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那人一脸凶神恶煞地冲向苏叶,就要跟他动手,许霄吓了一跳,从地上跳起来,拦住中年男子。

“你让开!”

“邹叔,你别激动,是我让他进屋的!”

“你怎么能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来这里?”被称作邹叔的人沉声问道。

“恩公他说他知道如何医治我娘!他诊出了娘所中的蛊毒!”

邹文闻言,眉头一皱,怀疑地看向苏叶。

苏叶直言:“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染上的蛊毒,也不打算过问,但是中蛊时日已久,蛊虫已经顺着心脉爬入大脑,再不救治,不出七日必然丧命。”

邹文断然否决:“不可能!弑心蛊只会吞噬心脉,我从不曾听说过往脑子里爬的事情发生!况且我们已经用了千机草,决计不会有问题的!”

“如果蛊虫尚在心脉,用了千机草后便会顺嘴而出,不出一日就能清醒。那日你们摘了千机草后,下山回来就给她用了吧?”

邹文默然不语。

“近几日,她是否偶尔会出现四肢抽搐的情况?”

许霄连忙开口:“是的!今天早上就有过一次!四肢抖个不停,过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下!”当时邹文也在,两人着实慌了一阵,邹文匆匆忙忙外出找大夫,刚刚才回来。

“这就是了。蛊虫在她大脑里搅动,碰到了……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许霄文言,又要跪下,被苏叶半途搀住,紧紧抓着苏叶的手臂:“恩公,求求您了,救救我娘!”

“我没说不救,只是手头还缺几味药。”

邹文在苏叶和床上女人之间来回打量,大约因为先前苏叶给他们指路采药,觉得他并无恶意,于是问道:“缺什么药,公子只管直说,我去取来。”

“伏笼果,澄心子,还有橘甘笼。”苏叶开出系统告诉他的三味药材,“还得给我一个小香炉。”

邹文记下后又匆忙出门了,没过得多久,便满头大汗地返回,手上抓了三大袋的药材和一个铜制小香炉,一并交给苏叶:“这是医馆全部的存货,苏公子请!”

苏叶汗颜,接过药材,打开仔细挑拣,根据系统的提示,把一些品相好的药材扔进香炉中。

等待一切安排就绪,把小香炉放到女人的枕畔,苏叶忽然一顿。

[要沉香?你怎么不早说?!也好让那人去买啊!]现在让他上哪里去找沉香?

等等,它不会是想……

[宿主脖子上的钥匙也是沉香。]

苏叶差点爆粗口。

也不想想这钥匙是谁的,也不想想这是哪里的钥匙,怎么可能由着他随意破坏。

[你想都不用想。]苏叶说道,[我让姓邹的再去跑一趟医馆!]

[“弑心蛊”需要用到上品沉香,医馆多为下品沉香,于药效上没有作用。]

苏叶深吸一口气:[你故意的吧?]

[系统无法理解“故意”这种情绪。]

[钥匙宝贵,我不敢随意下手,索性今天不治了,明天问管家要一块再来。]苏叶如是想,说着看向许霄,却发现邹文紧紧盯着他,目光中满是警惕和戒备,还有被他偶然捕捉到的、一闪而过的狠厉。

苏叶转回头,闭眼深吸一口气,改变想法,从怀中拿出了沉香钥匙。

邹文一直不错眼地盯着他,自然看清了苏叶脸上浮现的退却,他以为这人是来刺探情报的探子,想在他离开屋子前处理妥当,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看到缠龙钥。

邹文陡然变色。

缠龙钥名头响亮,在江湖人之中如雷贯耳,其代表的财宝引人垂涎,可它身旁守着的怪物,却让人却步。

如今缠龙钥竟然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怎么不让他惊讶诧异。

苏叶没发现对方异样的脸色,还在和系统讨论。

[说吧,我该怎么做。]

[系统向宿主请求暂时开放双手权限。]

苏叶疑惑:[什么叫开放双手权限?——开放权限。]

他默想了一句“开放权限”,忽然感觉双手不再受自己控制,径自动了起来,一手拿着沉香钥匙,一手握紧匕首,从其上削下薄薄一片沉香木。木片掉进香炉,“他”把钥匙重新放回自己怀中。

[权限归还。]

苏叶这才感受到双手重新回到自己控制之下。他心中惊恐,十指不断打开再握紧。

目睹全程的邹文惊诧得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如此重要的物件,怎么能够被人如此削着玩?!要不是青年所救之人是自家家主,他差点就要上前夺走钥匙。

混合好香炉中的药材后,苏叶引火点燃,袅袅的烟雾从香炉盖中升起。

三人静静观察,就见没过多久,昏迷中的女人四肢开始抽搐,细长如线的白色线虫自女人的双耳和鼻腔中探出头来,探望片刻,慢慢朝香炉滑去,顺着孔缝钻进里面。

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燃声。

苏叶看得恶心,另外两人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再没有白线虫爬出,香炉里的药材燃烧殆尽,苏叶再次执起女人的手腕探查。

随着脑内的系统提示音响起,解开蛊虫的任务完成,500积分也已经到账,苏叶说道:“行了,蛊虫清干净了。”

一直等候的两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多谢恩公!”

