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栖拎着身上单薄的裙子,挺直着背脊,一路小跑着出了酒店,胸膛上下的起伏着,她掏出手机,快速的拨通了鹤闲庭的电话,“爸爸,是我。”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鹤闲庭那边还是很吵,估摸着他又是在外头应酬吧,赵西棠所说的看?来是不假的,鹤氏集团现在的处境果然是非常的困难,几乎可以说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
鹤氏集团以前可是北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以前如日中天的时候,鹤闲庭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可现在呢……
接到鹤栖的电话,鹤闲庭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了话筒,生?怕鹤栖听了什么去,“栖栖,怎么了?”
鹤栖吸了吸鼻子,眼角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滑落,“没?事儿,就是有点想您了,您睡了吗?”
鹤闲庭声音有些囫囵不清,像是喝醉了的人说醉话一般,“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呢,你下班了吗?最近怎么样,累不累?”
鹤栖早已经听出来鹤闲庭是在骗自己,可她却没?有勇气将这一切戳破,只能顺着他的话粉饰太?平,“刚下班呢,准备回家睡觉,爸爸你注意?身体,早点睡,晚安。”
草草的说了一句晚安后?,鹤闲庭那头便急切的将电话切断了,鹤栖望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保姆车在道路上飞驰着,没?过多久便滑进了临江公寓的地下车库,鹤栖在车库里待了很久,直到乔希的电话打了进来,伸手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掉,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乔总,有何贵干?”
她的鼻音浓重,乔希一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口语气却像是在逗小朋友,“怎么了,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
鹤栖吸了吸鼻子,快速答道,“刚刚摔了一跤,扭到脚了,好痛。”
那头乔希似乎轻笑了一声,接着温柔又带着一丝宠溺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来,“那你快点回来,我弄点药酒帮你揉一揉。”
“嗯。”鹤栖瓮声瓮气的答道。
乔希半哄半逗道,“好啦,别不开心啦宝,叫司机路上慢点,等下我去地下车库接你。”
“好。”
三个月的时间,鹤栖和乔希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两个人都忙的脚不着地,但?每次都感觉到意?外的舒服。
乔希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待她的事情从来都是事事上心,事事周到,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眼角流露出来的温柔是鹤栖一直渴望的被爱,乔希就这样以老板亦或是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从来不越界,想到这里,鹤栖更难过了,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鹤栖头疼欲裂,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刚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她便瞧见?乔希从电梯口走了出来。
只见?乔希快步走上前,连忙将她搀住,上下的打量着她,神色焦急且担忧,“扭着哪里了?”
鹤栖随便指了指脚,“刚刚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乔希想也没?想直接蹲了下来,“上来。”
这下好了,玩笑开大了,乔希真以为她扭伤了,瞧着乔希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等下怕不是要?给她来个正骨三件套!
鹤栖连连摆手,还来回走了几步以证明自己真的不碍事,“已经好了,没?那么矫情。”
乔希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失望,随后?将抓在手心里好久的糖,轻轻撕开糖衣塞进了鹤栖的嘴里,“不开心就吃颗糖开心一下。”
丝丝的甜味在口中泛滥,鹤栖抿了抿唇,眼眸愈发的深沉起来。
阴沉的夜色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要?将人生?生?的吞噬殆尽,鹤栖裹着浴袍,站在乔希的公寓,刚想敲门,乔希有些怒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解约就解约,我就不信乔氏集团,离了他林峰还就不能转了!”
说完后?隔着一扇门,鹤栖都能清晰的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摔了出来,嘭的一声坠落在地,清脆又刺耳。
乔希几乎吼出来的,“晨希娱乐不可能卖,除非我乔希死了,不然晨希娱乐这辈子都不可能被收购!晨希娱乐是我当初耗尽了所有心血才盘活的,除非她杀了我,不然这辈子她都别想从我手里拿走晨希娱乐。”
原来乔希的处境也并不见?多好,之前她们的举动定是让赵西棠有所察,调查的进展是愈发的慢了起来,不仅如此,乔家、鹤家接连的出事,就像是赵西棠无形之中对她们的挑衅……
死寂一般的沉默过后?,鹤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时,她眼睛里坚定且决绝,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一般。
鹤栖紧捏着手里的红酒,一口仰头喝尽后?,嘴角沾上了猩红的酒渍,她勾了勾唇,犹如暗夜里带刺的玫瑰,“祝楹,之前是不是有个珠宝品牌找代言人,帮我接下那个代言吧。”
电话那头叶祝楹微微的愣住了,“另一个代言人是赵西棠,你确定?”
鹤栖所说的这个珠宝代言就爱搞双生?花代言人那一套,大面积的肢体接触,亲吻,反正怎么刺激怎么来。
早在鹤栖出道的时候就投来过橄榄枝,但?鹤栖那时候看?到另一个代言人是赵西棠时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现在怎么又想起来这一茬?
