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第 267 章

温黛黛喜欢这处宅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有一处汤池,可以让她尽情享受。谁也不知道,温黛黛最喜欢做的事不是什么歌舞诗画,而是沐浴,似乎干净的水流可以涤荡尽世间所有的尘埃和丑恶。

所以,每一次杀了人之后,她都会去沐浴。

当温黛黛披着潮湿的长发,那不染铅华的面容露出水面时,她的脸上竟不再是诱惑妩媚,有的只是干净纯粹,天真烂漫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刚刚才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情郎,此时又纯洁的如同天山上的白雪。

这样矛盾的气质都出现在了温黛黛的身上,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温黛黛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敏儿拿着那把匕首进来了,将匕首递给温黛黛,“姑娘,收拾妥当了。”

敏儿行事如此熟练,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她才这般冷漠的习以为常了。

匕首被温黛黛随意拈着,很是嫌弃的丢到了梳妆台上,砸倒了一堆的瓶瓶罐罐,珠宝首饰,而她却全然不在意。

若不是这匕首,留着还有用,温黛黛定是不会再要的。不过,不得不说,她用着还是十分顺手的。

“姑娘,这才三天,可要再给你找……”

敏儿的话没有说完,找什么,自然是再找个小白脸。按照往常的说法,这个去了,便该找下一个了。

方才被温黛黛杀了的少年郎与她相处不过三日,两人极尽柔情蜜意,那少年怕是都醉死在温黛黛的温柔乡里了,可是谁曾想她竟然就这么杀了他。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温黛黛摆了摆手,姿态慵懒魅惑,总有像她这样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无人能够抵抗的魅力,想来没有男人会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说她多情也罢,无情也好,其实,温黛黛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爱啊,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了。

她这一生都在颠沛流离,被人舍弃,被人抢夺,沦落风尘,身不由己。她最初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呢?

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她都想要,也都可以要。但,她最想要的还是爱,她爱他他也爱她的那种爱,只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得到。

温黛黛渴望爱,却又抗拒爱,她不敢付出真心,但又想要得到别人的真心。只是,得到之后,她又厌倦了,不敢相信这份真心可以保持多久,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份真心永远的留在它最真最美的时候。

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女人。

今日温黛黛遇见了传闻中的妙僧无花,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不是凡尘中人。

这样的风骨神色,哪个女子不心动?

更遑论温黛黛?

温黛黛最爱美男子,更爱美男子的爱,只是她对无花却敬而远之。

除却那一份不敢亵渎之心,更多的是怕自己求而不得,泥足深陷,她终是一个最爱自己的女人。

而后两日温黛黛未曾出门,只在院中抚琴,可她怎么抚都奏不出那人的琴音,一时有些烦躁不安。

忽然有一人自院外走了进来,那人身长玉立,面如冠玉,容貌俊朗,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和煦的笑容,似乎十分的和蔼可亲,可他周身的气势却不是那么的简单。

这个人就是江湖中的名侠,武林中的巨富,落日牧场的场主司徒笑。温黛黛正是他的情妇。

温黛黛见司徒笑来了,未曾起身相迎,反而停下了抚琴的手,将面前的七弦琴随意一推,转了转身子背对着他,

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都如诗如画,司徒笑见温黛黛似是生气了,却也不恼,只过来搂着她,柔情蜜意的哄道:“美人儿这是怎么了?我可是早了两日来见你的,你怎么还同我生气?”

温黛黛被司徒笑搂着,并不抗拒,却也没有软着身子靠在他身子,而是转过头来,眸含春水,春葱似的纤长手指戳在了司徒笑的衣襟上,娇嗔道:“你这般没有诚意的话,我却是不要听呢。说什么将我放在心上,你自己可信?”

司徒笑握着温黛黛的手指,放在唇边,笑道:“黛黛,你怎么能不信我呢?只要你愿意,便是将落日牧场一半的财富交到你的手中,我也不会不答应的。”

呵,一半的财富?

你有本事倒是拿出一半来啊,若是她当真信了他的话,那她才是世上最蠢笨的女人。

温黛黛心如明镜,非是她视钱财如粪土,而是她知道司徒笑是一个怎样的人。

温黛黛软了身子靠近司徒笑,,一双藕臂莹白如玉环在司徒笑的脖颈上,她语带轻愁,吐气如兰道:“我可不要你一半的财富,你若是能休了家中的母老虎娶我为妻,岂不是比什么都强?”

