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甚嚣尘上的?流言在鄞都本该喜庆的?新年气氛中流窜。

中尉署官员械斗一案,因当事者的?离奇死亡而缺少了完整的证据,苏未道最终只是因为疏忽职守被降了职。

苏言保下苏未道的?代价便是直接失去了对廷尉衙门的操控权,那些曾经因为他构陷而身陷廷狱的官员暂且得到了一线生机。

李澜成得以将陆渊渟调任至廷尉衙门任廷尉丞,又?派了自己的?人进入中尉署填补空缺。

至于小年夜在瑶春馆发生的?事,因朝堂上的?一番变故就此淹没在各色的猜测浮言中,翻来覆去的都是李沁阳早年那些不?被人接受的艳闻轶事,以及如今鄞都多了一个心甘情愿吃下这哑巴亏的?傻子国婿。

眼看着苏家的势力又?遭到打击,李沁阳自然高兴。原本她想跟谢晏行一起庆祝,但那人不?知何时出了门,她便独自一人在暖阁里喝了点酒。

谢晏行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修养,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刚才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听说李沁阳在喝酒,抬头看?了看?还大亮的?天光,暗道这长公主越发随性,想来该是不知这会儿喝成什么样了。

匆匆进了暖阁,谢晏行见李沁阳正在榻上睡觉。

地龙烧得热,她穿得也薄,再加上喝了酒暖身的缘故,这会儿加上红云团团,衣领微微敞着,秀色半掩,媚态自露。

谢晏行见这情景,眸色蓦地加深,缓缓地舒了口气才勉强定住了神,坐去榻边还特意偏过头不去看她,轻轻推了推李沁阳,道:“月奴,醒醒。”

李沁阳酒量浅,虽然喝得不?多但沾了酒还是容易困,此时睡到一半被弄醒,她不甚高兴,嗯嗯啊啊起来,道:“闭嘴。”

被李沁阳推开了手?,谢晏行自然不乐意了,他回头正要叫醒她,却见她朦朦胧胧地半睁着眼睛,长睫掩映下眼波晶莹迷蒙,秀美颦蹙别有风韵,登时心跳加重,呼吸又困难起来。

李沁阳隐约感觉身边有个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谢晏行,她便懒洋洋地坐起来,伸手去拉他,道:“你去哪儿了?我等你好半天了。”

谢晏行如今是自由身,未免在公主府内与下属见面太过危险,他特意出去会面。得了建康那边从来的信,知道谢晏游如今的?情况又渐好转,他心境轻松不少,原本也是打算回来跟李沁阳庆祝的?,没成想却入了这番旖旎之境。

李沁阳玉手?纤纤拉着他的?衣袖,白皙的?肤色配上艳红的?丹蔻更显妩媚,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和谢晏行一起分享近来喜悦,道:“去把酒拿来,我特意问陆大哥要的?好酒,说是陆御史珍藏多年都没舍得喝的?。”

听是从陆渊渟那儿拿来的东西,谢晏行才不?乐意去拿,再看?李沁阳此时醉态,他更觉得是她遭了觊觎,便直接坐去她身边,道:“今日就算了,改日我请你喝好酒。”

“今天高兴,当然今天喝。”

李沁阳这就要下榻去拿酒,谁知被谢晏行拦腰阻住了,她扶着他的?手?臂不?满道:“你又?要跟我对着干?”

她身子软,谢晏行一碰已是麻了半边身子,再加上她身上混着酒香,单就这香味能确定?是好酒,更让他酒未醉人,人自醉了。

他将李沁阳按回榻上,道:“大白天就喝酒,看?你这样子还得闹事,不?能再喝了。”

要喝也不?能再喝陆渊渟的?酒。

李沁阳笑吟吟看?着他,这样俊朗清贵的一张脸可是太讨她喜欢了。

平日里两人都清醒,李沁阳逗他也把着分寸,此时微醺,胆儿更大了一些,她伸手?搂住谢晏行的?后颈,微微抬起身子像是挂在他脖子上似的,道:“我能闹什么事?”

她不能闹事,但能成天闹他呀。

两人成亲的日子没太长,谢晏行却发现了李沁阳不为外人知的性子。原本他还以为,李沁阳高傲,性子也是偏冷的,即便是平日里两人拌嘴闹别扭,那也只是骄纵了一些。

可自从廷杖之行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李沁阳闹腾的性子就越发显露出来了,只是这些他不?好同外人说,都得是关上门的事。

“就你这样还不?是闹事?太医可说了,我的?伤随时可能复发,你要是……”

话音未落,李沁阳便松开手?,乖乖躺回她上,一脸无辜纯良,道:“哦,知道了。”

顺便将衣领裹紧一些。

谢晏行一通火气才被她勾上来,眼下又?吃了闭门羹,自是不甘心,便欺身上去,将她箍在自己和长榻之间。

李沁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袭得一时发了怔,看?着谢晏行深沉的?眸子,她真有些怯了,不?由缩起脖子,道:“干嘛?”

