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热闹过了没多久,刚刚平静下来,就被几匹飞驰的快马惊破了。马上的人风尘仆仆,憔悴得好像随时都会跌下马来,却依然用嘶哑的嗓音高喊着“边关急报”,拼命驾驭着快马。
明珚听到下人们的议论,心立刻就提起来了。边关告急,如果需要增援,很可能是派五军营去的,到时候元灏岂不是要上战场?下次他回来的时候,可得好好问问才是。
元灏第二天就回来了,他翻进窗来,却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明珚,目光眷恋不舍。
明珚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扑上去,抱着元灏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舍不得他离开,谁知道这一去是多久。她更担心他,战场上刀剑无眼,冷兵器的近身肉搏凶险无比,只要想到他会受伤会流血,甚至可能会死,她就不寒而栗。
“珚珚。”元灏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不舍和无奈。
明珚努力忍住要涌出的泪水,他是五军营的人,他的出征不可避免,她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也不能给他增加负担,“元灏,答应我,你会回来。”
元灏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承诺到:“我会回来的,珚珚,我会回来娶你的。”
他狭长漂亮的凤眸那样的专注,明珚心中更是涌上万般不舍,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我等你,等你回来娶我,不管多久我都等,哪怕是地老天荒,我会一直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
元灏的心酸涩难忍,他的珚珚,他爱慕了多年才刚刚定亲的未婚妻,他如何舍得下。她明明想哭,却努力地要笑,眼中的水光让人心碎。他不在她的身边,她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上元节没有人给她买花灯怎么办?
“珚珚,我的小珚珚。”元灏低头吻她,温柔缱绻,带着浓浓的不舍。
明珚热情地回应他。
元灏还没见过如此热情的明珚,本来的轻柔变得激动,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简直想要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
明珚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起来,稍稍挣扎一下,元灏立刻就放开了她。明珚靠在他的怀里喘气,抬头却看见他的眼睛里似有火焰燃烧,不由一愣,自己是不是热情过头了?
元灏不等她的气喘匀,一把将她抱起,两三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上面,自己也压了上去。重新吻上她柔软的唇瓣。左手握着她的肩膀,手肘支起些自己的身体,右手慢慢地勾住了她衣裙上的系带。
明珚被他压得有些气短,她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元灏似是得到了鼓励,一把拉开了她腰间的系带,露出了里面的小衣。元灏松开她的嘴,抬起些身子,低头看了一眼。淡绿色的小衣,绣着枝枝蔓蔓的迎春花,花朵娇嫩得一塌糊涂。
明珚感觉了他的掌心灼热,她觉得自己该阻止他,胳膊却软软地搭在他的肩头抬不起来。她想出声,嘴巴却被他堵住了。
明珚觉得身体变得飘飘忽忽的,她不安地扭了扭。
元灏都快要炸了,连忙用力按住了她。
迷迷糊糊的明珚立刻感觉到了危险……她不敢再动,只轻轻地喊他,“元灏……”声音又软又娇,让人更加心痒。
元灏低下头,温柔地亲吻着她,修长的手指试探着勾住了她柔软的罗裙。
明珚吓了一跳:“元灏!”这样——绝对不行啊。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惶,元灏猛地清醒过来,抬头看她,她的脸布满红晕,她的眼睛是那么好看,此时却有些慌乱了。元灏再看看她,不舍地把她的衣襟掩上,翻身躺在她的身侧,平息了一会儿,才说道:“珚珚,别怕我,我只是一时没忍住。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的声音暗哑得不像话,显示着他的压抑,可他却静静地躺在她身侧,真的没有再动。
他的未婚妻,他舍不得她有一点点难过,也不会做任何违背她心意的事情,即便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她还没有准备好,他不会勉强她。再说,他此去吉凶难料,不能就这样仓促地要了她。如果他能平安回来,定会给她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明珚有些心软,她其实一直都是相信他的,只是她现在真的太小了。她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元灏,这次边关的事很危急吗?你要去多久呢?”
元灏沉默了一会儿,努力地平息着自己,“边关已经失守了十几个城池,五军营必须尽快赶去增援,大军后天就会出发,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珚珚,我……也不知道会去多久。”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没有人预料到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也没有人能提前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命运究竟如何。甚至生死都不敢保证。
明珚拉住他的手,不安地问道:“那我能给你送信吗?”
元灏点点头,“我不放心你,留下两个人给你,他们一个叫卫风,是侯府的人,自幼随我长大,一个叫卫辰,和永平侯府没有关系,两人都是我的心腹,你要是有什么事,就交给他们去办。你给我写的信,就交给卫风,他会让人带给我的。珚珚,要是顾府的老太太和二老爷为难你了,你就去找侯府帮忙,我娘或者我大哥,都行,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不在的时候,让他们照顾你。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也算是侯府的人,不要见外,知道吗?”
