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泰河入朝堂已经大半年了,凭借着自身的武功和才智,再加上殷韶景的帮扶,在短短半年内已经升到了五品官,朝中同僚们,知道高泰河曾经身份的闭口不谈,不知道的也不觉得高泰河仗着太子升迁过快,毕竟,高泰河连办的几桩积年疑案,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平日里下了衙,高泰河也不爱跟同僚相处,他在京城也没有府邸,每日都是直奔太子府,对外说他是借宿在太子府里,毕竟,外人都以为高泰河是太子门客,他住在太子府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高泰河已经是五品官了,还没有要搬出来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搬出去?”阎仆站在花园一角,抱着剑斜倚在墙上,望着还未来得及脱去官袍,看到他在这里就转弯过来的高泰河道。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搬出去?”高泰河挑眉。如今他已经跟阎仆挑明了自己的心意,但是阎仆却并没有任何表示,一副当年你让我高攀不起,如今我对你爱答不理的架势,让他一度认为阎仆是想报复他。
但是太子妃说了,让他不要想太多,也许阎仆只是在做准备呢?至于做什么准备,太子妃就不说话了,只是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诡异的同情。
高泰河不懂,但是阎仆也没有其他举动了,他也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凑近阎仆身边,他觉得,便是阎仆对他有怨,他让他报复回来便是,看看太子,当年是怎么对待太子妃的,只要精诚所至,也依旧能金石为开,他这点小麻烦算的了什么呢?
阎仆已经抱了剑往花园凉亭里的梁昔身边走。
梁昔上月又生下一子,小名阿禄,是个哥儿,长得像极了梁昔,深得殷韶景的疼爱,今年不过两岁的萝卜头阿福,小小年纪就因为多了个弟弟而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危机,他被父亲冷落了。
不过还好,这种情况在他还没发觉的时候,就被另外一个父亲悄然化解,梁昔看出苗头之后,在某日深夜‘教导’了一番殷韶景,解决了此事。
今天的阿福也是个幸福的宝宝呢!
阿福蹲在花园里撅着小屁股扒拉着玩,其实父亲冷落不冷落的他才不在意呢,他现在更关注燕叔叔家好看的小弟弟,他打算送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给他,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爹爹才会带他出门去看小弟弟。
梁昔披着披风抱着阿禄,看着阿福在花园里玩,他刚出月子没有多久,仆从们是不肯让他见风的,哪怕他早已经没一点问题了。
梁昔余光看到阎仆过来,身后还跟着高泰河,眼角带了些笑意,听闻,阎仆最近的月钱攒的差不多了,自从他跟殷韶景和解之后,很多他知道而殷韶景不知道的事情,梁昔也会跟殷韶景说了,所以殷韶景也知道阎仆这一年在攒聘礼准备对高泰河下聘的事情,还出于对高泰河的微妙同情,借故赏赐了阎仆不少东西,帮他尽快积攒财富。
“主子,出来有一会儿了,嬷嬷说,您不能受风。”阎仆一板一眼的道,他现在已经不会趴屋顶隐藏起来了,而是光明正大的出入梁昔身边,比起暗卫,他更像是护卫。
梁昔点点头,目光落到高泰河身上,笑道:“高大人下衙了?”
“见过太子妃。”高泰河行了礼。
“听闻前些日子太子想赏赐一栋宅院给高大人,被大人拒绝了?”太子妃微笑。
高泰河有些尴尬,他如今已经算不得太子府上的人了,但是还住在这里,纵然太子府房子多,家大业大的也不差他一口吃的,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心思极多的他还是会多想几分,他是不是该走了?可是阎仆几乎从不出府,他若是搬出去,岂不是要跟阎仆分开?那怎么行呢?
高泰河厚着脸皮道:“正是,臣无功不受禄,太子对臣已经是极其优待,臣不敢贪得无厌,故此推拒了。”
反正就是一句话,他没有住宅,他就是不搬!
梁昔又露出那微妙的几不可见的同情,微微点点头,“行吧!你知道么?后来,太子把那宅院赏给阎侍卫了。”
赏就赏呗!虽然那宅院距离太子府挺近的,他曾十分心动,那种位置,可不是能用钱买来的,他以后只怕也碰不到了,但是为了不跟阎仆分开,他也就舍弃了这赏赐,再者,给了阎仆,他也高兴啊!
梁昔嘴角抽了抽,殷韶景之所以赏高泰河房子,还是出于那微妙的不忍,希望以后便是两人成了,在外人看来,也是阎仆搬进了高泰河的家里,看起来像是阎仆嫁给了高泰河,结果呢,高泰河为了不给人理由让他搬出太子府,推拒了赏赐,甚至,偷偷卖掉了在京中的所有房产,摆着一副我没地方去,只能借住太子府的架势。
反观阎仆呢?攒钱凑聘礼,还有赏赐的田地房产,一副打算安家扎根的架势。
高泰河这是要从太子府发嫁的节奏啊!