司徒笑早前家中娶了个妻子,也是一方巨富豪绅的女儿,温黛黛这样出生寒微,沦落风尘的女子又岂能与她相提并论。

即便司徒笑曾为了将温黛黛抢到手,还杀了人,即便他送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丝绸给温黛黛,看上去很是喜爱她,可他还是不会娶她,他不过是将温黛黛看作一个玩物罢了。

两人谁都清楚,却都在装糊涂,司徒笑没有回答温黛黛的话,但温黛黛也早已料到。

司徒笑沉默了片刻,忽地将温黛黛打横抱起,这时他敛了笑,似是很认真的承诺道:“黛黛,会有这么一天的。”

温黛黛笑得花枝乱颤,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可她心里却一点都不信。

司徒笑很满意温黛黛的回应,抱着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屋前,一脚将门踹开,两人便进了屋。

这样的黄昏时分,似乎还早了些,却并不妨碍某些事的发生。

屋内,温黛黛昂贵的衣裙散落了一地,鬓发散乱,脸上带着似是欢愉又似悲伤的情绪,而沉溺在美人温柔乡的司徒笑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床帐重叠,人影相叠,被翻红浪,共枕却非情深鸳鸯。

司徒笑想要伸手揽着温黛黛却被她不耐烦的推开了,然而此刻司徒笑却无比的有耐心,看着她撩起轻纱的婀娜背影,转身离开了这里。

司徒笑知道温黛黛要去做什么,她要去沐浴,每一次她都会去沐浴。所以,司徒笑才会送一座带着汤池的院落给温黛黛,就是为了方便她沐浴,为了讨温黛黛的欢心。

然而,司徒笑永远都不会知道温黛黛是为何要沐浴,只因为这样的事如同她杀了人一般,让她觉得肮脏,觉得恶心。

沐浴其实只是一种形式,是她给自己的喘息的机会。

夜深了,司徒笑却离开了,温黛黛却从不为此感到孤枕难眠,因为她出门了,兴许会遇见一场绮丽美梦呢?

温黛黛的武功很一般,只够自保而已,她从前并没有机会习武,只是后来才勉强学了些,终归是有些迟了。

温黛黛最大的保命武器却不是她的武功,而是她的美貌,美色如刀,嗜骨销魂。

更何况,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女敏儿正扛着把大刀悄悄跟在她的身后,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只是,今日的河边桥头多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一个白衣僧人在抚琴,星月光辉之下,他却不输半点颜色,这人除了是无花,还能有谁呢?

琴音渺渺,似乎与上一次的琴音很相似,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温黛黛知道自己不该靠近无花,却始终忍不住靠近他,这个人的身上带着一种她无法抗拒的力量。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无花看似随意的话语,却又那么的笃定,一切都被他掌握在手中。

月光下无花的面容原本该更加的出尘缥缈,却好似因为月光变得柔和近人,似乎是仙人就这么落入了凡尘,沾染上了一丝人味。

“无花大师,好雅兴,深夜泛舟,独自抚琴,岂不寂寥?”

温黛黛知道自己本不该去撩拨无花的,可是这月色似乎太过诱人,有些话忽然便说出了口。

“如此美景,抚琴泛舟,月下独酌,哪里会寂寥?倒是施主……施主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无花微微一笑,船靠在了岸边,晶莹剔透的琉璃佛珠在他的指尖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随手一指,温黛黛方才发现七弦琴旁的一壶酒并两个酒杯。

温黛黛忍不住上了无花的船,似有意无意问道:“无花大师,一人独酌,怎带了两只酒杯?岂不闻佛门大戒,酒字便是其中之一。”

“一人独酌,邀明月伴星辰,至于这酒杯嘛,便是偶有碰上朋友的时候,今日不正是如此吗?至于施主所言,酒肉穿肠过,只要心中有佛,又与酒色何干?”

无花正要提壶倒酒,却被温黛黛接下了,指尖相触的瞬间,温黛黛的脸上似乎泛起了薄红,而无花仍是一副君子如山不动声色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黛黛上了贼船了,无花可不是好和尚。小可爱们看出来了么?无花是有意接近黛黛的,他想勾引她,但是怎知不会翻船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