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缘千离开南风馆的消息在大街小巷间传遍,人们为此感到惋惜,但更多的,还是对这位传言中的美少年得到自由而送出祝福。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行,客人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本就难以接触的花魁而失去兴致。
灯火通明的街道、淫.靡华丽的大厅依旧如往日那样,只是今夜的柳华院,却如死一般的寂静。
花祭夜坐在案几前,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顷刻后,他突然伸出右手摸了摸心脏处。
红唇轻轻颤动了几下,“为什么……”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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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其他小倌,花祭夜给他安排的接客地点是在花魁楼,而且时酒接客的消息几乎是完全保密的,就连他待会儿要服侍的客人都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
为了防止小倌出逃,花魁楼里的各个房间窗户都面临着池塘,加上馆里的小倌都是打小就被送进南风馆的,一个个全是旱鸭子,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冷风犀利,时酒却只穿着一袭若隐若现的红衫立在窗边。他看着下方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河水,心情十分罕见地感到有些郁闷。
花祭夜存心不想让缘千和南宫弋发现自己,时酒总隐隐觉得,花祭夜想彻底毁了自己。
按他的猜测,花祭夜就是对缘千有禁忌之爱,但是碍于上一辈人的恩怨,他的心里有一层阻碍,于是他就拿自己开刀,谁叫自己是缘千真正在乎的人呢?
时酒觉得花祭夜还不够狠,要是他是对方,就干脆把自己给弄死。
脑补完,时酒垂下眼帘,眼里多了几分释然。
想当年,自己去了那么多个世界,不也都是死状凄惨。
结合他多年来的多种死法,时酒觉得自己回去之后,真的可以写一本惨死集,记录下自己死前的感受,要是大卖了还能再捞一笔。
只是这次…缘千那边,他确实心存歉意。
时酒苦笑一声,抬头看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自言自语道:“这辈子恐怕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下辈子要是你来找我,我定会陪你到老,到时候你可不要厌烦我。”
时酒踩着凳子坐上窗台,脱掉鞋袜、踹倒木凳,两只玉足在空中晃来晃去。
如此悠闲的姿态,任谁都想不到此人正随时准备着寻死。
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时酒有些好奇地看去,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醉汉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
醉汉关上门,看到时酒红衫下的润泽肌肤,火急火燎地扒了腰带,“美人儿,坐那么高干嘛,来让哥哥疼你啊。”
醉汉一身酸臭味,显然刚在外面吐过,时酒皱了皱眉,抗拒地往后坐了一些。
他原本还纠结客人好看的话,自己还要不要跳,现在看到这么一个臭熏熏的色鬼,反而更加坚定了跳河的想法。
时酒抿唇盯着紧闭的门板,莫名地有些慌张和期盼。
缘千哥哥……
时酒想继续笑,鼻子却忍不住开始酸涩,最后竟不受控制地掉了一滴泪。
就在醉汉快要触摸到时酒的前一秒,时酒下意识地往后一躲,结果屁股坐了个空,整个人都倒栽着掉进了水里。
在进行自由落体运动的那一刻,时酒的内心是绝望的……他原本还想用个凄美的姿势跳,至少死得好看点,结果现在头先落水,他又没来得及憋气,导致最后呛了一大口水。
响亮的水花声让醉汉的脑子清醒了过来,他在原地懵了半刻钟,等他恐惧地睁大眼睛、跑到窗边查看时,河面上已经彻底看不到时酒的身影了。
“妈的。”醉汉大骂一声,心里害怕南风馆追究到他头上,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捡起地上的裤子逃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