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黛黛真的没有想过作死,她只不过是把玩着从无花那里诓来的佛珠罢了,谁曾想这玩意儿也忒不结实了,哗啦啦掉了一地,让她不得不大晚上的提着灯笼在窗户外的草地上找珠子。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是件顶悲惨的事的时候,事实总会教她做人,因为还有更悲伤的故事在后面。
琉璃佛珠找到了大半,毕竟这玩意儿虽然小,但是它亮闪闪的,有个灯笼总是好找一些的。可是,就差这最后一颗,它找不着了!
温黛黛真以为自己那双眼睛快给找瞎了的时候,莲花池边那颗闪闪的东西是什么?
不正是她要找的琉璃佛珠么?
只是,事实告诉温黛黛做人还真就不能太得意了,所以那最后一颗在她即将拿到的时候掉进了莲花池!这可不就乐极生悲了。
虽然说,温黛黛故意大晚上瘸着脚踢着灯笼在窗外找佛珠,有种撩拨对面无花大和尚的感觉,想让某人看过来,但是她是真没想过这佛珠如此不给面子,竟掉进莲花池子里了,这可还怎么找?
在莲花池里找一颗小珠子,那不等于大海里捞针吗?明摆着找不到的,那还找不找?
找,必须找!
温黛黛瞥了一眼对面窗户映照出来的人影,一咬牙心一横,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温黛黛从来都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女人。是以,她跳进了莲花池,去找那颗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佛珠。
慈悲为怀的佛门大师,怎么可能置他人生死于不顾呢?
更何况,她还是他亲口说过的知己,那个会偷偷面红耳赤的和尚心底当真能没有一丝波澜?
只能说温黛黛天生就是个赌徒,她永远都在赌自己会不会过得更好,而事实上她每一次都成功了,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温黛黛跳进莲花池后,如此大的动静,无花再是装聋作哑这会儿也不能装作看不见的,毕竟他的目的还没达成,还不到翻脸不认账的时候。
无花隔着窗户,冷眼看着某个弱女子在莲花池里浮浮沉沉,嘴角竟还有一丝赞赏的笑意。
无花很欣赏温黛黛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某种程度上他比她更过分,他们是一种人。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过了一会儿,无花瞧着某人在莲花池中扑腾的幅度小许多了,也是时候了,便打开了窗,翻窗而出。
其实,按照无花的想法,他应该跳进去救她才是最完美的。
可惜了,他先前动用了武功,这会儿再装模作样的跳进去就有些不妥了,这可不符合他世外高人不沾红尘的身份。再者说,他有些洁癖的,那莲花池可不算干净。
于是乎啊,仙人一般的无花足尖一点,踏波而来,只是一个伸手便将温黛黛从莲花池里捞了出来。
月光下,湿透了的素纱包裹着美人曼妙的身躯,正所谓素纱透冰肌,玉骨更销魂。潮湿的长发紧贴着她的面颊、脖颈,蜿蜒而下,十分勾人。再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孱弱可怜的美人,当真是让人发自内心的爱怜。
尤其是透过冰凉纱衣的滚烫的肌肤贴着无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僧衣都像是被灼透了一般,让他有种浑身战栗的感觉。
曾经的那些女子,或有名门闺秀,或有江湖侠女,或是清纯温婉,或是活泼热情,只是再没有一个似温黛黛这般的女人。
温黛黛似乎融合了许多女人的美好,美是相似的,她却是独特的,说句风情万种,勾魂摄魄也不为过。
无花曾为自己这一次选中温黛黛做目标而感到高兴,然而此刻却不只是这一种情绪。
夜风吹过,温黛黛身子一颤,便自觉主动的往某人的怀里缩了缩,扯着他宽大的僧衣袖子,抱着他细瘦却有力的腰,整个人都似贴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这种时候,无花不能亦无法推开她。
只好将人抱回了她的屋子里,递一杯热茶罢了,更多的,也不是他能做的了。即便美人惹人怜爱,可无花却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他知道温黛黛很聪明,他不想露出破绽。
深夜,女子闺房之中,岂是他能够待的地方?