苏叶摇头:“先别急着谢我,她的大脑因为被蛊虫侵蚀太久,要清醒过来,还得再熏蒸几次。”苏叶又报了几个其他的药材,嘱咐邹文不需要买太多,他明天还会再来,起身打算回去。

许霄还想把人留一会儿,邹文却暗自制止他。

“恩公的救命之恩,迎风阁没齿难忘,我们欠恩公一个天大的人情,倘若恩公有什么需要,只需在城中的迎风当铺出示这个牌子即可。”邹文交给苏叶一块薄薄的铁块,带着许霄一躬到底。

……

回去的路上,苏叶翻来覆去地打量铁块。铁水浇筑的铁块,正面是一个看不出种类的古怪兽类,背面写了“迎风当铺”四个字。苏叶颠了颠,手感微沉。

“这东西随身携带也太不方便了,如果带个百十来块,那不得用驴车来拉?”

“噗嗤。”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笑。这笑声苏叶再熟悉不过,手上一抖,铁块掉落在地。

姬月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弯身捡起地上的铁块,掸掉上面的灰尘。

“我原还担心小苏叶下山之后无所适从,没想到一出手就拿到了迎风阁的长老铁券。”姬月白言笑晏晏。

苏叶此时却无暇和他计较什么迎风阁,什么长老铁券,只想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的。

姬月白轻易看出了苏叶的想法,淡笑:“怎么,敢下山,还怕被我抓到,嗯?”

苏叶摇头:“我不是要跑,只是偶然来到村落,这就要回去了。”

“我自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村子里的人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姬月白说得风轻云淡,苏叶却听得心惊胆战。他深知对方说得到也做得到,现下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冲动逃跑。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都不知道小苏叶你懂医术。”

苏叶又是一凛,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人都已经看在了眼里。苏叶心中煎熬,正在思忖该如何把事糊弄过去,姬月白却突然把右手伸到他面前。

苏叶:?

“把把看,我有没有什么毛病。”

苏叶心道:你这脑子确实有大毛病。

他并起三指,按住姬月白脉搏,让系统扫描探查,谁知越看,苏叶的表情却越发疑惑古怪。

“怎么,我走火入魔了吗?”姬月白的语气似乎带有几分笃定。

不,恰恰相反。

“你内息绵长,内力浑厚,筋脉宽阔,流转通畅,完全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姬月白表情轻松:“是吗,那就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现在是满脑子都是问题!

苏叶来这里的任务,本来就是拯救走火入魔的男主,现在男主却丝毫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他要怎么完成任务?莫非先让他入一波魔?

[系统,你确定探查的结果没问题?]

[系统检测到目前为止没有出错记录。]

苏叶一路上心事重重,全然没发现姬月白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思忖。

……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醉梦山庄,苏叶跨进小院,突然发现院子里空空如也,往常在院子里的侍女也不见了踪迹。

苏叶的心陡然沉下,快步进屋,发现屋内空空,也没有白唐的踪迹。

“白唐他们人呢?”

姬月白说得淡然:“刑堂。”

苏叶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看向姬月白:“你说他们在哪里?”

姬月白被对方可爱的反应逗笑了:“刑堂啊,刑堂。”

苏叶觉得这个话一点都不好笑,想起了死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侍卫,压下颤抖的声线,干笑:“怎么,你是见了那里脏污,让他们去洒扫吗?”

姬月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让他们去打扫刑堂。”

苏叶笑不出来了:“别闹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姬月白摇头叹息:“小苏叶不了解我。本座向来说一不二,说让他们打扫刑堂,就是打扫刑堂,只是下次会让他们干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着笑盈盈摸了一下苏叶的脖子,说道:“莫急,我一会儿就把人给你放回来。——哦,对了,你要沉香的话,我让姬绍给你送几斤过来,虽然藏书楼给你炸着玩也无所谓,但我最近还用得上,所以悠着点,嗯?”

“咳咳咳咳——”苏叶被口水呛了个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