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梁昔带着阎仆回了城西的住处,将阎仆安置好后,让人去叫了高泰河过来。

“殿下?”阎仆想起身。

梁昔笑眯眯的回头,安抚的压着他的肩膀将人压在床铺上,“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我呢!”

“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阎仆皱眉,“我没那么娇弱,只要好好服药,不需要人照顾我自己就能好。”

“瞎说呢!生病了哪能没人照顾呢?”梁昔道:“这是我的意思,你难道想拒绝我的心意吗?”

“我……”阎仆还是想拒绝一下的,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大不了,高泰河非要打回来的话,他跑就是了,他觉得他就是有些无力,总不至于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好好躺着啊!”梁昔走出门去。

高泰河今日不当值,也不乐意出门,这城里到处都是病人,他不如在住处呆着,也安全些,听到梁昔叫他,也就顺着仆人的指引去见了梁昔。

“见过殿下。”高泰河拱手道。

“来了,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殿下请讲。”

“阎仆染病了,他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外人,你去照顾他几天。”梁昔道。

高泰河一僵,他跟阎仆两人之所以分成两班,各自当值,就是为了避免碰面,如今,他们刚习惯了这种互不干涉的状态,居然要他去照顾阎仆?高泰河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不乐意啊?”梁昔问道。

“也不是,我与阎首领毕竟是同僚,他病了我照顾他本是应该的,只是,殿下的安危最为重要,而这城里有的是仆人可以照顾阎首领,若是觉得府里的人都不放心,也可以贴告示招新人,如今城里的百姓还是很乐意来这边做事的,找些手脚勤快的仆从也并不难,我还是留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才好。”高泰河道。

梁昔暗自感慨,看看人家高泰河,说不乐意的时候这话里话外还都是为他考虑的,若他不知道他与阎仆的内情,说不定就真的信了这套说辞,被高泰河的忠诚打动了。

“这样啊!”梁昔若有所思,“我倒是没什么,这城里我混熟了的,每日出门还有官差跟随,还有公俊风相伴,再说,这城里的百姓都快把我当菩萨了,也没人会对我不利,我就想着阎仆那么崇拜你,他病了,我觉得,如果你去照顾他的话,他会高兴一点。”

“崇拜我?”高泰河拧眉,语气都有些上扬,见面就按耐不住想要动手的欲望,便是不打也浑身散发黑气这也叫崇拜吗?他怎么觉得阎仆一直都挺厌恶他的,经常对他横眉冷对。

“是啊!平日里我跟他聊天,才知道,阎仆以前在暗卫营里听着你的传闻长大的,他说他特别崇拜你,甚至一度因为能到太子身边做事而高兴,因为能跟你做同僚嘛!”

“是吗?”高泰河还真没这种感觉,不过顺着梁昔的话,他甚至忍不住回想阎仆刚到主子身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的阎仆似乎并不像现在这么冷面少语,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好奇与热情,见到什么都忍不住问一问,也爱说话,最开始的时候,阎仆确实是爱跟着他问东问西的。

后来阎仆为什么会渐渐变成这样了呢?

好像是说错做错几次事情之后,他就变得沉默了,渐渐的,连眼神里的光都没了,仿佛一尊雕塑,一柄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剑,只负责默默守卫在主子身后,主子开口他就去做,主子不开口,他便悄无声息,仿佛真的如影子一般。

再后来,阎仆似乎意识到了主子对他的倚重,变得也不爱跟着他了,目光里甚至偶尔有些审视怀疑,最后,就变成了嫌弃,他们的关系也就渐渐的变成了现在这样,虽然彼此认识了多年,但是却不冷不热,连个朋友都不算,这还是他尽力维持的结果。

“他曾经崇拜我?”高泰河还是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啊?”梁昔笑眯眯的,“我还以为高首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早就知道了呢!阎仆啊,他什么心事都憋在心里不开口的,也就是我,平日里不跟人说话就闷,所以跟他聊的多了些,才知道这些的,他说他刚入暗卫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刚走,整个暗卫营里都是你的传说,他挺崇拜你的。”

高泰河有点惊奇,显然是不太相信梁昔的话。

梁昔见哄不住高泰河,也就举出佐证,“他还告诉我,他一开始把你想象的特别无所不能,简直是暗卫之神的那种存在,可是后来,他认识你之后,渐渐发现你武功不大好,他就有点嫌弃你了,不过就一点点。”

“啊?!”高泰河愣住了,他武功……他武功不好吗他?他全能好不好!不过比起阎仆这种的,确实是差了些,毕竟阎仆似乎是把自己其他的东西都换成武学天赋了,不只是他,在这天下又能找出几个比阎仆更厉害的?