鹤栖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现在晨希娱乐还能给我比这更好的资源吗,我现在正式需要?曝光的时候,这个时候没?有资源无异于等死。”
现在晨希娱乐是什么情况不用鹤栖多说,叶祝楹心里是一清二楚,且不说大批的影帝影后?解约出走,资源也是连降好几个等级,当红的小花如今连电视剧的边角料的角色都很难拿到,更别提那些刚签进公司的新人,更是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
乔氏集团那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乔万年那个老狐狸都当了保安队队长了还是不安分,暗中勾结股东,出卖公司机密,害的公司丢了好几个大项目,资金链也出现了问?题。
乔希现在是两头都忙的焦头烂额,要?不是温梨和安南还算是有些家底和人脉,恐怕连鹤栖的资源都不能保证了。
“好,我去帮你谈。”
“嗯,谢了。”鹤栖淡淡的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她站在窗前一夜未眠。
代言谈的过程相当的顺利,第二天叶祝楹就给她发消息说代言已经谈下来了,晚上投资方设宴先让两位代言人熟悉熟悉。
鹤栖不屑的笑了笑,熟悉?无非就是赵西棠派过来拉皮条的罢了。
酒店就定在江亭酒店,晚上七点半,鹤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从包里掏出来压箱底的裙子,经过简单的修饰,一双眼睛媚的能勾魂,明眸皓齿,冰清玉洁,美的出尘脱俗。
鹤栖到达江亭酒店就直接被带上了十楼,江亭酒店是南城数一数二的酒店,坐在主位上的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像是一尊弥勒佛。
而赵西棠则坐在另一侧的位置上,手里端着红酒,饶有趣味的盯着大门的位置,鹤栖推门一进来视线就正好与她对上,黑漆漆的眸子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洞穿,阴郁又压抑。
叶祝楹见?她迟迟不动一把扯过鹤栖,一脸赔笑的开口:“抱歉各位久等了,鹤栖,这位是齐唐集团的何浩何总,这是我家艺人鹤栖,刚入圈不懂什么规矩,大家见?笑了。”
齐唐集团,鹤栖心里冷嗤一声,这个何总不过是赵西棠的傀儡。
那个叫何浩的男人眯着细小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却还是端着架子:“哟,架子真大,看?来我们齐唐集团高攀不上鹤小姐呢。”
叶祝楹心里咯噔一声,鹤栖如果丢了这个代言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她扬起笑脸连忙出来打圆场:“何总,不是的,鹤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
“既然鹤小姐看?不起我们齐唐集团……”那位何总没?有理会?叶祝楹说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刁难,鹤栖看?着心里很不舒服,脸随即就冷了下来,一时间气氛冷到了极点。
再?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赵西棠,双手抱在胸前,眼里含着调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鹤栖抓了抓手,强忍下内心的不悦。
她挺直身子,嘴角微微扬起得?体的微笑:“何总这是说的哪的话,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哪里有资格看?不起傅氏,何总屈尊降贵与我谈合作?自然是我的荣幸,今天迟到,我自罚三杯。”
说着便端起桌子上的酒倒满三杯,一杯一杯喝的一滴不剩。
胖乎乎的男人脸色变了变,也端起酒杯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时鹤栖看?到了他颤抖着的手,“鹤小姐好酒量。”
“何总,谬赞。”鹤栖放下杯子,精巧的眸子凝视着他笑得?妖媚。
“鹤小姐,坐吧。”
鹤栖将手包递给叶祝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这才算是结束。
“对了,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另一位代言人,赵西棠。”何浩憋红着脸,微微颤抖着伸出手开始介绍赵西棠。
赵西棠扬起标准的微笑,端起酒杯朝鹤栖走来,“鹤小姐,初次合作?,咱俩喝一个?”
鹤栖不动声色的避开,端起桌上的酒杯,“赵小姐,敬您。”
赵西棠勾了勾落空的手,狭长的眼睛有些不悦,“鹤小姐这性?子真是冷呢。”
“生?性?如此。”鹤栖淡淡的应着。
何浩立马便会?意?过来了,赵总都发话了估计今天这个小明星怕是得?凉。
悄悄地看?了一眼赵西棠不算好的脸色,何浩端起酒杯开始一杯接一杯的与鹤栖斡旋,鹤栖记不清这是自己喝的多少?杯酒,只知道何浩不断地向她敬酒,她一杯一杯的全部喝下。
喝到最后?脑子都有点晕晕乎乎的,扶着桌子险些就要?摔倒,而在模模糊糊之中何浩也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鹤栖看?着像一条狗一样被踹翻在地的何浩,脑子晕乎乎的没?时间再?去思考到底是谁替天行道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找了个借口出了包厢,跑到卫生?间胃里翻江倒海,吐到最后?胃里面已经空了,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便只剩下干呕,她掬了一把水拍在脸上,让她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才走出卫生?间。
一出卫生?间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拉近怀里,天旋地转之间她被人摁在了墙上,一下子一阵甜腻的气息充斥着整个鼻腔,紧接着她的唇被狠狠地吻住。
她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她的舌头试图钻进她的口腔她才幡然醒悟过来,一把推开眼前的人,“滚开别碰我!”
“姐姐,这可不乖哦。”赵西棠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样,慢慢的凑过来在她的耳畔淡淡的说道。
“真可怜,狗腿一样的何浩都可以随便的羞辱姐姐呢,姐姐别怕,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下次他不敢了。”她有些痴迷的盯着鹤栖,“鹤家还没?有资金流入的话恐怕撑不过明天了吧,你不会?还想着乔希会?救你吧,她现在都自身难保呢,不出一个星期,我让她陪着你们鹤家一起做穷光蛋!”
“你到底想怎么样!”鹤栖别过头,冷漠又疏离。
“和我在一起,我放过他们怎么样?”赵西棠清清冷冷的站着,眼底的贪婪的占有欲甚至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起鸡皮疙瘩。
赵西棠沉沉的凝视着鹤栖,故作?虚伪的笑意?,“我倒是忘了,鹤栖姐姐清高的不得?了,怎么会?屈尊降贵的卖身来换取我的这点臭钱,是我逾越了。”
不愧是赵西棠,知道往哪里捅刀子最痛,昏黄的卫生?间阴沉的吓人,鹤栖冷清的声音几乎未闻,“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