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弦摸了摸他的头发,想要吻上那张柔软的唇,却怕太霸道而吓到对方,“小酒,我们离开青澜城,回锦云村好吗?”
“…青澜城?”时酒喃喃自语道。
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走,时酒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才讨好地蹭了蹭顾清弦的侧脸,“可以不回去嘛?我喜欢这里。”
时酒眨巴眨巴眼睛,声音软糯地撒娇,“相公好嘛?”
似乎有些惊讶时酒的拒绝,顾清弦微微皱起了形状姣好的眉宇。
美人无论是笑还是皱眉都是极其赏心悦目的,只要旁人稍稍被迷惑一瞬,都有可能在美色当前缴械投降。
当反应过来自己走神后,时酒忙把视线撇开,再也不敢去看顾清弦那张如白玉雕琢的脸蛋。
顾清弦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你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但小酒也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时酒没想到对方真的会迁就自己,霎那间笑得眼都弯了,选择实话实说,“相公对我好,我就不离开。”
顾清弦听完,眼神变了变,心情明显比刚才沉闷了许多,不过后来被时酒一口一个相公喊得开心,面色渐渐地又缓和了许多。
眼看哄得差不多了,肚子也无声地抗议了一下,时酒便趁机岔开话题,“相公,小酒肚子好饿,想吃辣的。”
顾清弦闻言,微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小肚皮,眼底多了几分笑意,“说了这么多,是把小酒给饿坏了。”
时酒一个脸皮极厚的,刚才相公郎君还叫得欢快,这会儿顾清弦主动和他对视了,他反而害臊的不得了,把脸埋进对方的胸口后,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
顾清弦把他抱回床上,站起身来,将床边铁架上的水盆端了过来,“乖,洗漱完再出去吃饭。”
“好~”时酒两只小手搭在大腿上,端庄乖巧地坐在床沿处,就等顾清弦过去伺候他洗漱穿衣。
等一切收拾完毕后,时酒的双足还未落地,顾清弦就抓住了那双在空中乱晃的小脚,动作轻柔地帮他穿鞋袜。
当然出门前,顾清弦也没忘记吓唬一下时酒,给他戴上纱笠,以防那个叫缘千的情敌突然冒出来。
“有一波人在追杀我们,以后出门都要带上纱笠,记住了吗?”
时酒一听有人要杀自己,精气神都给吓抖擞了,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嗯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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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一年过去,顾清弦开了间小医馆,位置有些偏僻,闻名而来的病人却有持续上升的趋势。
后来顾清弦请了两个学徒分担事务,日子过得繁忙,却也平淡幸福。
值得夸奖的是,时酒一年来都没有再闯祸,也没出什么意外,让顾清弦省了不少心。
不过…如果你觉得顾清弦真的以为时酒会乖乖听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当看到柜子里的弹珠越积越多,顾清弦就已经知道了,时酒每天都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还骗了不少小孩的弹珠回来。
不过时酒被他吓唬怕了,每次出门都会乖乖戴上斗笠,他这才敢纵容对方自以为天衣无缝地偷偷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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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午膳是顾清弦亲自下厨,时酒一觉睡到已时,直接跳过早餐的步骤享用午饭,免不了嘴馋,比平时多吃了两碗。
顾清弦的生辰就在两日后,午时正是顾清弦最忙的时候,时酒吃完午膳就准备从老路线偷跑出去,上街时再顺便给顾清弦买件小礼物。
只是今天的“出逃计划”好像出现了点小意外……
狗洞本来就极小,时酒平时爬出去都得卧倒在地上挪,乍一看像极了毛毛虫,这一会肚子圆鼓鼓的,倒是更惨了,成了一只卡在狗洞里动弹不得的大肥虫。
时酒用力收腹,依然挪动不了就算了,还差点把他尚未消化完的午饭给吐出来了。
被卡在狗洞里进退两难,传出去是要被清弦哥哥请的学徒嘲笑死的,可都这个时候了,时酒哪里还顾得了脸面,不爆粗口都算强的了。
再不出去他真的要被蚊子吸干血了!
