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汐虽然有如梅帮她传递和长青的通信,但是隔三差五的还是和明珚在侯府见面。
“明珚妹妹,寒食节有三天假呢,你怎么不来找我呢?”元汐抱怨道。
明珚迟疑了一下,寒食节官员也放假,元泓肯定有一天是在家的,可是她现在不想碰到元泓,“母亲说我最近总是出门,寒食节让我在家好好陪陪家人。”
“哦,也是,你从去年帮我传递信件起,每个旬末都得来侯府,也难怪你家里人有意见了。不过,现在有如梅帮我了,你可以轻松了。”元汐有些内疚。
“这也没什么的,我还是可以常常来找你的。那个,你还是不能出门吗?”
元汐兴奋起来,“能出了,上次娘亲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我说我也要跟着去,结果,她就让我去了!哈哈,回来以后,娘亲说了,以后只要让她身边的妈妈跟着,我就可以自己出门了!明珚,我的禁足解了!”
看元汐如此高兴,明珚打趣道:“恭喜你啊,终于恢复了自由身,那你去见长青了没?”
元汐又沮丧起来,“娘亲说我可以出门,但是不能去见长青。”
“啊?”明珚同情地看着她,安慰道:“别急,相比以前,现在情况已经好转得太多了,长青登门了,夫人松口了,你能出门了,已经好很多了。实在不行,你可以像去年中元节那样,和长青遥遥相望嘛。”
“长青八月份就要乡试了,我怕打扰他。”
“别人见他那是打扰,你要见他那是激励。偶尔一见不会影响他的。”
“真的?那我下个旬末等他回四柳巷的时候,约他见面好了。欸,也算不上见面,连话都不能说,只能远远地看看了,欸,就算这样我也好期待啊,我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他了。”
明珚无语,“你这恋爱的小丫头,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的。”
元汐的脸红了,呵呵笑了起来,过了会儿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我娘亲又给我二哥安排通房了。”
通房?元灏的通房?不知怎的,明珚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元灏今年十五岁了,也是时候了啊。
“不过,二哥给拒绝了,他坚决不接受,娘亲还以为自己挑的人不得他的欢心,说让他在服侍他的丫鬟里面挑一个,二哥也不接受,结果,你猜后来怎么了?”
“怎么了?被你娘威胁着接受了?”明珚的心浮浮沉沉。
元汐白了她一眼,“二哥岂是那样软弱的人,他怎么可能被人威胁,就是我娘也不行。跟你说吧,我二哥呀,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把里面服侍的丫鬟全给打发了,现在他那院子,清一色全是小厮,一个丫鬟也没有了,呵呵,如梅她们说,恐怕从二哥院子上面飞过去的鸟都只有公的了,哈哈。”
明珚笑了起来,大大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元灏,真是一个,嗯,意志坚定的人。”
“哎,你说,会不会,是二哥有了喜欢的人了,所以这样的坚决?”
“啊?喜欢的人?他可是和谁很亲近?”
“这倒是没有,从没见二哥和哪个姑娘走得近过。说起来,和二哥最接近的姑娘应该是你啊。”元汐玩笑地说。
明珚的心猛地一跳,“怎么会是我,应该是你才对呀。”
“对哦,应该是我才对,哈哈。”
过了些天,元灏来了,对于他的夜访,明珚已经习惯了,她看元灏穿着件青色的箭袖衣衫,奇怪地问道:“今天怎么没穿玄色的衣服?”夜行的人不是都该穿玄色吗,这样便于隐藏行踪。
元灏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他是听元汐说了那天和明珚的对话,两人猜测他拒绝通房是因为有喜欢的姑娘,不知怎的,他不想让这个误会延续下去,迫切地想要告诉明珚,所以忘了换上玄色的衣服了。“咳咳,就算我穿上白色的衣服,你们府里的护院也发现不了我的。”
真是个骄傲的家伙,“你怎么来了?”
元灏皱眉,他突然发现这个误会不知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没有喜欢的姑娘?不对,有喜欢的姑娘,只是不能说。说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也不行,恐怕会引起更大的误会。
“怎么,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我能帮你吗?”
