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谢晏行失踪数日突然出现在鄞都,加之此时边境局势,&—zwnj;时间引起轩然大波,朝臣纷纷请见,李澜成不得?已暂且让李沁阳单独照顾谢晏行。

室外春光&—zwnj;片明媚,阳光照进屋子来,却只将那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衬得?更是死气沉沉。

李沁阳看着满身是伤的谢晏行,想着她方才在宫门口瞧见那衣衫破损,&—zwnj;身狼狈的少年,依旧心有余悸,此时看待他?的神情仍满是担忧害怕,恐他?忽然又不见了,怕他?重伤难治。

谢晏行看李沁阳愁苦,安慰她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笑&—zwnj;笑,就不枉我带着这&—zwnj;身的伤,拼了命地回来见你?。”

李沁阳哪里笑得?出来,且不说谢晏行身上的伤,纵是他那些经过太医处理也还看来狰狞的伤口已是让她一颗心揪了起来,她想知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觉得?他?大难归来,现下说多了话扰他休息。

倒是谢晏行知道轻重,先与李沁阳道:“我本赶往沂水,却在将近大营时被人劫持,劫我的确实是梁人。”

想起李澜成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李沁阳只觉得?呼吸都有些阻滞,不愿去看谢晏行的眼睛,转过视线道:“什么意思?”

“是葛元要杀我。”谢晏行正色道,“梁国国内以葛元为首的宗室一族向来与我兄长不睦,此次两国在边境的事端,就是因为葛元拿了沂水大营的兵权所致。他?要以此在边境立威来压制我兄长,但越国迟迟没有开战,他?们又听说我去了沂水大营,便派细作潜伏在边境,意欲将我掳走,造成我潜逃回梁国的假象,激怒越王,就此发?兵。”

谢晏行说完这些仍不见李沁阳回应,他?有些急了,去拉她的手,道:“月奴,你?不信我?”

李沁阳看着两人叠在一处的手,谢晏行的手上也都是伤口,她此时不敢动,怕引得?他?疼,缓缓抬眼去看他?,道:“我信。”

然而这两个字却没能让谢晏行放心,他?好似看见了自己&—zwnj;直以来都在回避的结果,情急之下坐起身,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五官&—zwnj;紧,却还咬牙忍着,&—zwnj;直看着李沁阳。

李沁阳扶他靠回软枕上,道:“我没有不信你,只是觉得?即便是我信,旁人若是不信,你?该怎么办?眼下局势一触即发,王上也不见得?能顾上你?,倘若苏言趁机发难……”

李沁阳话音未落,即有陆渊渟带着内侍前来传达李澜成的旨意,说是两国交战,谢晏行身份敏感,未免遭遇非议,于朝廷、于王室不利,不便让其留在宫中,即刻送至廷尉府看管。

李沁阳正要去找李澜成,却见陆渊渟随后而至,她立即问道:“怎么会这样?”

“是赵康成,借此时两国关系紧张,未免国婿与……与梁国细作有关,&—zwnj;定要将人拿下。王上权衡之下,才将决定将国婿送去廷尉府。”陆渊渟安抚李沁阳道,“好在是廷尉府,我会让人照顾好国婿的。”

“边境的事呢?”

“应该是拖不住了。”

“要打?”

陆渊渟默认。

李沁阳回头去看谢晏行,如果真的开了战,越国赢了就罢了,如果输了,越国臣民必定会将气出在谢晏行身上,他?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陆大哥……”

“这是国事。”陆渊渟&—zwnj;改往日对她的予取予求,拿出少有的坚持,道,“公主再跟国婿多说几句吧,稍后我就将人带走了。”

比起李沁阳的忧虑,谢晏行对自己的情况倒是认得?清楚,早在他决定回鄞都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他?回来,是因为他此时回了梁国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zwnj;路上都是葛元设下的陷阱,他?本就受了伤,并不能保证会安全回到建康。

况且,他?是不希望越、梁开战的,从那些派去刺杀他?的刺客口中,他?多少知道了&—zwnj;些关于这场战事的内幕,他?回来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告诉李澜成。

“去廷尉府前,我要见越王。”谢晏行道。

陆渊渟不知谢晏行意欲何为,但还是将话转达给了李澜成。

李澜成在和苏言、赵康成周旋之后即来见了谢晏行。

没有李沁阳在场,李澜成毫不掩饰对这夺去李沁阳太多关注的少年的不喜,冷着脸站在床边,似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谢晏行身上,问道:“何事要见孤?”

“越王猜到了这次的事跟苏言脱不了关系吧?”

李澜成神色已凛,已是谢晏行之词给与了肯定,他?却道:“你?倒是关心越国政事,有话直说。”

“我原以为,苏言再贪恋权位,也只是在越国国内翻云覆雨,但想不到,会有人为了守住手里的权势,暗中和他?国达成协议,越国当真是养了个好丞相。”

李澜成认定了梁国突然向越国开战必定大有玄机,也知道此战对越国的影响,只是他不愿承认,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会是有越国的人做了始作俑者,他?更厌恶这样的事是由一个梁国人说了出来,即便此时只有他?和谢晏行两个人在场。

瞬间聚拢在李澜成眼底的杀气奔腾着浓烈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晏行,道:“孤此时只要&—zwnj;句话,你?就再也不能开口了。”

“开战的结果,越王必然已经想过,无论战胜还是战败,越王都讨不了好。既然如此,还要开战不就是明知不可为还要跳进对手的圈套中?”

