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那我就去绣花好了!

李辰云愣了愣,有些摸不清赵瑾衡的意思。

面前的赵瑾衡眼神灼灼,虽是顶着自己的身子,可浑身上下的散发着一股与自己全然不同的自信,看得李辰云顿时又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那段旖旎的事儿,耳根子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带她回楚萧?这算是什么意思?

带她去玩?带她离开晋辰?还是说……

李辰云被这突入而来的念头吓得不轻,她根本不敢细想,只低头将脸埋在寝被里,却是再也不敢看他了。

“我不去楚萧。”

还你个不识好歹的李辰云!

赵瑾衡心傲气高,这么多年也没有被这么干脆地拒绝过,当下就冷了脸,竟直接摔了门离开了鹤岭宫。

李辰云听着声响,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赵瑾衡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总算是有了些许眉,大概是因着自己的拒绝抹了赵瑾衡的面子,他才会生气的。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了。

李辰云躲在寝被里,却没有因此松了口气,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先是莫名其妙换了身子,如今又彻底看清了父王的真面目,唉,在这孤苦无依的晋辰宫里,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可想了一会,她都没想出个头绪,倒是越发困了。

算了算了,爱咋咋吧,李辰云捏着锦被翻了个身子,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

日子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往下过,晋辰王没在来过了,李辰云继续住在鹤岭宫里,无拘无束也乐得自在,可时间一长倒是有些无聊。

此番闲来无事,便想寻些事儿打发打发时间,可一想到,赵瑾衡本就是被送来软禁的,她自然不敢太招摇。

原是李辰云是想做些简单的事,比如扑扑蝴蝶啦,写写诗词啦,可又怕被赵瑾衡发现,免不了的一顿呵斥,所以只得学着做些男子擅长的事儿,比如——打拳。

这日又是个大晴天,李辰云正立在院子前学着王平从藏书阁借来的《角力记》。

如今赵瑾衡的身子她是越发用得自在了,他手长腿长力气也大,打起拳来贼带劲,那一招一式没得半点拖沓。

就比如这黑虎掏心,大鹏展翅,双龙抢珠,老汉推车……

这套动作下来,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旁的王平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了。

“您这拳打得可真是意气风发呀!”

李辰云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本宫也是这么觉得的。”

说着呢,她一个凌云飞腿就往柿子树上踹,结果这脚还没碰着呢,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赵瑾衡的声音。

“你这又是干什么?!”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李辰云差点就劈了叉,好在及时将脚收了回来,不至于在他面前出丑。

转眼间赵瑾衡就走到了身边,李辰云理了理衣衫,笑着道:“我打拳啊!吼吼!王爷您瞧!是不是有模有样的?”

她边说边摆姿势,正想给赵瑾衡好好露一手,却见他蹙着眉直接拿起了石桌上摆着那本《角力记》。

“什么破《角力记》,不许给学这个。”

李辰云有些委屈,原本还准备反驳几句,可想起上次自己惹他生气,这次还是多顺着些,谁让赵瑾衡答应了替她和刘尧多说好话呢。

“好吧,听您的,那我就不学了。”

赵瑾衡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禁奇怪怎么今天的李辰云这么听话了。

可正当他尚在疑惑之时,却瞧着身旁的李辰云略带苦恼地思索了一番,最后来了“那我就去绣花好了。”

绣个屁花!赵瑾衡一口老血都要喷!他就不该对她有期待!

“你还是继续打拳吧。”

李辰云有些不高兴,心中不禁腹诽,赵瑾衡这人还是真是善变,一会一个脸色,简直比六月的天还能变。

可转念一想,也只当能算了,毕竟,她如今是男人,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

这时,王平端着些吃食从寝殿里走了出来,李辰云和赵瑾衡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前坐了下。

“王爷,您找我什么事儿?”

赵瑾衡拿起盘中的瓜子,低头剥了起来。

“明晚你是不是要去参加中秋晚宴?”