“我没有什么亲近的姑娘,我最亲近的,也就是你和元汐了。”元灏的耳朵红了。
明珚呆呆地看着他,眨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我不要通房,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姑娘……嗯,只是我想要这样……”因为,你不喜欢。
明珚呆呆地点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巴巴地跑来解释。
“明珚,你没有误会什么吧?”元灏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珚的眉头皱了起来,嘴角抿着,脸色有些发白。
元灏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得她生气了,惊慌失措起来,“明珚,你怎么了?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
明珚轻轻地摇摇头,脸色却越来越白了,她勉强站起身来,想走到床边去,却一头栽了下去。
元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看她眉头紧紧皱着,很难受的样子,把她打横抱起,走到床边,轻轻地放在床上,手指搭在明珚的手腕上,替她扶脉,“明珚,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明珚肚子抽痛,两腿内涌出了热流,她这时候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蜷缩着身子,“元灏,你先回去,我会叫丫鬟进来的。”
元灏并不精通医术,扶了脉也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明珚痛苦地蜷缩着,不敢离开,“明珚,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难受?”
明珚气急,这事怎么能跟你说呢?她伸手去推他,“你先回去。”
元灏见她着急,只好站起身来,“那我先出去,你叫丫鬟进来。”翻身从窗户出去了,还把窗户关得好好的,只是他并没有走,静静地停在窗外的大树上。
今晚是夏竹值夜,明珚用力喊了她进来,夏竹见自己姑娘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姑娘,你生病了?”
“我没病,我是……葵水来了。”明珚有气无力,元灏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从树上跌下来,葵水?原来她……从今天起,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
夏竹呆傻了片刻,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去叫宋妈妈过来。”她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小院里顿时热闹起来,宋妈妈急急地进了屋,夏兰也起身了,随着进来,宋妈妈一叠声地吩咐着,不一会儿,小厨房生起火来,熬上了红糖姜汤。
宋妈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物事,要帮着明珚换上。明珚皱着眉头,指了指宋妈妈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这里面是什么?”
“这是软布,里面是草木灰。”
“这不干净,我不要用这个。”明珚难得地任性起来,草木灰?天啊,打死也不用。
“这布很干净的,是新的。早就给姑娘准备好的。”
“里面的草木灰不干净。我不用。”
“怎么不干净了,人人都是这么用的啊。姑娘,别任性,快收拾着换上吧。”宋妈妈从没见明珚这样任性过。
“不要草木灰。要用新的干净的棉花。”明珚终于想到了替代品。
“用棉花?太浪费了吧?没听说谁用棉花的啊。”宋妈妈还有些迟疑。元灏听得心头火起,真想冲进去自己伺候她,明珚还在难受,只是要个棉花,这个妈妈还在这里拉杂不清,就是不肯乖乖听话。
“管她别人用什么,我只用新的干净的棉花,不然,我宁可把寝衣剪了,垫起来。反正,打死也不用草木灰。”明珚执拗地坚持。
“好好好,棉花就棉花,妈妈这就去找棉花,姑娘别急。”
“要新、的、干、净、的、棉花。”明珚强调。
“好,妈妈知道了,这就去找。”
宋妈妈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明珚检查,见果然都是崭新干净的,这才放心了。明珚清洗一番,换了衣服,垫上自己指定的卫生棉,嗯,软布加棉花,很软,竟然比前世用的卫生巾还舒服。
喝了熬好的红糖姜汤,明珚也乏了,让所有人都各自去休息,她也躺到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元灏等到小院平静下来,明珚的呼吸也绵长了,过了许久,才又进了屋,到明珚的床前,掀开帘子,仔细看她的样子,见她睡得很熟,眉目舒展,显然没有再难受了,才放下心来。
他悄悄地扶了明珚的脉,把此时的脉象记在心里,又默默地看了她好久,现在她是大姑娘了……
快到天亮,元灏才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突然嗅到一丝很淡的腥甜的味道,他起身查看一番,桌上,床上,地上,最后突然在自己的衣袖上发现一块红斑,已经干了,他思索片刻,猛然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把明珚抱上床的时候染上的,这是明珚的……初潮……
元灏面红耳赤,死死地盯着那块红斑,呆呆地立在屋子中间,过了许久,他把外衣脱了下来,仔细地折好,收到了一个箱子里,慎重地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