“他对你期望太高了,好像有点不能忍受你有一点点的不足。”梁昔捏着手指,示意只有一点点。

高泰河神色复杂,所以,这么多年,阎仆就是因为他武功不好,才时不时的对他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的吗?他竟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高泰河没有再怀疑梁昔的话,一来,梁昔没有必要骗他,二来,梁昔所说的,确实是能跟他记忆里的对的上号,难怪阎仆一开始爱跟着他,后来发现主子倚重他之后,就用审视怀疑的目光打量他,最后定格为嫌弃……

他不就是武功差了些吗!怎么就被嫌弃了?阎仆在心里到底把他捧的多高,才不容许他有一点点不足的,竟然嫌弃了这么多年?

高泰河的心猛地一跳。

阎仆在心里把他捧的很高吗?嗯……感觉这么想,有点自恋了呢。

梁昔见高泰河神色变幻莫测,显然陷入了重新认知之中,决定再加一把火。

“说起来,我跟他聊天的时候,几乎每回聊的都是你,阎仆好像是一个没有自己生活的人,对身边的人和事物,甚至他自己都没什么感觉,只有聊你的时候,他才有话可聊,确实是闷了些的。”

“啊,是啊!阎首领确实……”没什么需求,就好像是一件没有感情的武器。

不像是他,他想建功立业,想成为主子身边的第一暗卫,想得到主子嘉奖,又想要买房置业,过富足安康的普通人的日子,他想要的很多。而其他的暗卫,虽不能期盼得到主子奖赏一个身份,不能安家置业娶妻生子,也大都爱吃喝玩乐,奢侈享受,以此来找些乐子,也不枉来世间一遭。

但是阎仆……话说他的月钱花哪里了?他连衣服都穿府里的,几乎是无欲无求。

高泰河更相信梁昔的话了,这些小事主子是注意不到的,梁昔无从知晓,只可能是阎仆自己泄露给梁昔知道的。

“不过他话里话外的,对你的了解比对他自己的都多,比如说,他还跟我说过,高首领你已经落户买府邸,还让人说亲呢?是这样吗?”梁昔兴致勃勃。

高泰河一僵,这种事情连主子都不知道,他身边的下属也不知道,梁昔更不可能知道,只能是阎仆告诉他的,阎仆是怎么知道的?他查自己?!

高泰河先是一怒,又是一阵尴尬,毕竟被梁昔点破他正在托媒人说亲这事,总是有些尴尬别扭的,高泰河呐呐不能言语。

“所以我才想着,他病了,让高首领去照顾他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他挺喜欢你的。”梁昔笑眯眯的道:“你去照顾他的话,他一定高兴。”

高泰河一愣,喜欢?

“我没问题的,放心吧!”梁昔摆摆手,道:“就这么决定了,你下去吧!”

高泰河还沉浸在梁昔的那句喜欢里,晕乎乎的离开了屋子,等走出了院子,才愣愣的站在那里,阎仆喜欢他吗?对他那么在意,甚至去查他,知道他买房定居,甚至知道他托媒婆想娶妻的事情,确实是在意他的吧!但这在意,是崇拜,还是喜欢?

高泰河悚然一惊,想起那晚跟阎仆酒后乱性的事情,那不正是他托媒婆之后的事情吗?他曾经无数次的想问阎仆,你武功那么高,怎么就让他得逞了呢?怎么那个时候不给他一拳,让他醒醒酒?他大清早起来也吓得不行好么!他也很后悔好么!

如今想来……

不行,不敢想下去……

总觉得有点自恋了……

高泰河回自己屋里坐了会儿,想要捋清头绪,他从第一次见阎仆开始一点点的回忆,想要分析其中的变化,阎仆是个仿佛影子一般的人,后来他不爱说话之后,更是没什么存在感,便是主子,也只是把他当做贴身护卫来用,或者是遇到一些棘手的敌人的时候,才会想到武功奇高的阎仆。平日里,谁会注意到他呢?