可惜,殷韶景答应了梁昔,不会在两人的事情上乱插话,否则,殷韶景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告诉高泰河实情的。
梁昔起身,让人抱了阿福一同回房,阿福正玩得高兴,突然被带走,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梁昔走过去点了点他的鼻子,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天到晚的,一点点小事就哭了。”
“哇哇哇……”阿福抬手拍开梁昔的手指,他已经是能听懂话的大孩子了,知道爹爹是在嫌弃他哭鼻子,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哭怎么了?父王说,哭也是男子汉,皇爷爷说,父王小时候也爱哭鼻子,但长大了依旧是大丈夫。父王跟皇爷爷都不嫌弃自己的,只有爹爹嫌弃,爹爹一定看他长大了,不可爱了,不爱他了!
“下午去燕叔叔家看燕柏小弟弟。”梁昔道。
阿福顿时止住不哭了,燕柏的名字简直是他的止哭灵药,可以弥补他受到的任何伤害,阿福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梁昔,为什么一定要是下午呢,现在也行啊!他想带自己最喜欢的布老虎过去。
梁昔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嘛,青筋跳了跳,“今天不许带东西过去。”梁昔幽幽的道:“虽然你父王不穷,你爹爹我私产也挺多的,但是……你燕叔叔家里,放不下你那些玩具了啊!最重要的是,小弟弟并不喜欢你玩过的那些男孩子的玩具啊!”
燕柏此崽,简直就是冰雪为肌玉为骨,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小年纪,不爱玩具爱雅物,现如今,他的玩具都是雕琢精致的小艺术品,给他小铃铛布娃娃的他不喜欢,反倒能会盯着文人字画看一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而阿福喜欢的那些玩具,什么配色艳丽的布老虎,什么没开封的小弓箭小匕首,还有梁昔让人制作的积木等,哪里是清高的燕柏崽崽喜欢的,送过去也只能落灰。但是阿福年幼,这些道理是想不通的,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燕柏崽崽,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梁昔以前一直厌恶这个世界的娃娃亲什么的,觉得简直是绑定了两个不确定未来性情的孩子一生,是父母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见阿福这么憨憨的讨好清高的燕柏崽崽,还从来讨好不到点子上,这让梁昔有一种深深的忧郁。
他的阿福,该不是可着他跟殷韶景的缺点长的吧!他爱美色,阿福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殷韶景最不擅长哄心上人,他的阿福……这看着也有长成这样的预兆啊!
其实娃娃亲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的对吧?至少先绑了再说。
但是想到楚晚笙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他最近在朝上越发阴狠的手段,梁昔默默的打消了这个念头,燕柏崽他爹,有刺且带毒,不可轻易戳他心尖尖。
梁昔忧伤的叹了口气,看着他傻乎乎的儿子,心酸,儿子你可长点心吧!燕柏崽崽性情虽然像燕安亭,但是他阿么不好惹啊!
显然,一心带着他啃了不知道多少口,沾了不知道多少口水的布老虎去见燕柏的阿福,是不知道梁昔这当爹的忧心的。
阎仆跟了梁昔回去,高泰河有心跟上去,但总不好老是往太子妃身边凑,只得停下脚步,打算等阎仆下值之后再去找他。
“主子,我打算求亲了。”梁昔抱着孩子回了屋,阎仆突然说了一句。
梁昔想了想,“也是,你也攒的差不多了吧!多少钱了?”
阎仆道:“一千两。”
有点穷呢!梁昔抿了抿唇,据他所知,高泰河自己的身家就得往上万了数,不过,一千两下聘,倒也说得过去,穷人家几两碎银子就能办场婚事呢,阎仆一直说高泰河身份高,他们也不是普通人,虽然不能与权贵婚嫁,动不动几千两上万两相提并论,但也要差不多,也是他对待高泰河郑重的意思,一千两说起来……一般富户人家的婚嫁水准吧!
不过阎仆穷,这还是攒了一年的了,其他的赏赐什么的,阎仆这死心眼的,银子直接用来买房置地,而物件,则放起来供在屋里了,完全不想着卖了换钱。
这一点就跟梁昔不一样,梁昔若是得了什么东西,他不是特别喜欢的,又不是孤品珍品的,向来是直接卖了换做银票放着,占地方也小些。
不过梁昔还是点点头,他觉得高泰河这边钱肯定不是问题,别说是阎仆攒了一年,连暗器都舍不得打制,才攒下的钱,便是阎仆一分钱不准备,但凡他说要跟高泰河成亲,高泰河倒贴钱都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阎仆要娶他这件事。
“行吧,你决定了,就去做吧!”梁昔表示支持。
阎仆拱手行了一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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