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成员黄姨娘

孟氏的预产期在四月底,明珚看着孟氏的肚子担忧不已,这才三月初,她的肚子就已经很大了,这古代的医疗条件有限,肚子太大的话生产估计会有困难。

孟氏的稳婆早就找好了,不过不住在府里,只是隔上几天就来看看,稳婆让孟氏这些天不能总是躺着,要多走动走动。

孟氏总是不愿意走动,倒不是她懒,而是怀孕后期会造成水肿,她腿和脚都肿得厉害,走起路来很是吃力。现在她穿的鞋子都是丫鬟们特别缝制的,又宽又大。

明珚每次下了女红的课就来找孟氏,搀扶着她在院里走上一刻钟的时间。其实明珚人小力气小,起不到搀扶的作用,主要是孟氏不忍心拒绝她,所以她就每天都来,只希望孟氏生产的时候能够顺利。

上巳节的事明珚没有和孟氏提起,反正是明珊落水,自己又没事,何必让孟氏担心和动怒呢。

上巳节过去没几天,顾二老爷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有一顶小轿跟着回来了。轿子里下来个年轻的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生得很是明艳,一双眼睛顾盼生姿,表情却是娇憨可爱。

顾二老爷带着这个女子去了老太太的福安堂,没过多会儿,老太太派了丫鬟来告诉孟氏:“二老爷的上峰送了个女子给他,既然是上峰所赠,也不能草草安置,做通房丫鬟不合适,还是做姨娘吧,梅姨娘和秦姨娘的院子旁边正好还有一个小院子,就给这个新来的黄姨娘住好了。明天下午安排几桌酒菜,就当是庆祝了。”

孟氏听了,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罗汉床上呆坐了半天,丫鬟们都束手束脚地站在一边,也不敢劝她。

用晚膳的时候,二老爷来了,丫鬟们轻手轻脚地服侍着用罢晚膳,孟氏又歪在罗汉床上,二老爷凑上前,挥挥手让丫鬟们都出去,方才说道:“你心里莫要难受,黄姨娘是上峰送的,并不是我主动讨要来的。”

孟氏勉强笑笑:“看老爷说的,难道妾身是那等好妒之人?老爷有了新姨娘,这是好事,妾身还没有恭喜老爷呢。”

二老爷欣慰地道:“你果然是个贤惠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的。”

孟氏说道:“只是这给老爷安排新来的姨娘的事,本是妾身的本分,老爷怎么跑到福安堂去了?让别人看了,还以为妾身有多么凶悍,老爷不得不借着老太太的名头来行事呢。”

二老爷赧然:“我这不是看你怀着身子,怕你辛苦吗?再说,也怕你一时气恼,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孟氏道:“妾身怎么会气恼,妾身不能服侍老爷,秦姨娘年龄也大了,本该给老爷安排人的,奈何我的这些丫头们都粗鄙,怕老爷看不上呢,现在好了,有了新妹妹服侍老爷,妾身也就放心了。”

二老爷满意地拍了拍孟氏的手:“好,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上峰这次送人给我,我却没什么可答谢他的,你给我想个主意?”

孟氏有些莫名其妙:“妾身又不懂得老爷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哪里有什么主意,要不老爷在酒楼定上一桌上好的席面送给上峰?”

二老爷摇头:“一桌席面值什么,怎么好答谢别人。我记得你嫁妆里有个砚台,质地很好,造型独特,不如就拿那个吧。”

孟氏顿了下,那个砚台很是难得,是当年父亲留给她的:“那个砚台我本来打算留给咱们的儿子的。”

二老爷有些不耐:“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跟上峰打好关系何等重要,有了关系还愁不能升官?升了官你要什么好砚台没有?到时候自有人来孝敬。”

孟氏无奈:“老爷说的是,明天妾身就开库房找出来。”

二老爷点点头:“这样才对,你歇着吧,黄姨娘刚来府里,怕她不习惯,我去看看。”

孟氏起身送二老爷出门,又坐在罗汉床上望着蜡烛出神,好半天才叹口气,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唤丫鬟们进来服侍自己洗漱。

明珚是第二天下午摆酒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爹又添了个新姨娘,本来通房丫鬟都是等有了子嗣才抬成姨娘,不过这个是上峰所赠,所以一来就是姨娘了。

明珚在孟氏的屋里见到了这个黄姨娘,见她明眸善睐,表情娇憨,态度恭敬地给孟氏敬了茶,就算是礼成了。

孟氏又略略训导几句,无非是大家要和睦相处,好好服侍老爷。

明珚看孟氏表情自然,喝下黄姨娘敬奉的茶也没有丝毫勉强,只是眉宇之间还是多了些愁绪,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哪里有真正大方的妻子,除非完全不爱自己的丈夫。

