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昔回府没多久,殷韶景就听闻了梁昔在医馆外说的话,沉默良久,申屠柘拱手道:“主子,太子妃看起来是早有主意了,这些日子,您一直阻拦梁昭见到太子妃,太子妃却没有说什么,是不是……”
“昔昔这是给我表现的机会啊!”殷韶景幽幽的道。
申屠柘立刻改口,“属下也这么认为,太子妃定然有想要跟主子缓和关系的意思,才默认主子帮忙,想要借此承情,跟主子和好。”
“真的么?”殷韶景精神一振。
申屠柘肯定点头,“说来愧疚,属下平日里流连花丛,对女子与哥儿的想法也略能猜测一二,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大胆!”殷韶景拍桌,申屠柘立刻跪地请罪,“敢拿那些人跟太子妃相提并论?!”
“属下该死,属下只是……”
“但也可以勉强听一听,你说说,如何哄哥儿开心?”殷韶景道。
申屠柘:……
今天的主子也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招架。
过了几日,在殷韶景用了送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甚至写情书等招数之后,梁昔都没有意识到殷韶景在干嘛,依旧每天开开心心的去医馆上班,下班后回家逗儿子。
“主子,太子又让人送来了一些赏玩玉器。”樊蝶走过来对着梁昔行了一礼。
梁昔抬眼瞧了瞧,他对这些没有兴趣,而且,他也不缺啊!他行医以来,有的是有钱的病人感激他治好了病,送珍宝玉器上门,他便是推拒了一些,也还是收下了很多的,他的储藏室都快塞不下了。梁昔只是扫视了一眼,便道:“把之前外人送的那些东西拿出去换了银子,交给管家买些田庄地契,再把这些放进去吧!”
“是。”樊蝶已经习惯了,便是府中的储藏室够大,但那些俗物也占地方,哪有太子殿下送的情深义重?自然是要换成更轻薄不占地方的地契。
樊蝶让下面的小丫鬟把东西拿下去,顺便做梁昔安排的事情,便凑到梁昔身边,帮着捡起丢了一地的小玩具,对着梁昔道:“主子,我听闻一桩趣事,您也许感兴趣。”
“什么啊?”梁昔好奇问道,樊蝶是个聪明的姑娘,跟他处了一段时间,对他就十分了解了,他的很多心思也不瞒她,所以樊蝶从不会对他做无用功。
梁昔对樊蝶还是很满意的,樊蝶虽然了解他,但却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比如对待殷韶景,他已经谅解殷韶景的事情,樊蝶只怕早就明白了,但是她从未多嘴,哪怕殷韶景是她的另一个主子,在她心里,主子也是有优先级之分的,而梁昔排在殷韶景之前,这就是梁昔打算继续信任她并用她的原因。
“听闻梁府这两日闹成了一团,梁昭小公子杖杀了好几个府中老人。”樊蝶垂眸,态度恭谨,帮助阿福收拾玩具,放到一旁的小盒子里。
梁昔抱着阿福哄他坐下来,有些惊讶,“他?杖杀仆从?他竟干得出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啊!
“听闻,是因为那些人曾欺辱过梁夫人,甚至是导致梁夫人气急病重的凶手。”樊蝶收拾好之后,便跪坐在一旁,而梁昔则坐在地毯上抱着阿福。
梁昔略想了下,“梁老爷呢?”
樊蝶摇摇头,“没什么动静,平日里,梁府每隔几日,梁老爷便要闹一番,这些日子倒是没动静了,想来……是知道没人在意他了吧!”樊蝶知道梁昔的心思,自然能把梁昔想听的消息传达到。
梁昔勾了勾唇,“父不慈,则子不孝,这才是天理循环。”
梁昭看起来是已经知道了实情,甚至到了杖杀府中老人的地步,可见他气成了什么样子,梁元驹那样一个浅薄狂傲的封建大家长性子的人,竟然没弄出一点动静,想来也是怯了梁昭。
倒是从未见过梁昭发火的样子,梁昔还有点好奇呢,不过也只是这么一想,兔子急了咬人也是疼的,他可不想见识。
“你的消息倒是很快。”梁昔望着樊蝶笑着道。
“主子平日里既要忙于行医救人,又要照顾小主子,樊蝶没什么其他本事,只能在这种小事上为主子解忧,便是能帮到主子一点也是好的。”
“你这么用心,是想得什么赏赐吗?”梁昔道。
樊蝶顺势伏地行了一礼,“主子肯留樊蝶在身边,樊蝶就感激不尽了,日后定然为主子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疏漏。”
梁昔沉吟,“也行吧!”
