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李沁阳不知?谢晏行又在不高兴什么,也没其他?法子哄他?,干脆拿出金签子问他?道:“玩吗?”

谢晏行扫了一眼,没做声。

李沁阳将金签子一丢,自己也靠回软枕上生闷气去了。

车外头的人声喧闹衬得车内更加寂静,李沁阳越听越心烦,再去看一旁的谢晏行也就更不顺眼,让车夫停了车,对谢晏行道:“下去。”

谢晏行见?她颐指气使的样子也是恼了,只?觉得再待下去必然又要吵起来,他?又记挂着那张字条,索性?就此跳下车,一个人走?回公主府。

李沁阳不见?他?服软,气头更胜,想到回了公主府还得跟他?待在一个屋檐下也是气不过,干脆直接出了城。

谢晏行不知?李沁阳这番气恼,赶着回公主府找东西。

进宫前?,他?就嘱咐过侍女等他?回来再收拾,如今他?里里外外找了两遍都没找到那张字条,虽然心中担忧可也没有办法,只?得暂且作罢。

看看时辰已近中午,谢晏行估摸着李沁阳的火气该消了大半,便唤来侍女道:“准备午膳,请公主过来吧。”

“公主没有回来。”

谢晏行闻言大惊,立即派人去王宫打听,又亲自去了趟陆渊渟府上。然而陆渊渟去了陆展那儿,他?扑了个空。

谢晏行再想,若还有李沁阳会去的地方就只?有瑶春馆了。

这想法一蹦出来,谢晏行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这才新婚第一日?,那长公主就去寻欢作乐,不说那些表面功夫,就是昨晚他?当了半宿的靠枕这事儿都说不过去。

即便如此,谢晏行还是往瑶春馆去了。

鸨母一见?这新国婿青/天/白/日?地就来,还满面冰霜的样子,纵是见?多各色面孔也不由心头生寒。她又不敢得罪这皇亲国戚,只?得强颜欢笑着迎上前?道:“国婿……”

“玉倌呢?”谢晏行开门见?山道。

这跟千年寒冰似的声音一出,鸨母不觉一个激灵,暗道这长公主夫妇莫不是好同?一口?

心中做此想,鸨母却不敢怠慢,忙唤人去传玉倌过来。

玉倌听是谢晏行单独找来,不免多疑起来,做好了准备去相见?。

谢晏行就在李沁阳常来的厢房内,听见?推门声,他?不做任何反应,只?待玉倌到了跟前?,他?才淡淡看了来人一眼,问道:“长公主平日?都去哪些地方?”

玉倌心思细密,这就明白了谢晏行的目的,问道:“长公主不见?了?”

谢晏行眉头一蹙,没心情与他?解释,沉声道:“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玉倌另有身?份,绝对不会贸然暴露,摇头道:“长公主的去处,我怎会知?道?国婿太高看我了。”

知?道玉倌有意推诿,谢晏行没拆穿他?,想来也是他?一时情急乱了方寸,这就要走?。

经过玉倌身?边时,谢晏行停下脚步,道:“长公主如今成了婚,日?后再来这儿,你?自个儿拿捏着分寸。”

摆明了是警告,但玉倌见?他?说得认真,嘴角微扬,道:“国婿敢拿这话?跟长公主去说吗?”

谢晏行当场就被噎住了,他?不是不敢,但依着李沁阳那从来喜欢跟自己作对的性?子,说了只?会助长她的气焰,更搅得他?不安生。

如此想着就来气,谢晏行扬长而去。

又扑了空,谢晏行已经是愁云深重,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都不由自主地挑了车窗帘子朝外头看,期盼着能在街上发现?李沁阳的身?影,免他?担心。

可那一向娇惯的长公主怎么会在这大冷的天独自走?在街头呢。

谢晏行暗道自己当真被李沁阳气昏了头,竟会有如此愚蠢的想法。

待回了公主府,谢晏行听说陆渊渟已经来了,他?情知?免不了一顿责备,但为了尽快找到人,他?还是立即去见?了。

果真,陆渊渟但见?谢晏行回来就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不见?了?”

谢晏行不愿将两人之间闹别扭的事告诉外人,便道:“早上去在宫里遇见?苏未道。”

纵然知?道李沁阳与苏未道情断,可每每听见?这个名字,陆渊渟难免心潮涌动,神情落寞。

谢晏行没功夫安慰陆渊渟,想他?跟李沁阳素日?最亲近,此时求助于他?应该也是最便捷的法子,道:“她还会去哪儿吗?”