明珚见他如此惦念着自己,把事情安排得妥帖周到,更加不舍,也更加担心他在战场上的安危,“你别担心我了,我会小心的。倒是你,去到那么危险的战场,可要千万小心。”
卫元灏点点头,“别太担心了,我的功夫还不错,你知道的。”
元灏默默地抱着她,他还要赶回侯府收拾一下,看看天色实在不早了,轻轻地吻了她的脸,“珚珚,我走了。我会回来的。”
明珚点点头:“我等你。”
元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毅然翻身出去了。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他惊讶地发现元泓正坐在堂屋里等他。“大哥,怎么还没睡?”
元泓看看他,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从哪里回来的,心里莫名地不舒服:“你在她那里待到这么晚,要是被人看到,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元灏道:“大哥,我有分寸的。不过,我倒是要再次拜托大哥,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看顾好她。她的祖母和父亲是惟利是图之人,若是有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还请大哥保护她。”
元泓点点头,“你放心,她也算是侯府的人了,我自然会保护她的。”
元灏郑重地作揖,“多谢大哥。”
元泓叹了口气,“本该我去上战场的,如今反倒是你……”
元灏道:“大哥在金吾卫,如何能去战场,谁去都一样。”金吾卫是皇上的亲卫,本来就是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如果有战事,也和金吾卫没有关系。
元泓站起身:“你歇了吧,明天还要早早赶去五军营。”
……
明珚难过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天亮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没想到正泰一早就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要在醉云楼见面。
正泰很少这样直接约她出门,一定是急事,明珚急忙梳洗一番,也顾不上用早膳,坐上马车直奔醉云楼。
正泰已经到了,在雅间里等她,奇怪的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生得风流倜傥,却又气度不凡。顾明珚虽然没有见过,却下意识知道此人恐怕身份不凡。
正泰让服侍的人都下去,对明珚说道:“明珚,这是太子哥哥。”
明珚一愣,太子?她忙起身行礼,正泰一把拉住她,“不用多礼,太子哥哥不是外人。”
明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跟你是从小的交情,还是表兄弟,当然不是外人,人家又不认得我,岂能不行礼?
太子看见她的白眼,轻笑一声,明珚倒有些尴尬了。
正泰不以为意:“太子哥哥这两天很忙的,今天只是让你们见个面,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太子哥哥会照看你的,你遇到什么后宅的麻烦事,就去国公府找我娘亲,要是我娘亲也解决不了的,你就去找太子哥哥。”
明珚大惊,一把拉住正泰的胳膊:“你,难道你也,要上战场?”在她眼里,正泰就是个享受的二代,和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正泰点点头:“这次大军是我父亲率领,我也去。”
明珚着急:“可是你又不是军营的人,又没有自幼习武,你只是京都的纨绔公子哥,你还这么小,为什么要去呢?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你伤到了怎么办?”
正泰瞪眼,抬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谁说我是纨绔?谁说我小?嗯?我习武也快三年了,各路名师教着,天材地宝的药材吃着,就算现在不是顶尖高手,一般人也休想打得过我的。”
明珚的脑门迅速地红了一片,正泰不由得有些后悔,他现在力气也大得多,本是轻轻地弹她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就这么红了。
明珚揉揉脑门,也顾不上疼了,“可是,你只比我大一岁,还这么小……”
正泰叹道:“放心吧,别担心我了,我又不当先锋,不会有危险的。”
明珚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道:“那你可要回来,好好的回来。”
正泰道:“放心吧,别难过了,我不会有事的。”转身又对太子说道:“太子哥哥去忙吧,如今你和明珚也认识了,以后,她要是遇到麻烦,还要烦劳太子哥哥照看她。”
太子知道离别在即,他们肯定还要再说会儿话,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这个表弟,自幼就是京都小霸王,成国公和夫人费了多少心,他只是嫌啰嗦,没想到遇到这个顾明珚,倒是上进了,也知道做事了,也肯吃苦习武了,如今还要上战场。可惜这个顾明珚竟然定给了永平侯府,不然给表弟做个妾室,该是多么完美。不知道表弟将来会不会难过后悔?
正泰拉着明珚坐下,给她倒上茶水,把点心推到她面前,明珚没用早膳,虽然腹中饥饿,手里捏着点心却吃不下去。正泰和元灏,这两个人都要上战场了。他们也是自己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对自己颇多帮助,元灏还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如今,却都要去到那危险的地方了。
正泰看她魂不守舍,不由地安慰她:“别担心了,我爹爹是主帅,我能有什么危险?”
明珚回过神来:“元灏在五军营,如今也要去战场了,正泰,如果你们遇上,要相互照应,好不好?”
正泰冷哼一声,又不忍心让她失望,“知道了,才定亲多久,就知道惦记他了。”
明珚不以为意:“我会写信给他,让他和你相互照应的。”
正泰傲娇地抬起下巴:“谁稀罕他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