高泰河更是没有深思过,如今被梁昔‘无意’中点醒,他才惊觉其中处处不对。

高泰河起身去了阎仆屋里,阎仆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似乎是病了的缘故,警觉性不如以前,竟没有发现他的到来,高泰河看着阎仆的脸。

阎仆眉头微皱,似乎在忧心什么,表情竟比平日里要鲜活许多,高泰河这么看着,甚至觉得此刻的阎仆有几分刚来时的少年气,或许阎仆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更内敛了而已,变得从来都是旁人。

高泰河坐在了床边,似乎这动作惊醒了阎仆,阎仆睁开了眼睛,注意到坐在自己床边的人,顿时一惊,马上就要起身。

“你干嘛?你病了,快躺好。”高泰河道。

“你离我远些!”阎仆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只待高泰河看好了,从哪里下刀比较痛快。

阎仆自己想过了,如果有人像是自己对高泰河那样连续打了自己好几个月,而自己若能逮到对方虚弱的时候,肯定会把对方千刀万剐的。便是同僚也不行,少说扒一层皮下来才能消解心头之恨,以己类推,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逃不过了。

阎仆甚至想从高泰河身边下床,却被高泰河一把抓住胳膊,“你去哪里?”

阎仆仿佛被针扎到一般猛地甩开,甚至拔出袖子里藏得匕首,对着高泰河,“你,离我远些。”

高泰河咽了咽口水,默默站了起来,阎仆晃了晃,他本就病了,再加上刚刚醒过来,精力不济,气力不足,高手对决,本就在极细微的地方,阎仆这边一露出破绽,高泰河立刻上手,夺走了他的匕首,甩手扔了出去,把人按床上检查了一番。

“还藏什么武器了?好心照顾你还拿匕首对着我?”高泰河没多想,只想先保证自己安全,他都快被阎仆打出心理阴影了。

阎仆挣扎了,纵然他病了,但是也差点把高泰河掀翻,但到底后劲不足,反应也不灵敏了,很快被高泰河擒拿住,扣在床上,按的紧紧的,高泰河看着扭动的阎仆忍不住有些愣了,认识阎仆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制住阎仆过?

这是第一次吧,他其实记不太清那天晚上他醉酒之后的情景了,但总不会是现在这样,那个时候处于劣势的人是他,但是阎仆还是让他得逞了,如今,他状态极佳,而阎仆处于劣势,他却只能勉强止住他。

所以……

不是他自恋,他其实是被阎仆得逞了吧?

“那天晚上……”高泰河拧眉,缓缓的道:“我是这么制住你的吗?”

阎仆猛地僵硬,也不挣扎了,一动不动,目光惊慌失措,脸可见的红了起来,高泰河心神一荡,又问了一句,“听说,你知道我买房找媒人的事情,你查我?”

“我是为了防备你背叛主子,才监察的。”阎仆干巴巴的解释。

“主子让你做的?”高泰河挑眉。

阎仆说不出话来了。

“你平日里最不爱多管闲事,主子不开口的事情你都懒得动一动,这次这么积极啊!你知道,没有主子命令就监察一个暗卫首领是什么罪过吗?”

阎仆脸色白了些,他当然知道,这可视同为背叛主子,是可以被诛杀的。

“你果然,要报复我!”阎仆一字一顿,恶狠狠的道,他跟高泰河的仇结大发了,高泰河想要置他于死地不足为奇,他果然不该告诉梁昔这些事情,没想到,梁昔竟然告诉了高泰河,让这件事成了他手里的把柄。

“报复?”高泰河挑眉,极少次的认真思考阎仆话里的含义,“你觉得我要告诉主子你查我的事情,然后害死你?”

“不然呢?我打了你这么多顿,现在身上还有伤吧?”阎仆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打我呢?”高泰河心细如发,心思缜密,已经有九成把握,阎仆就是喜欢他,不过看起来,阎仆自己还不知道,而梁昔,想来也不知道,只是以为阎仆崇拜他而已。可是崇拜一个人,是不会让人甘心躺在一个男人身下的。

阎仆咬紧了下唇,一声不吭,面带屈辱。

对,就是这幅表情,让他一直觉得阎仆是恨极了那晚的一切,才会见他就打他,也让他忍不住心虚,宁可躲着不敢面对阎仆。

高泰河嘴唇动了动,他不能跟个傻小子计较,但有件事还是要解决的,“我放了你,以后你不能打我了知道吗?”

