的男人说。
“我会向您解释这一切的,如果您能够保持心平气和地听我讲完的话……”
“你给我滚下来!”黑发男子猛然伸出手朝莫抓去,莫撇了撇嘴,脚下一踏,踩着他的手落在地毯上。
“看来您是不可能心平气和了。”
莫面无表情的闪过对方发出的无数激光般的攻击,有点失望(虽然完全看不出来)地说。
十五分钟以后,黑发男子终于意识到魔法对这个小女孩没有任何作用,他停了下来,阴沉着脸问。
“你是什么人?”
莫站在原地,目光盯着黑发男人将魔杖收好,抬起头说,“我叫莫。是异人。”
异人?黑发男子皱起了眉,就像狼人不是人一样,他怀疑异人这个称呼指的也并非人类中的任何一支。
见对方不说话,莫歪着脑袋继续说,“你也是异人吧?你的能力很特殊,虽然攻击力不够强,形式也不够灵活,不过我猜会有其他有趣的用途。如果您能展示给我看的话我会非常高兴,因为我很好奇。”
攻击不强?不够灵活?黑发男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聚集在他身周的黑色雾气几乎能够比拟地狱的瘴气。
好奇?他的唇古怪的扭曲起来。该死的好奇!
他握紧魔杖,几乎从唇边扭曲出一个阿瓦达,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阿瓦达也不一定能对她产生作用,刚刚过去的十五分钟证明了这一点。在那十五分钟里,除了阿瓦达,他已用尽了所有极尽恶毒的咒语。
忽然,他看到对面的小女孩走神了一下——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悄悄抬起魔杖,却始终没有放出魔法。
“对不起,我要睡一下。”小女孩自顾自走到沙发旁边,“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能请您照顾一下小黑么?不会太久的。”
黑发男人连眼角一起扭曲起来,整张脸看起来极其可怖。他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到沙发旁边,在此期间,莫已自发自动地拉过一旁的毛毯,躺下。
“晚安,先生。”她闭上了眼。
晚安?这脑袋装满芨芨草的小巨怪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能如此心安理得的躺在别人家里,别人的沙发上,心安理得的睡觉?!
黑发男人眯起眼,将魔杖对准她的头部。只要一个魔咒,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东西便会永远安静下去。
她出现得太古怪,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况且他手上的人命,已不能算少了,再多一条,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A——”
“忘记说了,先生,谢谢您。”莫翻了个身,将脸朝向外边,闭着眼说。稚嫩的嗓音里还带着点睡眠时特有的鼻音。
他的动作猛然停滞下来,过了很久,才如同老旧的机器一般一点一点收回了魔杖,瘫坐在沙发前边,将脸埋入阴暗。
……有多久没有听过了呢,“thanks”这个音节……
你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西弗勒斯斯内普!竟然因为一个五岁小女孩无辜的闯入而动用杀人的黑魔法!她的闯入或许只是一场意外,一个失败的幻影移形,或者破碎的门钥匙而已,而你,竟然想要杀人灭口!你的心已经被腐蚀殆尽,连一点点残骸都没有剩下吗?
他低着头安静的听着内心的谴责和咆哮,脑海中却如同死了一半寂静,手里的魔杖在巨大的握力下产生了轻微的弯折,抿紧的唇角越拉越平,直到变成一道无情的直线。
Lily,是不是人只要犯过一次错,就永远不会有赎罪的机会?
……
“!”黑发男人猛然从地板上跳了起来,抓着魔杖对准壁炉,低沉的音节扭曲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似地,“谁?”
“哦,西弗勒斯……”出现在壁炉中的星星袍老人停止了拍壁灰的动作,看着西弗勒斯身旁的小小躯体直了眼,然后眨眨眼,再眨眨眼,浑然不知自己的嘴已半开着,小圆眼镜从扭曲的鼻梁上掉下了一半,形态如同疯人院里的常住民。
“……”
“……”
“西弗勒斯,那位小姐是……你的女儿?”
黑发男人的表情放空了一瞬,然后整张脸扭曲起来,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愤怒的咆哮,“如果你的脑袋还没有被甜食腐蚀掉,邓布利多——就不要让它产生这种毫无意义的幻想!”
“是,是,我知道了。”老人试图安抚暴怒的蛇王,三分钟后,却又冷不丁问,“所以说,真的不是你的女儿?”
两秒钟,死一般的寂静。
“邓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