嘴上认了怂,手?却没闲着,悄然扣上谢晏行腰间的玉扣。

谢晏行立即按住她的手?,道:“你干嘛?”

她坏笑,如星河落了双眸,莹莹耀耀,璀璨生花,道:“还不?是你先欺负我?”

说着她肩头一动,迫得谢晏行立即躲开,她欣然从榻上起身,步态轻盈地送他身边撤了出来,坐在了桌边。

究竟是谁欺负谁,谁先撩拨的谁?

看?着谢晏行欲怒难发的憋屈样子,李沁阳心情大好,又?倒了一杯酒正要喝,却被谢晏行抢了去。

她不生气,只盯着他,看?他那张素日里清冷的脸透着羞赧的红,只觉得有意思。

谢晏行最是遭不住李沁阳这样盯着他,真真能看得他又?羞又?恼,恨不能好好教训这磨人的?家伙。

眼看着谢晏行越来越躁动,李沁阳满意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手?托着腮,笑着看?别处去了。

谢晏行这才得了空调整情绪,问她道:“我想起来,在宫里的?时候,你说要送我个东西。”

“你不?是不稀罕吗?”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谢晏行向她伸手?,道,“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东西呢?”

这下却换李沁阳促狭起来,方才还笑容娟丽的眉眼写着迟疑和犹豫,手?下意识地贴去腰间,抓着那把匕首,拇指一下解锁扣,一下又?按回去,显然是在担心什么。

“当心再把手?割伤了。”谢晏行坐去她身边,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握着匕首,柔声道,“现在还有事不?愿意跟我说?”

李沁阳总是有顾忌的?,那毕竟几乎是没人愿意接受的事,她怕跟谢晏行说明白了,他们之间或许就走到头了。

看?她再三踌躇,谢晏行以为出了大事,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她,借此给她力量,鼓励她道:“你答应过我的?,有事都要跟我商量。夫妻一体的?话你光是说给你那宝贝弟弟听的?要真是如此,这可是欺君之罪。”

李沁阳忍俊不?禁,抱紧了谢晏行,在他怀里轻轻蹭着,是在做最后的抉择。

谢晏行有耐性,由着她像猫儿一样赖在自己怀中,只是她彷徨的?时间越长,他的?担心也就越多,抱着她的双臂不?禁收紧了一些。

这样厮磨了不?知多久,李沁阳终于抬起头,缩在他心口的地方,神情落寞道:“你要是真的?跟我在一起,我们以后……以后……”

“以后什么?”

李沁阳抓着他的?衣襟,垂眼将此时的情绪都遮掩起来,深深吸了口气道:“周大夫当初跟我说,我的?身子不?易受孕,所以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将来可能……”

可能会绝嗣。

子嗣对当世的?任何一支血脉而言都是基础,开枝散叶也是婚姻存在的重要原因之一。纵然谢晏行只是被梁国遗弃的?公子,可怎么说都是梁国王室,将来如果回去梁国多少都会有封地,有食邑,以后都是留给子嗣后代的?,可以李沁阳的身体状况,显然比普通姑娘要难以达成这件事。

李沁阳深愁,谢晏行却并不?为这样的情况而惊讶。当初周坚和李沁阳密谈的?当晚,他就让下属去向周坚逼问了实情,所以此时听李沁阳亲口说了此时,他只道她确是诚心要跟自己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

谢晏行将李沁阳打横,听她一声低呼,他只笑着将她抱去榻上,将她像方才那样箍在自己身前,困在自己怀里,隔着咫尺与她相望,道:“可能什么?”

李沁阳不敢说下去了,话说完了,她和谢晏行也可能就此完了。

她不知自己此刻没有往日的娇惯,深深愁绪里尽是楚楚可怜,惹得谢晏行好不心疼,哪里愿意再让她难过。

李沁阳感觉下巴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攫住,不?待她反应,唇上便印下一片柔软温情。她惊讶地睁着眼,连心跳都仿佛在这一刻停止,那往日被她逗弄得无措的少年竟在这种时候主动亲了自己。

两人亲近玩笑的?时候不?少,谢晏行却是第一次真的?主动去亲李沁阳。他也忐忑,也紧张,怕自己唐突了,怕吓着她。

可看着她那样不安的?神情,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办法安抚她,便索性一鼓作气,用行动告诉她,他不?在意她说的?那些。

娇唇柔软,即便只是轻轻一吻也让着初尝滋味的少年情不?自禁地沦陷下去,但他更知道在和李沁阳有进一步关系前应该做什么。

一吻过后,他看?着还未回神的?李沁阳,纵然自己的?脸还烧得发烫,却仍是尽力维持着镇定?,浅浅笑着看?她,道:“你还没说要送我什么东西呢。”

李沁阳有些慌乱地将腰间的匕首解下,捧在她与谢晏行之间,道:“上回欠了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