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灏和正泰离开后,明珚变得更宅了,她担心着两人的安危,没有心思逛街,连话本子也懒得去看了,最多是去找元汐,打听一下边关的动静。
她每个月都给元灏做一套衣服,从外袍到中衣,连袜子也有,亵衣也红着脸悄悄做了,连同写的信一起交给卫风,让他找人给元灏送去。行军作战衣服应该很容易破损吧,估计他也不会补,不知道一个月一套够不够。后来又想到鞋子,只是不知道他的脚是什么尺寸,悄悄问了卫风,又想着他也许还在长身体,稍稍放松些,鞋底子纳得厚厚的,针脚走得十分密实,也一并送了过去。
两地相隔甚远,她的信送出去两个月后才接到元灏的回信,他的字迹很潦草,看起来是匆忙写成的,而且前后几段的墨迹深浅很不同,应该是分了几次写的,想来是他每次有时间了就写上几笔,写的多了就给自己寄过来了。
信里没写战场上生死拼杀的情况,只写了些景物见闻、军营趣事,还有南腔北调性格各异的人。当然,大大地夸奖了明珚寄去的衣服和鞋子,说自己很是喜欢,就是她亲手做的有些舍不得穿,最后还毫不客气地提了要求,说外袍的肩膀处要再松一些,袖口处再窄些,这样更便于活动。鞋子十分合脚,以后就照这个尺寸做就行了。对于明珚说道和正泰相互照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见到他了。
明珚收到信很高兴,立刻把手头正在做的衣服改了。又写信问他边关缺什么,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他筹备的?
明珚越来越宅,顾府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然是大喜事,顾铭琨成亲了。新娘是二老爷的同僚之女,官职比二老爷低,但也是官宦人家啊,所以大太太还是很满意的,婚宴办得十分热闹,明珚明琳也帮着接待客人。
没想到明珊也回来了,她没有和众女客坐在一起,和长辈问安后就去了梅姨娘的院子,直到客人都散了才出来。
明珊看着明珚和明琳,也不行礼:“大姐姐,三妹妹。”
明琳行了个礼:“二姐姐。”
明珊见明珚坐着没动,很是不满:“大姐姐如何不行礼?”
明珚招待客人累了一天,本来懒得理她,没想到她还很不识趣:“二妹妹既然知道我是姐姐,不是应该先向我行礼的吗?”
明珊轻蔑地道:“我嫁的可是三皇子。”
明珚笑了:“若要我先行礼,须得比我年长,或者是有诰命在身,身份比我贵重,不知道二妹妹是哪种情况呢?”
明珊气得面红耳赤,瞪着眼却说不出话来。她是给三皇子做妾,怎么可能有诰命呢?本想着用三皇子的名头吓唬明珚,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吃这套。“你——你等着!”
明珚没理她,放狠话什么的最无聊了。
明珊见她没什么表情,更生气了。她也很无奈,进了三皇子府没几天,三皇子就让她和明珚联络感情,约上卫元泓一起出来游玩。她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办,明珚就和元灏定亲了。三皇子气恼了几天,觉得元灏也行,毕竟也是永平侯府的嫡公子,和卫元泓是一母同胞,又改口让她约明珚和元灏。可是,她好不容易厚着脸皮写给明珚的帖子,明珚从来都不理会,让她在三皇子面前很是没脸。
明珊气恼地转身,去福安堂祖母那里了。
老太太见了明珊,很是高兴,这个孙女的夫家可是三皇子,那是皇上的儿子,皇亲国戚啊,论权势富贵那可是高到头了。
“祖母,殿下让我给您问好呢。”
“哎哟,三殿下还惦念着我,好啊好啊,哈哈。”不管明珊说的是真是假,老太太都很高兴。
“祖母,殿下说是要把我的位份提一提呢,只是……”
“提位份?!那是好事啊,只是什么?可有什么顾虑?”难道要提成侧妃?那可就是正经的位份了,能上皇家玉牒的,没想到这孙女还挺得三皇子的欢心嘛。
“只是,我是庶女出身,身份上差了些,殿下有些顾虑。”
“这……”老太太迟疑了,“这也没办法改呀。”
“殿下说了,办法也是有的,除非——”明珊吞吞吐吐:“除非把姨娘升为平妻,这样我也就不算是庶女了。”
“啊?这,升平妻?”梅姨娘是她的远房侄女,她又不喜欢孟氏,升平妻倒也没什么,就是大齐朝虽然平妻并不违法例,但是这样做的人并不多,一般人家都不愿意引起嫡庶混乱。
“祖母,要是我的位份能提上去,对爹爹也有帮助的啊,等爹爹回来了,祖母不妨商量一下。”
“哦,好,那等你父亲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好了。”
明珊也不再继续,坐了会儿就走了,她对于这件事很有信心,只要搬出三皇子,只要有利可图,祖母和父亲总会同意的。当然,姨娘升为平妻之后,她能不能提位份谁又管得着呢,难不成他们还敢找三皇子去对质不成?