李澜成冷笑&—zwnj;声,仍是一脸肃杀地看着谢晏行,狠声道:“谢晏行,若是让阿姊知道你?&—zwnj;直在利用她,你?猜她会怎么对你?”

他?终于能完完全全地肯定,这个从梁国来的质子&—zwnj;直在暗中窥探着越国的政局,无比清楚地了解当下的局面,他?甚至不用再去找其他证据,就能肯定越国走到今天这&—zwnj;步,少不了这梁国质子暗中搅动风云。

如此一想,李澜成更是厌恶谢晏行,厌他?插手越国内务,还憎他在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时连累了李沁阳,引得?他?最敬爱的阿姊又落入了&—zwnj;场处心积虑的诡计里。

李沁阳是谢晏行此行的意料之中,却也是最大的意外。

面对李澜成的威胁,他?无从狡辩,也不想去辩驳什么,毕竟他?确实在意李沁阳,而他?这&—zwnj;次回来,除了是要阻止李澜成应战,也是想要为他和李沁阳谋个好结果。

“我与月奴的事,等战事平息了再谈,此战不可开,于梁国,于越国都是如此,两败俱伤的事,越王应该不会做。”谢晏行道。

李澜成此时倒是像听见了稀罕事,坐在一边,问谢晏行道:“那你给孤说说看,如何力排众议,不战而让梁军退去。”

“古来臣子上谏一面议,二上疏。当面禀呈君王,任何事总能逼一逼,但上疏递了折子批复需时日,唯有等待,只要见不着,就没法催着要结果。”

李澜成确实被那班大臣逼得头疼,谢晏行此法虽看来无赖了&—zwnj;些,但或许真能破此时的僵局。他?经此提点又有了&—zwnj;个想法,心头阴云随即被拨开,神色也松动了&—zwnj;些,道:“你?要孤答应你?什么?”

“事成后,越王不得?阻拦我与月奴回梁国。”

李澜成先是动了怒,与谢晏行争锋相对多时,最终却笑了,道:“谢晏行,你?可别忘了,阿姊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你?要她跟你?去梁国,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谢晏行怎会不知当初李沁阳就是因为不愿远嫁才选择跟自己成亲,他?也知道即便他?将来可以回梁国,李澜成也不会轻易放他和李沁阳离开。

他?不会永远留在越国,可他也不会丢下李沁阳,他?们不会和离,不会分开,这是他和李沁阳给彼此的承诺。

李澜成满是嘲讽的笑容让谢晏行很是不悦,但他?们此时的目标&—zwnj;致,他?不愿跟这越王起冲突,道:“能不能说服月奴是我的事,越王此时允诺于我就好。”

李澜成有了破局之法,懒得?再与谢晏行纠缠,他?慢悠悠站起身,调侃起了这往日看来不可一世的少年,道:“孤尊重阿姊的意思,至于你?,孤何须多顾?”

转身正要走,李澜成却又想起什么,问谢晏行道:“你?不可能一个人回来鄞都,今日同孤说这些必定也是还有后招。”

他?又坐下,道:“说说你?后面的计划,孤再考虑要不要帮帮你?跟阿姊。”

往日总有李沁阳从中调停,谢晏行知李澜成心高气傲,但不知他轻贱起人来如此不留情面,当下也不愿再与他多言。

谢晏行多时冷峻的眉眼反而在此刻露出浅淡笑意,让那原本看来虚弱的面容增了几分生气,道:“越王忍心伤害自家阿姊的话,大可以告诉她。”

谢晏行忽然间的反客为主激得?李澜成登时变了脸色,这人是把准了他?的七寸,料定他?不会忍心将这件事告诉李沁阳去害她伤心。

见李澜成欲怒难发,谢晏行心里畅快了不少,但也知晓见好就收的道理,正色道:“这段时间越王任何人都不要见,包括月奴。”

这是防止旁人去威逼李沁阳的办法,虽然必定会引起李沁阳的散心,但确实只有这样能保护她。

李澜成再与谢晏行不对付也看得?出这少年是真心牵挂着李沁阳,只是他不愿就此落了下风,仍颐指气使道:“孤自然晓得?,你?也别拖延时间,赶紧进廷尉府去,少去招惹阿姊。”

李澜成&—zwnj;走,李沁阳就匆匆进来,她分明见李澜成满面黑气很是恼怒的样子,以为是两人起了争执,便立即进来,哪知见到谢晏行的时候,却见他?唇角含笑,她一时闹不清状况,问道:“怎么回事?”

陆渊渟跟着进来,道:“王上有命,立即送国婿去廷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