李辰云思索了一会忙拍了拍头,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按着晋辰的规矩,每年中秋节的这个晚上,宫里都会举行中秋晚宴,为了庆祝这个象征团圆平安的日子。

如此一来了,李辰云却是犯了难。

如今她和赵瑾衡这幅模样,怎么参加中秋晚宴呀。

就在她苦恼万分的时候,却听着赵瑾衡淡淡地又说了一句,“本王拒绝了。”

“那真是太好了!”

李辰云松了口气。

想来她被父王克扣月俸的事儿早就传遍了晋辰宫,皇姐们肯定都知道了,今晚上的中秋宴会少不了一顿奚落,若是她也就算了,忍就忍了。

可赵瑾衡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更何况,他除了父王之外谁都不认识,就算不露馅,按着他的性子难保不合皇姐们起冲突,她已经被克扣了一般的月俸,别等着宴会结束,她连一分钱都没了。

不参加就好,安安全全呆在宫里,等到九月初九那一日,两人换回了了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李辰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正想伸手拿瓷碗中的蜜饯吃,却见赵瑾衡蓦然抬起了头,忽的又开了口。

“不过,那宫人说就这次的晚宴是王后亲办的,所以不可不去。”

李辰云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赵瑾衡绑着了,一提一拉如同度过了腊月和酷暑。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嘛。”

李辰云埋怨了一句,赵瑾衡哪里肯吃这亏,“是你自己心急,怨不得本王。”

赵瑾衡幽幽地反驳了一句,李辰云却是一点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他要去参加中秋晚宴的事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咯噔咯噔”的瓜子声在耳畔萦绕,李辰云看着赵瑾衡娴熟的动作却是越发心烦意乱了,那指甲上可是她才染的丹寇,还是钿竹自己种的凤仙花,用来剥瓜子也太埋汰了吧。

“您就别剥了。”

赵瑾衡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动作不仅没停,这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

李辰云叹了口气,真拿他没办法,算了算了,还是说正事儿吧。

“王爷,您真要去?”

“不然呢?你替本王像个由头,想到了……”赵瑾衡停顿了一会,指着碗里的瓜子仁儿,轻声道:“想到好法子了,就赏你。”

李辰云盯着碗盘里的瓜子仁有些心动,可纠结了一番也没想出个好主意,称病这种借口不能用了,上次因着那意外的晕倒,王后娘娘已经免了她的请安,这一次怕是非去不可了。

去就去吧,反正这晚宴人这么多,只要躲得好,没人会注意她的。

“王爷,我与您说说吧。”

于是,李辰云便将晋辰宫中的事儿与赵瑾衡好好说了一番,顺道还将上次在祭祖大典上与李德云那段小“纠葛”也说了清楚。

赵瑾衡拿着瓜子的手一顿,倒是认真听介绍,渐渐的,也明白了过来,看来这个李辰云在晋辰宫的处境比他想的还要艰难。

楚萧国皆知,楚萧帝只有皇后一位结发妻子,所以赵瑾衡只有赵瑾诚这么一个皇兄,也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他从小就在父皇母后身边长大,更是受尽疼爱,自然无法体会李辰云的艰辛。

“王爷,您听清楚了吗?”

耳畔突然想起了李辰云的询问,赵瑾衡看着她的眼神微变,这一次却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下,李辰云总算是安了心。

赵瑾衡待了一会就回去了,李辰云低头看着碗碟中一颗颗整整齐齐地瓜子仁,不禁疑惑了起来。

“王爷,您不吃吗?”

赵瑾衡爱剥瓜子,却不爱吃瓜子,这个“癖好”是因着他母亲养成的,哪怕是从楚萧出发的前个晚上,他还是剥了一大盘瓜子,托人给他母妃送去。

“给你吧。”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辰云拿起白瓷碗,看着里头一颗颗饱满的瓜子仁,满心欢喜地塞进了嘴里。

第二天酉时,赵瑾衡便跟着内侍出发了,李辰云特意跑到宸佑宫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却是担心不已。

最后想了一会,终究是不放心,便趁着夜色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