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水中后,时酒也不挣扎,只任由自己的身体慢慢往下沉。
但他没想到这池塘底部竟然还有一条通往外界河流的水道。
时酒挥走游在身旁的小鱼,打量着不远处的洞口。
与其就这样离开,倒不如赌一把,也总比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希望好。更何况原主不会游泳,但他这个活了几百多年的老妖精会呀!
做好思想工作,时酒才展开四肢,往狭小的洞穴游去。
时酒从水面探出头来,把湿漉漉的长发揽到耳后,观望了一下洞内的环境。
水流湍急,但只要注意不被卷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有时酒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犹如一只夜里捕猎的黑猫。
时酒抱着满满的自信,在水里灵活得犹如一条已经恢复自由的人鱼。
直到游了一个多时辰,时酒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愚蠢。
身体已经临近崩溃,时酒有气无力地向前扑腾,最后停下来休息了,才发觉自己早已进退两难,“这丝毫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是肿么回素?!!”
不休息还好,一停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各处都已经变得酸软无力。
其实也不能说他身体素质差,任谁在急流里无休止地游一个多时辰,那小命都得没了一半。
只是还没休息多久,时酒就被浪花吞噬,憋屈地被灌了一大口水,“咕噜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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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时酒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下面垫着两层厚厚的棉被。
环顾四周,是间整洁干净的竹舍。
时酒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着看到这个世界的太阳!
时酒撑起身子,只觉得脑袋昏沉刺痛,胳膊处也传来一阵阵酸痛。
时酒抬手摸了摸脑袋,被痛得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额头上绑着厚厚的一圈绷带。
他撩起衣服,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各处都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应该是在河里漂流时受的伤。
时酒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衣服,虽然样式朴素,但依稀可以看出布料是中上等的。
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时酒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有人在吗?”声音丝毫不见往日的软糯,反而带着轻微的嘶哑。
时酒脚步艰难地在房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应该只是一户普通人家。
“公子,您醒了?”就在时酒打算出去走走的时候,一位长相不凡的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时酒打量了一下来人,发现青年长得很好看,眼睛却是看不见的,眉眼间也仿佛有散不尽的忧愁,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把他逗开心、抚平对方永远微皱着的眉头。
但最重要的,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人有几分眼熟。
时酒翻遍了记忆,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最后只能作罢。
“这是哪里呀?”时酒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此地是锦莲村,前几日我在河边捡到了你。”青年循声走来,捧起时酒的右手,动作娴熟地把着脉,“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时酒没想到南风馆那条水流还能通往这么远的地方,愣了半响,才结巴着回答,“还…还好。”
青年放下他的手,又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感慨似地轻叹了一口气,“好在烧已经退了。”
“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时酒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下意识地就朝青年笑了笑。
“不用。”青年把手收回袖中,面不改色道,“你是怎么掉进河里的?我前日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未着衣物…”
说完,青年的脸颊也忍不住浮上了两抹红霞。
时酒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我…”
他身上原本就只穿了一层轻纱,恐怕早就在他昏迷时被水冲走了。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看出时酒的不自在,青年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我是南风馆的小倌,原本想跳河寻死,没想到被冲到了这里,还被你救了,当时身上穿得很少,衣服…应该是被水冲走了吧。”时酒抿了抿唇,挑了些能说的说。
青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好在里面并没有鄙夷与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