“我……”

“要不然我就去告诉主子,你查我。”高泰河威胁道。

阎仆被深深的威胁了,愤怒的瞪着高泰河。

“好歹是同僚,你也打了我这么久,你还查我,我都跟你不计较了,两清了如何?”高泰河道。

阎仆扭过头去,许久,才瓮声瓮气的道:“行。”两清了。

阎仆内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失落,甚至在眼神里带出来了些,阎仆习惯性的垂下眼眸,但是他是躺在床上的,没法低头,而且高泰河一直盯着他呢,擅长审讯探查的高泰河对神色极为敏感,见此,连最后的一丝疑虑都没了。

阎仆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很容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平日里太没有存在感了,导致也没人想要了解他。

孤独的影子,没有感情的武器,这是暗卫的宿命,阎仆在这一点上做到了极致,几乎失去了自我。

高泰河缓缓放开了阎仆,阎仆喘着气许久没有出声,他力气耗尽了,需要休息。

高泰河扭头看着窗外,他虽然明白阎仆的心事,但是却不能回应,甚至不打算点破,他从未想过阎仆会对他抱着这种心思,这让他惊惶却不会无措,他会重新调整跟阎仆相处的模式,让一切慢慢回到正轨。便是不能回到正轨也没关系,就让阎仆这么单纯的活下去也挺好的,想的太明白,反倒会痛苦。

阎仆自己默默的给自己盖好了被子,木然的进入了养病状态,既然跟高泰河的矛盾解决了,他就安心让高泰河照顾他直至他病愈了,阎仆决定踏踏实实的养精蓄锐。

“阎首领啊?”高泰河突然道。

阎仆睁眼看着高泰河,为什么不让他休息?!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高泰河心底隐有对阎仆的一丝怪异情绪,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想要的?”阎仆想了想,“没有。”

“有些暗卫爱吃喝玩乐,有些暗卫爱嫖.娼赌博,有些会把所有的钱花在保命或是杀人上,爱各种刁钻古怪的物件儿,你就没什么喜欢的,想要的吗?”若是有,他很乐意弄来送给他。

阎仆也知道这个,他手下就有很多爱研究武器毒药的暗卫,还有少数爱吃喝嫖赌的,总归,爱吃喝嫖赌的大都在高泰河的手下,他的手下大都挺纯粹的。

“那么高首领,你想要什么?”阎仆没回答,反问高泰河。

“我?我想要……”高泰河顿了顿,“想要富足荣华,然后像个普通人一样吧!”所以,他买房置地,仿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富翁,甚至还想要娶妻,有一个家庭。

“安家置业娶妻生子吗?”阎仆道。

高泰河点点头。

“那你会告诉你的妻子,你是谁吗?”

这怎么可能呢?高泰河摇头,暗卫的身份,永远也不可能告诉其他人,若是被人知道,只会给家里人招祸。

“你打算生育子嗣吗?”

高泰河沉默。

“如果你哪天出任务死了呢?对妻子儿女来说,他们不会知道你的死讯,也不会知道你是谁,你只是突然失踪了。”

高泰河继续沉默。

“你不是普通人。”

高泰河皱起了眉。

“高首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高泰河有些生气了。

“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高泰河沉默下来,认真听着。

“我想了想,我想要当暗卫,我喜欢现在这样。”阎仆道。

“但是主子……”他其实并不太器重你,你知道吗?高泰河神色复杂。

“如果可以选,我挺喜欢做太子妃的暗卫的,他喜欢跟我聊天,也知道我在想什么,平日里很少有人跟我说话,我想做他的暗卫。”阎仆眼角弯弯,“你知道吗?主子以前说过,等以后会把我送给太子妃,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高泰河还是第一次见阎仆笑,他似乎挺满足挺高兴的,高泰河也为他高兴,多年相处,纵然他无法回应阎仆的情谊,但是还是很在意阎仆,他希望阎仆能好。高泰河也笑了起来,“想的简单点似乎也挺好。”

“高首领,我们挺少说这么多话的。”

高泰河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认真的面对阎仆这个人,而不只是做事的时候偶有接触,他仿佛看到了阎仆的另一面,很有趣,甚至比他幸福的一面。

“我觉得我们关系好像更亲近点了。”

高泰河一惊,他并不想跟阎仆多亲近啊!他又不打算回应阎仆的心意,做什么要亲近?保持友好的同僚关系就挺好的,其他的不必深入,肉.体上的更不行,上次醉酒那种事,他这辈子也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所以有件事我憋心里许多年了,一直想跟你说。”阎仆眉眼弯弯,神色里带着稚气,像极了刚来府中的模样。

高泰河的心都提了起来,如果阎仆其实一直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隐藏的很好,又或者是他刚刚想明白了,想要跟他坦露心意怎么办?他要怎么拒绝才能不伤到对方?还不会被对方报复,继续被暴打下去……

“我说了,高首领,我求求你好好练练武吧!你真是……太弱了。”阎仆将嫌弃摆到明面上来,“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打你的时候你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你都不会愧疚吗?”

高泰河:……

不,他不愧疚,你一个打人的都不愧疚,他一个挨打的为什么要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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