又过了一月,梁昭对外招婿,这次消息不是樊蝶告诉他的,而是梁昔自己在医馆里听人议论时提起的,满京城聪明人不知道多少,纵然梁府名声不好,但梁昭性情单纯,人长得也不错,不少人都知道的,如今没了梁承睿,梁元驹又卧病在床,梁昭便是家中的继承人,纵然没了爵位,但梁府那数代积累的财富,也依旧让人眼红。
梁昭对外招婿,自然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甚至搞得京城上下都沸沸扬扬,一时间,连路人都不说梁昭的坏话了,要不然,他们说的坏话万一传到梁府,影响了他们侄子外甥远房亲戚等之类的娶梁昭,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更不用说那些想捡漏娶梁昭的人了。
众人都觉得,梁昭名声不好,肯定会低嫁,说不定就是自己呢?抱着这种念头的极多,梁昭的名声竟渐渐的好转起来,梁昔甚至好几次听到人议论说,梁昭为救父求到有仇的太子妃身上,可见是个孝顺的。
梁昔点点头,确实是孝顺,因生母的死都气到杖杀府中老人了,竟还没有把梁元驹如何,可见是真的被梁府教育的很好,父兄大如天的念头刻在了骨子里,轻易没法动摇了,但即使是梁昭不会对梁元驹如何,只怕也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梁昔也并不是想让梁元驹死,他只是想让他就这么瘫在床上,被仆从好好照顾着,长命百岁,却没有人真的在意他,爱护他,他对妻子爱人孩子有多冷淡,如今也该全部反馈到自己身上。
梁昔笑眯眯的望着在一旁聊天等候看诊的病人,他们正在聊梁昭准备如何招婿的事情,并没有提到梁昭跟梁昔的恩怨,梁昔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梁昭打算如何招婿吗?”
病人一惊,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梁昔问了,他们自然回答,“听说是比三轮,先比文采,再比诚意,最后比谁能逗笑梁昭公子。”
梁昔点点头,像是梁昭的性格,梁昭不喜欢武将,偏爱才华横溢的人,而诚意,作为一个弱小需要人保护的哥儿,男方的诚意对他确实是很重要的,至于逗笑,哄他开心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嘛!
就是不知道谈浩歌能不能赢了,梁昔勾唇。
此事在京城闹腾了好几日,京城已经平静了太久,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鲜事儿了,这种大家公子在民间招婿的事情,既新鲜又有趣,便是梁昔不刻意打听,也知道了招婿的全部经过。
文采一轮自然不必多提,审卷的人是梁昭,他爱选谁就选谁,也就挑出了十多个人进入第二轮,谈浩歌自然在其中,而诚意一轮,梁昭似乎是自知本性懦弱,容易被人欺负,受人影响,竟让这十多个人写下承诺书,当街诵读,按手印为证,借围观百姓做证明,要他们必须履行自己所写的诺言。
梁昔都忍不住赞许一声,这主意着实精妙,梁昭如今纵然极其富有,但他确实是容易受人影响,若是遇到不好的夫家,被坑的一文不剩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招,也更能保护自己的权益,但这主意似乎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
阁楼上,梁昭坐在二楼阳台旁,认真的望着楼下比诚意的众人,身后,孟真端着茶杯轻笑,“如此,看以后谁还能欺负你。”
“你不想让谈公子赢吗?”梁昭茫然,孟真是真的在替他想主意,而不是替谈浩歌说好话。
“我这不是在帮他吗?整个京城,谁有我表哥对你的诚意足?”孟真挑眉轻笑,“我这是明谋,光明正大的既帮了你,也帮了他,相信我,下面这些人,谁都不会有我表哥对你退让的多。”
梁昭点点头,认真听着下面诵读声,下面那人他不认识,看着也是个举子,正朗声念着,“若得娶梁昭公子为妻,便不幸此生无子,也永不纳妾,只守梁昭公子一人终老……”
“好!”看热闹的路人纷纷鼓掌叫好,这个诚意足,梁昭肯定同意了吧!
很快,轮到谈浩歌,谈浩歌木着脸上前,拿出自己写的诺言,还盖了红手印的,把之前那些人所承诺的全部念了一遍,什么财产全部留给梁昭所生之子,什么永不纳妾,什么若辜负梁昭,天人公愤之类的,最后,默默道:“我已与家人商议过,若梁昭公子坚持,我可以入赘。”
众人一片哗然,这年头,赘婿总是少数,而谈浩歌还是个举子呢,这要是入赘,以后面子还要不要了?得被人讥笑啊!
谈浩歌垂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按了手印,当众诵读,便是落子无悔,梁昭也听到了,更不容更改辩驳。
这一轮,谈浩歌再次入选,剩下的也不过两三人了,全都是承诺不纳妾会对他极好的人,第三轮,这几个人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哄梁昭笑一笑,但梁昭似乎在愣神,根本不理会他们的笑话鬼脸甚至礼物,直到谈浩歌上前。
作为一个有技术有想法的发明家,谈浩歌又有孟真这个有力外援,很轻易的知道了梁昭最喜欢什么,所以他做了个小机关,精巧的机关再加上恰得梁昭心意的礼物,又或是梁昭已经暗自选中了谈浩歌,终于笑了起来。
“笑了笑了!看起来就是谈公子了。”
“那还真的要入赘啊?”
“那不然呢?刚刚都当众念了,还能不承认不成?我们都听着呢!”
谈浩歌抿唇看着梁昭,似乎在等他宣布,梁昭起身道:“已经选定了。”说着,就红着脸低下头去。
旁边的仆从立刻道:“恭喜谈浩歌公子。”
谈浩歌这才松了口气,又提起心来,“那,我要入赘吗?”
梁昭微微摇头,他还是想嫁出去,而不是娶一个人进来,对他来说,那样怪怪的呢!所以,他会出嫁。
谈浩歌抬手拍了拍胸口,天!不用入赘了,他爹娘不用继续跟他冷战了,以后考中了也不怕同僚嘲笑了,他就知道,梁昭是天下最可爱最温柔最善良的哥儿,怎么会让他入赘呢?他眼光真好啊!
谈浩歌正高兴着,孟真已经走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微笑着低声嘟囔:“你的事情解决了,记得你劳苦功高又善良可爱的表妹的婚事啊!搞不定,你就死定了!”
谈浩歌连忙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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