无花救人匆匆,走也匆匆,多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温黛黛很高兴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无花来救她了,也没有推开她,至于他走得匆忙?她有办法他会自己回来的。
第二日,温黛黛生病了,许是前一晚受了凉的缘故,整个人烧得厉害。敏儿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就如此时她得替她寻大夫去。
在整个觉禅寺中,算得上医术高明的,也就是前来与主持论禅的无花了。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出家人有的时候可以算作例外。
无花前来替温黛黛看病了,敏儿又适时的退了出去,沏茶去了。
床榻上,温黛黛玉颜酡红,双眼朦胧似笼着层水雾,青丝散乱,虚弱无力又透着种别样的美。
无花的手指搭在温黛黛的腕上,叹息又无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夜晚风凉的时候跳进那冰冷的莲花池里?嗯?”
温黛黛似有些委屈,抬眼看了他一眼,竟又缩了回去,咬着唇,有些赌气道:“我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就为了找这个,值得吗?”
无花收回手,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白皙的手掌之中躺着一堆琉璃佛珠,是她昨晚落在外面忘记带回来的。
温黛黛下意识的伸手去拿,却被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凉,她的手滚烫。温黛黛抬眸撞进了一双眼,如春水缠绵温柔的眼,她想,若是他总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该多好。
“我看过了,应当是少了一颗,你是为了少的那一颗才跳进去的?是不是?”
虽是问句,可无花的语气里透着笃定,对于他本人来说,即便他知道温黛黛有意为之,但是这佛珠其实当真不值得她这么做。
这些外物,无花从来就不在意,那些在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温黛黛也不把手缩回来,只由着他握着,仰了仰下巴,“我说值得就值得,少了一颗,我自然该找回来的。”
“黛黛,你是个好姑娘,你该明白离我太近,不是一件好事。”
无花满口谎言,从没有一句真话,只这一句他是真心的。
就当是他忽如其来的怜惜罢了,抑或是他以退为进欲拒还迎的手段。
无花不知什么是爱,可他会利用女子对他的爱慕,将她们利用得干干净净,没有人会例外。
然而,温黛黛却以为是无花发现了她的心思,在提醒她,他是个出家人,他们没有结果。
温黛黛自以为自己坏透了,什么时候变成好姑娘了?她根本就不是。
只是,无花这么说的时候,温黛黛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酸涩甜蜜之感,整颗心都是软软的。
“无花大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聋作哑,只要那个人不愿意,你永远都无法让她理解你所说的话。
“听不懂也罢,我给你开几副药,多加些黄连便是了。”
多加些什么?
黄连!
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温黛黛不可置信的瞪着无花,什么人能干出这样的事,就算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世之人,你也不能这么狠吧!
“无花大师,医者仁心,你不会不懂吧?”温黛黛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不懂,施主回见。”
无花松开手,那些佛珠他就没打算还给她,温黛黛眼睁睁的看着无花把那些佛珠又收了回去,然后起身合掌,揣着明白装糊涂。
然后,这狠心的无花和尚转头就走了,衣袖一挥不沾半点尘埃。
温黛黛怔怔的看着某人头也不回的身影,又爱又恨,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好好揉搓。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温黛黛以为无花是吓唬她的,可心里也不免提着,直到她从敏儿的手上接过那一碗乌漆麻黑的药,眼神都抖了抖。
没有人喜欢喝苦药的,尤其是这药可能不是一般的苦。
温黛黛是个倔脾气,能屈能伸说的是她,咬定了不放手也是她。不过是一碗药而已,喝就是了。
然而,苦,这药是真的苦!
若是无花此刻在温黛黛的眼前,便是他长得再好看,再像个神仙,这回恐怕也是不顶用了。她非得好好折腾折腾他出气才行,不然都对不起这碗加了料的药。
正在此刻,房门响了,敏儿去开了门,温黛黛听见了一个小沙弥的声音。接着敏儿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了,被苦得根本不想开口说话的温黛黛指了指敏儿手里的盒子。
敏儿当即心领神会,将盒子递到了温黛黛手中,解释道:“小沙弥说,这是无花大师让送来的药。”
药?又是药!
温黛黛恨不得当即就把手里的东西从窗户扔出去,最好砸到对面再还给他!
可是,到底是没舍得,温黛黛打开一看,这哪里是什么药,原是几颗裹着糖霜的蜜饯。
作者有话要说:真工具人敏儿,大师套路太多了,然而彼此套路罢了,丢了真心就算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