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末的时候,明珚依元汐所邀,来到永平侯府。元泓去了金吾卫,元灏去了五军营,只有元汐在。明珚发现没多长时间没见,元汐就瘦了,圆圆的小脸变尖了些,难道小姑娘开始发育了?
元汐懊恼地拉着明珚的手:“明珚妹妹,我完了!”
明珚吓了一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元汐让伺候的丫鬟们都下去,悄悄地说道:“就是上元节那天,我在街上碰到一个男人。”迟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描述。
明珚大急:“怎么了,他为难你了?非礼你了?还是拿走了你的什么东西要挟你了?”
元汐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给她:“你话本子看多了?他什么也没做。”把叶长青的事详细地讲给她听。
明珚松了一口气,“他如此聪明,又气度儒雅,呵呵,元汐,难道你……嗯?”
元汐脸红起来,“你不要乱说,我就是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人,有些好奇罢了。”
“这件事是好事呀,你干嘛说你完了?”
“欸,就是我只知道他叫叶长青,却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又在哪里上学,以后我怎么见他呢?除非我还能在街上再次碰到他,可是这得看天意啊。”
明珚一想,对呀,茫茫人海,如果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又该如何再会呢?
元汐拉着她的手,把头靠在她的肩头,沮丧地说:“所以说我完了,现在我想见他一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珚默默地想了片刻,拍拍她的手,“你还记得他的面容吧,要不你画下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元汐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拿着他的画像四处去打听吧,那样可就丢人了。让别人知道永平侯府家的小姐到处找一个男人,我娘亲非得把我抽筋扒皮不可。”
明珚笑了起来:“放心,我怎么能把你给卖了。快画下来吧,我看看什么叫亮如星子的眼睛,什么叫超越年龄的儒雅。”
“我可画不出他的气度,只求个形似罢了。”说着,起身找来画具。明珚帮着在黄梨木的大桌子上铺开画纸,看着元汐作画。
元汐画得很仔细,力求相像。明珚看着渐渐显现的人像,果然是个儒雅的年轻人,一看就是读书郎,和元泓元灏的气度很是不同。
待到墨迹干透,明珚小心地把画像卷起来,“我走了,你也别着急,找人这事有时候也要凭运气的。”元汐默默地点头,送她出来。
明珚上了马车,吩咐道:“去成国公府。”
明珚是成国公府的常客,虽然平时穿的是男装,这次穿的是女装,门上的人依然没犹豫,不用通报,径直引她到了正泰的院子。
明珚在正泰的堂屋等了一会儿,正泰才急匆匆地跑来,大冬天只穿了一身薄棉衣,脸上都是汗,进门喊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明珚心道,这开场白怎么和自己对元汐说的那么像呢。“没人欺负我,我也经常来你府上,怎么这次来就是被人欺负了?”
正泰打量一番,看她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平常你虽然来得多,但都是我约你的,今天是你第一次自己来。”
明珚恍然大悟:“哦,我竟然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多汗,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还是赶紧把厚衣服穿上吧,等会儿要是风寒了你就该难受了。”
正泰道:“那你等我一会儿。”转身进卧房里面换衣服去了。片刻就出来了,果然换了厚衣服。
明珚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怎么满头大汗?”
正泰一抬下巴,傲娇地说道:“小爷在习武。”
明珚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习武?谁敢强迫你早起?谁敢强迫你蹲马步?你要是耍脾气不想练了,谁敢揍你?咳咳,到底谁这么大胆,敢当你的师傅?”
正泰满头黑线,“我哪有那么顽劣,我很自觉的好吧。我的师傅可是当代的高人,爹爹专门为我请来的。哼哼,臭丫头,你就等着吧。”得意地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看着明珚。
明珚被他笑得毛毛的,这家伙干嘛,难道是准备神功大成之后揍自己,以报当初被自己打翻在地之仇?不会这么小气吧?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正泰,我这次来是要找你帮忙的。”
“帮忙?你说吧。”正泰很豪爽地应道。
明珚把叶长青的画像拿出来,递给正泰:“我想让你帮我找这个人,他叫叶长青。”
正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正色对明珚说道:“明珚,你可是有婚约的人,可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的,更不要说是暗度陈仓什么的了。”
明珚楞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气得抬手就拍了他的脑门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我帮别人问的。你不许探查是谁让我帮忙的,就算是你偶然知道了是谁,也不许透露出去,要保守秘密,知道吗?”