顾二老爷送走了前院的客人,才回到福安堂,准备和老太太交代一声就去歇息了,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他很激动,自己这六品的小官也做得腻味了,要是能更上一层楼当然好了,只是他任的并不是要职,三皇子对他始终都不热心,如果明珊是侧妃的话,那就不得了了,别人为了巴结三皇子,也会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下了决定,抬个平妻而已,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最差也不过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能让明珊的出身更好些,也算是投资吧。他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妻子,孟氏向来贤惠,如果她拼命反对,也就不能称之为贤妻了,那就更不用考虑她的意见了,不是吗?
孟氏当然很贤惠,她早就想好了和二老爷相敬如宾,甚至还帮他纳了个貌美如花的妾室苏姨娘,她要的只是保住自己正妻的位子,保护好自己的宝贝儿女。所以,她看着二老爷的嘴张张合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妻?!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二老爷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把梅姨娘抬成平妻,对咱们家的前途大有好处,再说,也不会影响你,你还是正妻。”
孟氏也气昏了头:“把小妾抬成平妻,老爷就能升官?别人也是这么靠着女人升官的?”
二老爷猛地拍了桌子:“放肆!好言好语找你商量,你反倒不识好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拂袖而去。
明珚第二天见到孟氏,吓了一跳,她明显一晚上都没睡,眼中布满红丝,神情憔悴。“娘,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孟氏苦笑:“这女人嫁人后,不管多么刚强,那也得有个明事理的丈夫或者婆婆,才能立地住脚。不然,遇到蛮不讲理的一家子,纵有天大的道理,又说给谁听呢?”
“娘,老太太和二老爷又找你的麻烦了?”自从三年前,跪祠堂挨打之后,明珚对这两人就失望了,不是当着别人的面,很少称呼祖母和爹爹的。
“他们要把梅姨娘抬成平妻,这样能提高明珊的出身,说是三皇子有意提她的位份,就是顾忌她是庶女。”孟是没有瞒她,这事也瞒不住,过不了几天就实施了。
“什么?!她不过是借着三皇子的名头行事罢了,绝对不可能提成侧妃的!”三皇子当初为什么会纳明珊为妾,她很清楚,怎会送出侧妃的位子?
“我也知道,奈何你祖母和爹爹都铁了心,反正对他们没有损失。”
“不行,我得去找祖母说清楚!”明珚不顾孟氏的阻止,冲到了福安堂。
“祖母,三皇子绝对没有说过提明珊位份的话,那不过是她借着三皇子的名头,想给梅姨娘捞些好处罢了。”明珚把明珊当初为什么能进三皇子府的事也说了:“三皇子并不喜欢她,当初也不过是为了和永平侯府搭上线,才纳她为妾的。怎么可能把侧妃的位子给她呢?”
“三皇子说过什么话,你又怎么知道?”老太太不以为然。
明珚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三皇子府,亲自问个清楚总行了吧?”
“站住!你本事大了,还敢去质问三殿下?!要是你这么一闹,三殿下对明珊生厌了怎么办?!就算三殿下没有说过这话,把梅姨娘抬成平妻,让明珊的出身更好些,没准更得殿下的欢心,有什么不好的?”
“明珊根本就是假传圣旨!”
“你不许出去!来人,把她送回含珚院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明珚被关在含珚院,老太太和二老爷怕她和孟氏弄出麻烦来,干脆把孟氏也关起来,第二天就把梅姨娘抬成平妻了,虽然仪式简陋,但是名分却这样定下来了。等到第三天,把孟氏和明珚放了出来,木已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