二老爷对这个新鲜娇嫩的黄姨娘很是喜爱,连着许多天都宿在她的院子里。黄姨娘每天都很晚了才来给孟氏请安:“哎,老爷说妾身晚上服侍辛苦,让妾身早上多睡会儿,妾身岂是那等轻狂之人,晚上是想着定要早早起来给太太问安的,奈何妾身的身子不争气得很,晚上伺候过老爷,就偏偏起不来了,还望太太责罚。”

她都说了是老爷让多睡的,孟氏又怎么能责罚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肚皮都一阵阵发紧,心道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呢:“既然如此,你就不必来请安了。”

黄姨娘惶恐不安地说:“那怎么能行,太太可是生妾身的气了,太太恕罪,妾身再也不敢了。”说着竟然跪下来了。

孟氏只觉得胸口堵得更厉害了:“快起来吧,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故意为难你呢。我这身子日益沉重,精神也短缺,白日总要补眠,你和秦姨娘就每逢一和五的日子再来问安吧,我也乏了,你们都去吧。”

黄姨娘连续几天都早起来给孟氏请安,孟氏只推说自己未起身,让丫鬟打发了。

这天,二老爷下了衙去到黄姨娘的院子,发现没有丫鬟们服侍,黄姨娘一个人坐在窗口,暗自垂泪。她穿着玉白的小袄,头上只简单的插着一支素银的簪子,黄昏的阳光淡淡地照在她身上,只显得身形更加单薄可怜。

二老爷一阵心痛,这可是这些天自己的心头好,怎么会委屈成这样呢。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小乖乖,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黄姨娘似乎才刚发现二老爷来了,吃了一惊,忙起身道:“老爷来了,妾身竟没发现,老爷快坐,妾身给您斟茶。”

二老爷按住她坐下:“先不忙斟茶,给我说说,怎么哭了,是谁给你气受了?”

黄姨娘揉揉眼睛:“妾身哪里哭了,是沙子迷了眼睛罢了。”

二老爷道:“这屋里哪里来的沙子,连谎话都不会说,真是个老实人。快说实话,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黄姨娘这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就是妾身刚来府里,晚上睡得不好,又服侍老爷,难免就起晚了,太太有些生气,说是不要妾身天天去请安了。妾身连着去了几天,太太都没有见妾身。”

说道这里,黄姨娘又轻轻哭起来:“老爷今晚还是去别处安歇吧,妾身若再不能给太太请安,在这府里可怎么安身呀?”

二老爷生气地说:“枉我还夸她是个贤惠人,趁我不在府里竟然如此搓摩你,哼,别怕,有我在。”

黄姨娘忙拉着他的胳膊:“老爷万万不可因妾身与太太生气,本来妾身就有错,要是老爷找太太理论,妾身的罪过就更大了。太太也不会饶了妾身的。”

二老爷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要是这样从你的院子出去找她理论,她只会更怪罪你了。你别担心,我不去了,你也饿了吧,来,让丫鬟们摆晚膳吧。”

第二日,二老爷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孟氏对黄姨娘太严苛:“她新来府里,本就不习惯,晚上服侍我又没睡好,是我让她多睡会儿的,不过晚了些,怎么你就不许她来请安了?”

孟氏抬头看看二老爷,见他正气愤地看着自己,不由地一阵心寒,嘴里忙解释道:“老爷息怒,实在是妾身身子沉重,精神短缺得厉害,秦姨娘和黄姨娘来请安,妾身坐上片刻就觉得腰酸,若是就躺着和她们说话,又有些不好看,所以妾身才让她们每逢一和五的日子再来请安。”

二老爷对孟氏的肚子很是看重,这里面可是自己的嫡长子,虽然并不能确定男女,但是孟氏和二老爷都期盼是个男孩子,嘴里也一直说肚子里是嫡长子。

见孟氏说自己腰酸,二老爷不敢勉强,说道:“你做得对,你的身子要紧,请安每五天一次就够了。要是觉得累了,就让她们回去,或者干脆你生产前就好好歇着,别让她们来了。”

孟氏道:“五天一次倒是无妨。”

二老爷道:“你自己小心,不要太勉强了。”说完又去了黄姨娘的院子。

黄姨娘见二老爷脸上没有怒容,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心道,难道别人说的他耳根子软是假的,他竟没有找孟氏的麻烦?

二老爷过来拉着黄姨娘的手:“太太身子沉重,不耐久坐,你们就少去请安,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二房的嫡长子呢,你们不要让她太劳累了。”

黄姨娘明白过来,天大地大,嫡长子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