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掀帐篷

睡袋很小,双手双脚都被困在里面,人在里面翻个身都很难。

祁宜年动了动身体,不适应的?体感让他打消了?上去把孟洲打一顿的冲动。

祁宜年觉得他现在可以说:“睡在睡袋里?,不是对我?的?保护,”祁宜年凉凉地看了?孟洲一眼,“而是对你的?保护。”

孟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眨了眨眼睛。

祁宜年翻了?个身,“趁我?懒得从睡袋中爬出来,睡觉吧。”

孟洲在身后默默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二日一大早,锣鼓喧天的?声势便把帐篷里的?祁宜年吵醒。

祁宜年睡眠一向浅,眯着眼睛躺在睡袋里?,恍惚觉得伴随着帐篷外大鼓的?声音,地面都在跟着“咚”“咚”的?震动。

几声大鼓捶后,祁宜年惯常迷蒙的?起床气便全都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他从睡袋里?钻出来,本来就对去学扭秧歌有怨念,还?在熟睡的清晨被吵醒,再?加上爬起来一看旁边的正主还?在呼呼大睡、外面的喧天鼓声吵不到他一点,积累的?怨气终于爆发成为怒气。

祁宜年踹了?孟洲的睡袋一脚,“起来了,你不是要学扭秧歌吗,民粹传承小王子。”

笑话,外面的鼓声都吵不醒孟洲,祁宜年区区蚊吟声怎么惊动得了?孟大少爷。

孟洲向离祁宜年脚的?方向蠕动了一下,继续沉沉睡去。

祁宜年略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上次他叫醒孟洲用的是捏鼻子、捂嘴巴的?方式,难道这次他还?用这招吗?

太小看他了?。

祁宜年穿戴整齐,钻出帐篷。

摄影组的?工作人员早已就位,一个大摄像头正正地冲着帐篷的方向,祁宜年出来的时候正脸看到,他唇角勾起,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还不够。

弹幕上,早起的?网友已经刷起了?屏:

-年年早!

-我?直接:嗨!老婆!早上好!

-洲洲呢,洲洲怎么还?没出来

-笑死,不会?老婆醒了?他还?在睡吧

网友们正热闹讨论着这位不见人影的?嘉宾的下落,就见祁宜年走到帐篷的四个角,蹲下不知道做些什么。

一会?儿后,祁宜年站在帐篷边,冲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不醒是吧,那就……

哗的?一声——只见黄色的大帐篷被人抓着龙骨,直接从顶上掀翻了,就像服务员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菜肴一样,一只缩在睡袋里?睡成蚕蛹的孟洲露了出来。

睡梦中没有防备的?孟洲还不知道,因为赖床屡叫不醒、屡次不改的坏习惯,他已经被老婆厌弃了?,被出卖在了直播镜头下。

直播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秒,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评论直接把屏幕都给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弹幕护体,不许看洲洲的?身体——他是年年家的?!

-挡住,都给我?挡住,谁都不许看!

-笑死,就是你家年年给看的?,快把弹幕给猹姥爷清空了,爷要看高清无删正片

-虽然弹幕挡着看不见但我?直接prprpr

-怎么都在关注洲洲,只有我?注意到祁宜年做了?直播网友想做但工作人员没敢做的?事情——他直接把帐篷掀了?!

-掀都掀了?,谁还?在意怎么掀的?啊,当然是直接看青春肉-体啊

-……是皇帝的?新衣吗怎么我?能看到衣服你们看不到

-对啊,你们清醒一点!洲洲子穿了衣服的?!年年怎么可能把裸睡的洲洲放出来给你们看(bushi)

-嗐,真的?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瞬间失去兴致,没劲没劲

孟洲在睡梦中,突然觉得吹来的风凉飕飕的?。他在睡袋中缩了?缩头,脖子以下还?是温暖的?,脖子以上凉凉的?,好像不是他的?错觉。

而且耳朵里传来的鼓声也大了,这次没有隔着屏障,好像直接敲在了他耳边,声波震动着空气直接穿进了?他的?耳膜里?。

孟洲犹豫了?三秒要不要醒来,三秒过?去,他完美适应了?现在喧嚣、凉快的睡眠环境,原地睡过去,半点犹豫都没有了?。

祁宜年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再?次睡过去的某人,很好,这强大的?心理素质,这非凡的适应能力,这高质的睡眠能力,简直难以言喻。

太阳在祁宜年的背后照耀,他的?影子正好落下罩在孟洲的脸上,某个人因此睡的更香了?。

三分钟后,祁宜年抱臂走开。孟洲睡梦中眼皮眨了眨,觉得太阳光突然强烈了?,但还?是坚强地没有醒。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聚在秧歌队的?旁边,一起商量着什么,见祁宜年过来,连忙招呼,“祁老师醒了?啊,醒了?咱就可以开始学习扭秧歌了?,”工作人员给祁宜年介绍,“这位是秧歌队的?李姐。”

祁宜年点头,“李姐好。”

李姐是个三十多的?年轻妇女,扎一头高马尾,头发又长又黑,笑的?爽朗,“现在的小伙可真俊,你们学秧歌的?事啊就包在我身上了?,包学包会?,李姐我?老秧歌人了!”

