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余航使劲敲了敲脑袋,试图把在自己脑子里立体循环的洗脑式箫声打出去,结果没掌握好力道把自已敲疼了。
他伏在琴案上缓了好一会才终于从摆脱了脑子嗡嗡的混乱的困境,分出心思关注其他的事。
用力甩了甩头,按揉着太阳穴,余航惊讶的发现出现在视线里的自己的右手小臂上竟然满是星星点点的小红点。
轻轻一按还有点疼,好像还有点微微发热,“这是?”
余航有点奇怪,一撸袖口,只见整条右手臂那白皙的皮肤上都布满了小红点。
惊讶之下他又检查了自己的左手臂,一样的景象呈现在他眼前,低头把宽松的一拉,身上也是一模一样的,更不必说腿上了。
他整个人不知道怎么了,就瞬间离奇地被特别均匀的点了无数个小红点。
他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啊?”
把手腕凑近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一个个小红点形状不一,边缘处有极其细微的红丝向外渗透。
余航纳闷了,“血?这好像是毛细血管出血的样子吧?”
一般都是血管压力太大了或者遭受到钝物撞击才会导致破裂出血,向外渗透的现象。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腔的位置,说来那里一直传来不太明显的不适之感。
可是他刚刚有做了什么吗?
怎么会让自己全身都出现这种状况,就跟进了什么特别的开了几倍重力的训练室似的,被里里外外地压迫摧残了一遍。
要说疼吧,经过多番的痛苦打击,这种程度的不适他都可以无视了,就是有点莫名其妙。
他困惑地拧眉,手下无意识地拨动了琴弦.
“铮……”
清越动听的琴音回荡,余韵悠长,余航顿时普通醍醐灌顶般想了起来,刚刚自己莫明地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境地。
莫非因为这个,自己才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伤势?
记得自己那时候神志似清醒似恍惚,真切地看到了手下弹奏出的琴音在空气中是如何的振动传播,又是如何牵引着那些斑斓的光点随之隐隐起舞。
说来只是惊鸿一瞥短短一瞬而已,于余航而言确是收益良多。
他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老者传承中那些残存的晦涩难明的音律知识被他如饥似渴地消化吸收,彻底地纳为己用。
他此刻就像是已经在琴道中沉浸多年一样,琴道的种种理论、技巧、手法都明悟于心。
随手弹奏了一段即兴的创作,明明是信手为之却自有一种悦耳的韵律,整个人不说是脱胎换骨,也称得上是进境极大。
一时间,余航兴致极高地随心弹奏了起来,琴音时而高昂慷慨时而低沉压抑,变化无常又不失美妙动听。
“琮……铮铮……”
佳音阵阵,起伏不定的音波牵动着空气中的能量也随之轻微地波动个不停,似清风拂过水面带起道道涟漪。
月色清明,为黑夜中的凉亭提供光亮。
秦柏坐在了凉亭里的木制长椅上,随意地支起了右腿,半靠在身后的圆柱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此时方算能入耳的琴音,感受着空气中轻微波动个不停的能量。
他的右手搭在右膝盖上,不时地随着音律的节拍手指放松的轻点,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吹箫合奏。
将左手把玩着的白玉箫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秦柏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主动送上门可跌价的很,我可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男人。”
他恶趣味地想着,相必那个小音修此刻必定很是困惑不解,既为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吹箫者,也为自己身上的奇怪变化坐立难安吧。
这就对了,就是要他迷惑,要他不安,最好能茶不思饭不想的,就算是他亲自动手胖揍出气前的一点点利息了。
这就像是场钓鱼的拉锯战,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输了。
他笑眯眯地想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那个小音修能坚持多久才会主动出来找我呢?
他饶有兴趣地在指尖转动着白玉箫,特别有耐心地等着小音修那边的动静。
清越动人的琴音在这个本来很是安静的夜晚响了很久,才终于停了下来。
余航按住了仍旧在颤动的琴弦,不自觉地拧着眉头,他之所以会弹奏这么久,一是因为确实心情好奏乐自娱,二吗,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想再次引那个很是奇怪可疑的吹箫者现身。
毕竟自己就是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进入那奇妙的境界的,且也是他在自己疑似陷入危险的时候将自己从中解救了出来,很不似个普通人。
“他究竟是谁?会是自己曾看到过的那种现代的修行者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这样对待自己是有什么目的吗?……”种种疑问涌上余航的心头。
可惜,这么久了,那个神秘的吹箫人却再没了动静,难道是已经离开了吗?
他起身,摸了摸自己半瞎的眼睛,按耐住了自己想要出去找人的冲动,就自己现在的视力,大晚上的真出去就可以充当真正的瞎子了,能找到什么。
还是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更安全,若真的没有恶意,出不出去找他也没有差别,有意相交的自会再见。
若有恶意,现在出去岂不是自己主动送菜上门。
“沉住气,余航,是善是恶时间会告诉你真相的。”他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自己说道。
琴音消匿了有一会了,秦柏静静地在凉亭里等着,却没感觉到那小音修出来探查,反而看到透过丝丝树木枝叶的间隙传来的远处那栋别墅的微弱光线突然消失了。
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音修所在别墅的方向了,轻哦了一声笑了。
“哦……看来那个小音修还有点脑子呢,挺沉得住气呀,连门都没开一下,没往外扫一眼。”
不过,他兴趣上来了,这样才更有趣吗。
随手在栏杆上一撑,他潇洒地跃出了凉亭,蛮开心的哼着小曲回了旁边的那栋别墅。
……
此后余航仍旧不改自己的作息,一如往昔的,白天黑夜的勤勤恳恳弹琴,和古琴磨合,提高自己的手感和熟练程度。
而那箫声则是神出鬼没的,总是在余航练琴的时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没个规律。
然而只要一出现,那箫声就必然霸道地占据主导地位,若有若无地引导着余航跟随他的节奏,挑战更高的难度,感悟更多音律的玄妙。
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在对余航揭示自己的不平常。
老实说,他这么时不时地突然来一下,就像是特意的在调戏自己,想要激起自己的好奇心,想要自己主动的去找他。
然而余航的逆反心理上来了,倔强地拒绝按照他的剧本走,就算心里好奇的小猫都快把心房给抓烂了,也坚决忍住了,就是窝在屋子里不动弹。
看谁沉不住气!
一时间,余航和秦柏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形的拉锯战,谁都不肯做那个先低头认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