正泰揉揉被她拍红的脑门,“知道了,只要不是你就行,别人我无所谓。关于这个叶长青,你还知道什么?”
“嗯,他明年八月准备乡试考举人的。他很聪明,猜谜很厉害。就知道这些了。正泰,你让属下悄悄地找,别大张旗鼓,毕竟这是……”
“放心吧,我明白轻重的。等有消息了我就通知你。”
明珚放心地回了顾府,有正泰帮忙,应该能找出来吧。这古人可真是早熟啊,元汐只比自己大一岁,就动心了。
正泰的消息渠道虽然不是最紧要的,但是却很有效率,只过了二三天就约了明珚。明珚下午的课没上,急匆匆地到了成国公府。
正泰递给她一个信封,“里面都是叶长青的资料,你看看。画像也放回到里面了。”
明珚边取出资料来看,边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快?”
正泰一抬下巴,“这是你第一次托小爷办事,当然得尽快了。你不是说他明年考举人吗,那他就是有学籍的,正好在京都的学籍册里就查到了。他要是外地的学籍倒是不好找了。”
明珚取出资料细看,“叶长青,年十六岁,父亲主要做些绸缎生意,家有薄产,家住四柳巷,在文安书院进学……”明珚快速看完,收好资料,“太好了,正泰,谢谢你,我走了!”起身就走。
正泰看着她的背影,“臭丫头,过河就拆桥,谢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明珚让马车直接去了永平侯府,见到元汐,还没说话,先扬起手里的信封。元汐愣了一下,突然又反应过来,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她的手,“是不是……有消息了?”
明珚点点头,元汐挥手让服侍的丫鬟们都下去,一把抢过明珚手里的信封,打开资料看了起来,“原来他十六岁了,和大哥一样年龄……原来他住在四柳巷,在文安书院进学。”
明珚等她看完,笑眯眯地说道:“这下不怕茫茫人海无处寻了。”
元汐高兴地直点头,“太好了,明珚妹妹,谢谢你,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嗯,可是我该怎么见他呢,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吧?明珚妹妹,我该找个什么借口好呢?”
明珚思索片刻,“你别亲自去吧,还是让人送信好些。要么你就说是答谢他上元节那天帮忙,请他喝茶。或者你就说是什么书里的东西不懂,向他这个读书人请教,请他到哪里坐坐,指点一二。再或者你干脆探查清楚他的行动路线,来个偶遇也行。”
元汐大喜:“明珚妹妹,你好狡猾,一下子就想了两个借口,我决定先用第一个,后面再用第二个。没借口了就偶遇好了。”
明珚不满:“什么狡猾,我这是聪明!你先别得意,要是他问你,你怎么知道他的住处的,你该怎么答?总不能说是派人查了学籍册找出来的吧,得想个不刻意的答案才是。”
“啊,是哦。该怎么答呢。明珚妹妹,难道你是请人查了学籍册找到他的?”
明珚点点头,“放心,没人知道是帮你查的。”
元汐感动地握住她的手,“我自然是放心的,就是你请人帮忙一定花钱了吧,花了多少,等会儿我补给你。”
“没花银子,放心吧,是请朋友帮忙的。你还是想想怎么回答吧。”
“我想不出来,明珚妹妹,你帮我想想。”
“嗯,要不你说是那天跟着你的下人,有一个是有亲戚住在四柳巷附近的,去亲戚家的时候见过他,见他进了四柳巷,当时看他气度不凡,所以很有印象。上元节那天,看见他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元汐大喜:“太好了,就这么说。具体哪个下人,我不说,具体四柳巷附近的哪个巷子,我也不说,这样他也无从对质我说的话了。”
“欸,他那么聪明,可能根本就不会问你的。如果问了,你说的这些话他可能根本就不会信的。欸,反正啊,太聪明的人,咱们这种道行,休想糊弄人家。”
元汐不由气馁,“那怎么办呀?反正我还想见他。就算他知道我在扯谎,我也得见他。”
“没事,他不是聪明人吗,应该知道什么时候不要揭穿别人的。嗯,如果实在是被他问住了,没有话回答的时候,你只管做出神秘状,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噗——哈哈,这个好,以后啊,不管谁问我话的时候,凡是我答不出来,我就神秘地回答天机不可泄露。明珚妹妹,哈哈,你好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