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迷路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雨,次日清晨,空气中还依稀夹杂着些许湿润,院外的竹林也仿佛比平时更加翠嫩了。

辰时,时酒醒来找不到顾清弦的身影,只能自己跑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填肚子的东西。

翻了几下橱柜,就找到了几颗鸡蛋,时酒手上各抓起一颗蛋,又跑去研究灶台。

“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用过这个?”

要不……自己做饭?

这个想法一出来,时酒就摇了摇头,他都连累顾清弦那么多了,要是再把人家的屋子烧了,那岂不是会被赶走。

走回房间,时酒又忍不住纠结,“唔,为什么我会觉得清弦哥哥想把我赶出去?我们是什么关系来着……我叫他哥哥,那我应该是他的弟弟?可是昨天那个人说我是他的妻子耶……”

时酒苦恼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摸了摸瘪瘪的肚子,郁闷地躺回了床上,“肚子一饿就什么都想不起来,算了,等清弦哥哥回来了再问他。”

时酒又回忆了一下昨晚吃到的大鱼大肉,忍不住咂了咂嘴,有些嘴馋。

脑子灵光一闪,时酒突然想起自己扔在厨房的钓鱼竿,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去厨房拿了工具,光着脚丫子就那么“猖狂”地跑了出去。

走出院子,外面就是一片竹林。

时酒兜兜转转地在竹林里穿梭,两只脚丫子脏兮兮的,娇嫩的脚心还在来的路上被划破了几道细小的伤口。

看一眼周围,全是密集的竹子,几乎看不到尽头。

抱紧手中的钓鱼竿,时酒又试着去找出口,殊不知自己的记忆早已残缺不全。

最后一次寻找的结果依然不敬人意,眼见着太阳就快下山了,时酒纳闷地嘀咕道,“明明走过的,为什么会突然想不起来…”

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时酒找到一颗竹子,认命地坐到地上,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等顾清弦来接自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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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妈满面笑容,在顾清弦身旁晃悠,“顾神医,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头,您每次都不收银子,那留下来吃顿饭总行吧?”

“抱歉,家中还有人等候,不便久留。”顾清弦的语气十分委婉,微微勾起的嘴角虽然带着几分疏远,却耀眼得让人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哎哟,您说的是那位小娘子吧。这么大的姑娘了,总不能连做饭都不会啊,顾神医可不能天天宠着她,这女人啊,一宠,就要好吃懒做。再说您看,我这都叫老吴把那头猪杀了,您就赏脸吃一顿吧。”

还没等顾清弦开口解释,就有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从里面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少年眼眶泛红,语气隐隐夹杂了一丝央求,“顾大夫,您就留下来吧。”

少年在里间站了很久,偷听到顾清弦已经有了妻子,只觉得心如刀割。只是难过又有何用呢……他终究是个男子,更何况他喜欢的人,已经娶妻了,也许再过一年,就要生子了。

今日过后,就彻底死心吧。

少年心里一想到要放弃,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涌,最后竟抑制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顾神医,求求您了,留下来吧。”

如果顾清弦不眼瞎,定会看出少年眼中炽热的爱意。

黄大妈见自家大病初愈的儿子说哭就哭,也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最后只能先把少年扶到椅子上坐着,附和道,“顾神医,小杏刚从鬼门关被你拉回来,都给感动哭了,您就成全他一回,给他一次报恩的机会吧。”

少年很多次都因为想见顾清弦而偷偷自残,顾清弦知道那些伤口是他自己刮出来的,只以为少年有心疾,怕对方想不开,终究忍不下心伤害对方。

思考一番,顾清弦还是轻叹了一口气,“那便打扰了。”

当年,那样骄傲的少年也是如此卑微低下地央求自己,如果那时他也像这样留下……那个人…也许还会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