-姐姐真时髦

-真的?吗!学不会?怎么办,发出学渣的声音

祁宜年在这边和李姐聊了?两句,转向帐篷的方向,状似为难的样子道:“我?伴侣他还?没有醒。”

李姐刚才和祁宜年相谈甚欢,这时候熟了?起来,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拿着一对锣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过?去。

祁宜年像一只狐狸似的?眼睛弯起,双手揣在兜里?,跟在李姐身后,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只剩下个帐篷底的?地上,孟洲还不动如山地睡着,仿佛能这么一直睡到地老天荒。然而地动山摇的?事情发生?了?,就见李姐走到孟洲身边,两手一开一合,一合一开——锣片发出震天的响声,“咔嚓嚓”、“咔嚓嚓”……

伴随着锣响,还?有李姐的?大嗓门,“起床啦!”、“干活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孟洲垂死梦中惊坐起,他一脸呆滞地左右转了?转头,“啊?打雷了,下雨了?我?老婆呢?”

祁宜年漫不经心的?表情在听到孟洲第一反应问出的“我?老婆呢”怔了?一下,他低下头,慢吞吞两步走到孟洲面前蹲下,对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这呢。”

孟洲看到祁宜年,松了一口气,刚才被惊醒浮现的?紧绷状态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他缓了?下思?维问道:“……这是怎么了??”

祁宜年罕见地升起了一点愧疚之心,他握拳在唇边咳了几声,然后状若无事发生?地对孟洲说:“醒了?啊,醒了?就起来学扭秧歌了?,你不是一直期待的?么。”

孟洲没睡醒地跟着祁宜年的话点了点头,想站起,动作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现在还是个蚕蛹,他又看了?看周边一望无际的?草场和身后自家的?二层小楼,黑牛还?在草地上哞哞吃草。

孟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帐篷呢?睡觉前不还?是在吗,”孟洲艰难从睡袋中伸出手比划,“我?那么大一顶帐篷呢?”

祁宜年的视线心虚地落到某处,孟洲顺着看过?去,呆滞了?两秒,心头火起,“导演!这次回去后我必定?撤资!你就等着吧!”

祁宜年:“……”

祁宜年:“对,是导演看你一直赖床不起,让人掀了?你的?帐篷。”

孟洲在包成一个蛹的睡袋里?骂骂咧咧。

祁宜年摸了摸鼻子,“别计较这些小细节了?,快点起来,学秧歌了?。”

-666,移花接木、改头换面、瞒天过海,孙子兵法没你的?署名我?不买

-哈哈哈年年也会?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洲洲你可长点心吧,不要老婆说什么都信,好容易被骗啊

-男德男人就是要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老婆说什么都信!这波我给孟洲满分

两位选手准备好后,就是练秧歌了?。

秧歌在各地的表演形式不同,李姐在的这一支以舞蹈为主,头伞后领着花伞,形成一长列舞队,跟随着乐曲鼓点跳动,所以这一种秧歌形式也常被叫做闹秧歌——就是因为秧歌跳起来的场面闹哄哄的?,热闹非凡。

李姐领的?秧歌队正在旁边训练,把祁宜年和孟洲两个单独拎在一小片空地上开小灶。

李姐先是给他们俩补课了?一些基础知识,“……头伞负责整只队伍的?调控,需要有一定?的?经验,你们是初学,上不了?手,只能跳花伞。”

李姐从旁边拿出花伞的?装备,“花伞是拿一把伞,一把扇子。”李姐把伞撑开,伞面是粉色的绸布,中间一圈圈镂空,黏贴着彩带流苏,“就像这样,舞的?时候把伞举起来,伞不动,脚步跟着鼓点跳。”

孟洲在一边看着,深沉的?点了点头。

李姐又把扇子打开,这扇子扇面巨大,宽度几乎能遮住整个人肩膀,扇面还延伸了?一部分在弧面外,舞起来的时候多出来的扇面就会?跟着舞动,非常灵动。

祁宜年看着李姐转扇子的?花手,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但那仅限于文字或者数字类的理论内容,一旦涉及到这种需要手眼协调的?动手项目,就显出高分低能儿的全面特征。

祁宜年捏了捏自己的?鼻沿,身体凑近孟洲,低声问:“你学会了?吗?”

孟洲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的?演示动作,分外陶醉,胸有成竹的应答:“我?学会了?!”

祁宜年:“……”

祁宜年站直身体,低声嘟囔,“……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