时酒突然回忆起了元宵去游船时被叮了一腿包,心里一阵后怕,最后干脆撒开嗓子喊起了救命。
另一边的小井推着轮椅上的缘千,挠了挠头,“我是幻听了吗…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时酒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看着远处一团模糊的人影,无力地喊道:“兄台救命哇…”
小井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看不清五官的少年卡在一个狗洞里,乍一看还以为是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只不过是五指山换成了一面红砖墙。
这次是清楚地听到那人在喊救命了,可是要去救人吗……他来这里是要带缘千公子去医馆的,要是耽误了时辰又要被庄奈口水弹攻击了,可他是个男子汉啊,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哎也不对,缘千公子还在这里,他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小井站在原地徘徊不定,心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救人,缘千怀里的大肥猫却已经跳到地上,屁颠屁颠地往时酒的方向跑去了。
小井轻啊了一声,下意识追上去,接着又想起轮椅上的缘千,赶紧跑回来推缘千的轮椅一起过去,“千时!你给我过来!”
时酒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黑色的大肥猫朝自己跑过来,快到的时候又放慢脚步,变成了从容不迫的猫步,优雅的身姿宛如一个救世主,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当然,此画面仅存在于时酒的脑补中。
现实中的肥猫是在摔了一跤,猫下巴狠狠磕在地上,才赶紧放慢脚步拯救自己的形象。
连猫咪都看他可怜过来救他了,时酒被自己感动得泪眼汪汪,“猫猫,快救救我,帮我叫个人过来!”
肥猫像是听懂了般,喵了一声,舔了一下时酒的脸颊,但它显然没有要去找人的意思,依然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
时酒刚才一顿折腾,纱笠早就孤单寂寞冷地躺在地上了,小井走近了些,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时酒的脸。
“主,主子!!!”小井惊喜地大叫出声,推着缘千赶紧跑了过去。
小井跑到时酒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后,抓着他的手又是哭又是笑,“我娘小时候就跟我说,吉人自有天相!我就知道主子你没死呜呜呜……”
时酒:“……”冒昧地问一句,您谁?
当然,看着小井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时酒是绝对不敢乱说话的,仅仅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
他抬眸,看了看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的小井,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眼神没有聚焦,面无表情的少年,默默咽了口唾液。
他好像遇到了两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想到这里,时酒又猛地反应过来,他这里是医馆,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不是病人还能是啥?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脑子出了问题……
时酒轻咳一声,打断了小井的哇哇大哭,“那,那个…这位弟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时酒,只是个孤儿,怎么会是你口中的主子。”
“主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井啊,你看轮椅上的就是缘千公子,主子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缘千公子了……”小井边说边打嗝,话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缘千公子自从得知你死了之后就变得郁郁寡欢的,直到今日变成了这样,不说话也不理人…”
时酒愣了一下,轻念了一句缘千,在嘴里细细地琢磨这两个字。
千时一听到他念叨自家主人的名字,连忙在他的脸上舔了几下,“喵~喵~”
时酒抬眸,仔细地端详轮椅上的少年。
此时的缘千真的太虚弱了,单薄的肩膀仿佛一推就倒,手腕也细得不成样子。
少年的五官依然很美,而且不是透着女气的那种,而是像精灵般的精致夺目。
可就是这张无可挑剔的脸,肤色苍白到令人无法忽视,仿佛旁人眨眨眼,他就要在世间彻底消失了。
缘千的眼型也是美到极致的桃花眼,可他的眼睛……如今从里到外都是无神的,明明今日的太阳很大,可那双黯淡的眼瞳里,进不去一点光。
不知看了多久,时酒的全部注意力渐渐被这双眼睛所吸去,一种无端的悲伤突然从心底汹涌而出。
缘千,为何如此熟悉…
清弦哥哥当真瞒了他事情吗?所以到底眼前的二人是骗子,还是他足足依赖了一年的那位……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