陆渊渟摇头道:“公主甚少出门,最多就是去瑶春馆。”

多的他?不愿说,因为过去李沁阳但凡出去,也多是去找苏未道,那两人情浓时会去的地方,如今她应该都不会去的。

“我已去找过玉倌,他?也不知?李……公主去了何处。”谢晏行道。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让人去王宫附近打听,但吩咐了不要打草惊蛇,派出去找的人也都叮嘱过小心行事。”

陆渊渟点?头道:“这事不能声张,尤其不能传进王上耳朵里。”

谢晏行自然知?道,凭李澜成对自己的敌意,若是让他?知?道李沁阳不见?了,必定要拿自己问罪,还会是重罪。

于是二?人在公主府中等消息,可一直到日?落都没找到李沁阳的影子。

陆渊渟看得出来,谢晏行表面上还算冷静,可那一双眼睛总往外头瞧,完全?没有坐得住的时候,那引颈相望时的急切和焦虑毫无掩饰地表达着对李沁阳安危的担心。

他?不禁黯然,他?就连为李沁阳着急都需做得不着痕迹,不怪李沁阳从来都体会不到他?的心思。

冬日?本就天暗得早,眼看着日?光隐没,谢晏行再等不下去。

“你?去哪儿?”陆渊渟问道。

“我自己去找她。”谢晏行咬牙切齿,但处处皆是对李沁阳的关心。

“天都黑了,你?贸然出去,要是遇见?危险……”

“那她不是更危险?”谢晏行扬声反问道。

陆渊渟一时怔忡,想他?自诩一向冷静,哪怕在李沁阳失踪了这大半日?的情形下依旧按着计划步骤行动,此时被陆渊渟一问,他?真不知?如何作答。

是他?不够在意李沁阳吗?

只?是这么多年因她而生的习惯都刻在了骨子里,她可以冲动,他?却不行。他?需为她做好其他?打算,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以援手,所以他?不能乱,不能急,不能失去理智,不能生死不顾。

“那你?又知?道要去哪里找她?整个鄞都基本都被找遍了。”陆渊渟问道。

“城里找不到就去城外找,方圆十里找不到就……”谢晏行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步冲了出去,全?然不顾身?边的陆渊渟。

飘了一整日?的雪在午后就逐渐大了起来,此时飞雪细密,在鄞都城里都纷纷扬扬的,更别说城外人烟稀少之处,雪幕似是连接了天地,落了天然的屏障。

城南一处墓碑旁建了一间屋子,虽然不大却也有三间房舍,原本是李沁阳专门派人用来给看顾薛宣墓地的人住的,还留了一间给自己,当是在她与薛宣之间重要日?子的时候过来陪他?所用。

今早跟谢晏行置气后,李沁阳就来了此处。

她在薛宣墓前?待了会儿,倒不是来诉苦的,只?是想清静清静,有个不会出声的“人”在身?边陪着。

薛宣生前?对她极尽温柔,死后也仿佛能将那一份待她的好延续下来。只?在他?墓前?待着,李沁阳能稍稍安定一些。不是什么旧情难忘,就是他?们相处久了,总有一些影子会落在她的意识里,暂时还不能完全?撇开。

墓旁的屋子虽然简单,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李沁阳昨晚其实没怎么睡好,在谢晏行怀里醒醒睡睡的,最后天快亮的时候醒了一回就彻底睡不着了。她又不敢动,怕弄醒了谢晏行,便一直忍着,实在无聊了才在他?胸口来来回回地画圈圈玩。

此时四?下静悄悄的,屋中的地龙烧着暖洋洋的,倦意也就上来了,李沁阳便和衣躺着休息,想着等晚些时候再回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委实沉了些,待李沁阳醒来,天都暗了,雪又下大了,回去的路不好走?,她只?能在这儿待一晚,等明日?天亮了再做打算。

因她醒得晚,晚膳也就做得迟了,只?是一些简单的菜,并不合她的胃口。

李沁阳正犹豫是不是要吃,听见?外头传来人声,她刚起身?要去看看,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寒意并着飘飞的雪花在顷刻间涌入房中,她冷得打了个哆嗦,怒斥道:“关门!”

门被“嘭”地一声关上,李沁阳吓了一跳,但就这动静,她已经猜到是谁,这就背过身?去,咬着唇不出声。

谢晏行一路摸着黑冒雪而来,远远就望见?这儿亮着灯,再近了一些瞧见?李沁阳的马车终究是放了心。

可一想这人一声不吭就出走?大半天,急了他?好几个时辰,谢晏行又气不过,打定了主意要跟她兴师问罪,这才怒气冲冲地进来。

李沁阳的背影一在眼前?出现?,谢晏行方才还火急火燎的情绪顷刻间就散了一半,这会儿他?浑身?还冷着,鼻腔里出的气还雾腾腾的,心头却暖了,跟化开了的冰似的,都成了软柔的水。

他?坐去李沁阳身?后,看着一桌子简简单单的菜,问道:“就这你?吃得下去?”

分明是在哄她的话?,说得还是这样生硬,李沁阳本不想理他?,却还是不争气地回了一句:“不要你?管。”

他?也管不了她什么,从前?管不了她跟苏未道纠缠,如今管不了她因着旧情人不高兴,还一个人跑来这荒郊野外的不回家,明明人就在身?边也不肯多瞧一眼,谢晏行也不知?自己究竟图的什么。

可只?要一想起她的名字,再气再恼也能忍,若不然哪里能坐下跟她说话?,直接带了人回公主府去了。

“那我饿了,你?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