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笙很快收到殷韶景传给他的消息,陷入了沉思,那日他去了燕安亭府上,与他谈了谈殷韶景与庞浩的恩怨,竟渐渐的把怀疑的重心往庞浩身上倾斜了些。最有嫌疑的人,也许并非下手之人,毕竟那也太招怀疑了些,庞浩这样看似不起眼,也不太值得怀疑的对象,反倒更有可能。
楚晚笙并不愿直接做决断,而是做了与殷韶景一样的决定,静观其变。
对手极其狡猾,略有风吹草动便隐匿无踪,说他胆小也好,说他做事求稳妥,心机深沉也罢,总之,暂时以不变应万变,才有可能抓到对方的狐狸尾巴。至于对方是庞浩……若真是他,楚晚笙也不会手下留情,幼年的那点情谊,早随着时间消磨干净了。
夜里,殷韶景换了一身黑衣,翻墙进了医馆,敲了敲梁昔卧室的门,梁昔也不惧,这医馆周围的房屋几乎都被楚王府买下了,住的都是楚王府派过来的侍卫,这种情况下若还是让人闯了空门,殷韶景也别争皇位了,再被人害一次,死一死比较快。
果然,门口站着的正是殷韶景,殷韶景见梁昔开门,露齿嘿嘿笑了起来,“殿下深夜前来有什么事情吗?”梁昔问道。
“你也知道,最近京城流言蜚语的,我不好白天过来,只好夜里来了,我是想来问问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衣食上可有缺的?肚子里的孩子还听话吗?外面流言纷扰,让你觉得难受了吗?”殷韶景还要再说,就被梁昔打断了。
“我都很好,殿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我总是不放心你,你怀着孩子,外面的人又那么说你,我怕你心里郁闷,却只是装作若无其事,所以才非要亲自看你一眼才能安心,你不会怪我贸然前来吧?”殷韶景忐忑的望着梁昔。
“殿下关心我,我怎么能那么不识好歹?”梁昔叹了口气,“殿下可要进来说话?”
“要的要的!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跟你商议的……”殷韶景连忙点头,他本想着,他打着关心梁昔,怕梁昔被流言所困的名义深夜过来,如果梁昔嫌弃他,他看一眼转身就走,反正看到就是赚到,如果梁昔态度略有缓和的余地,他就立刻提起其他事情,说要跟他商议。
结果他还没开口,梁昔竟然主动邀请他进屋,殷韶景按耐住喜意,迈步走了进去。
梁昔其实也想找殷韶景谈谈,只是这些日子流言愈演愈烈,殷韶景根本没法过来,他也不想让侍卫传话,毕竟他一传话,殷韶景说不准就想过来了,万一被人看到,再给流言加一把火怎么办?不过殷韶景既然已经来了,若被人看到也已经看到了,他也就不想这些了,只是想着跟殷韶景谈事。
梁昔邀请殷韶景进了屋,给他倒了茶水,自己坐在一旁。
殷韶景目光闪烁着,甚至忍不住往梁昔床上瞟,梁昔邀请他进来,是不是想和好的意思?如果他主动些,是不是能留宿呢?今晚留宿,明天就进宫让父皇提亲,鉴于孩子一天天大了,不如后天就成亲!至于京城流言……媳妇都进门了谁还管它?反正生了孩子入了皇室玉牒,所有流言都烟消云散,不过是他名声稍稍受损罢了,跟媳妇孩子比起来,这些重要么!
哦,对了,府上也要开始筹建孩子的院落,不能离他们太远,也不能太近,会影响他们给孩子生弟弟妹妹……
梁昔看殷韶景发呆,问了一句,“殿下想什么呢?”
“孩子的住所建在哪里合适……”殷韶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又瞬间反应过来,便是脸厚如城墙,殷韶景也有一瞬间的尴尬。
梁昔嘴角微微抽了抽,抬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默默的道:“这个问题……殿下不必想太早。”他就是请他进屋来谈事情而已,殷韶景想的未免也太远了些。
殷韶景尴尬的点头,“是,以后再想,以后再说……”
殷韶景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必想太早,不是不必多想,也就是说,昔昔的意思,孩子就是要住在楚王府里的嗷!殷韶景精神一振,但鉴于刚刚才说错了话,也不敢再提,他要表现的稳重一些,看起来像个靠谱的好父亲,让昔昔放心,殷韶景坐直身体。
梁昔道:“关于流言一事,之前并不伤根动骨,我也就没有多管,如今,事情已经牵扯到我的孩子身上,殿下有什么打算吗?”
殷韶景有打算啊!他打算放任这件事发酵,看能不能引出背后布局之人,他甚至觉得,此时把梁侯府上的人都抓了,挨个严审,最多也就得出个跟燕安亭一样的结论,那就是没有任何结论,还不如等等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计划。
但梁昔显然跟他想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殷韶景也就虚心求教,想知道梁昔在想什么,问道:“昔昔你觉得呢?”
“事关孩子,我不想任由他们发酵下去。”梁昔道。
不然……以后他肚子里的孩子认殷韶景为父,也会留一个血脉不明的疑影,这种事情便是再解释,也很难彻底打消人们的怀疑,更难彻底根除影响,他不想让此事影响孩子的未来。
再者,梁昔道:“殿下立身端正,也不该受此无妄之灾。”
不不不!我不端正,一点也不端正……殷韶景幽幽望着房顶,一声不敢吭。
“这就是我的疑虑了,殿下觉得呢?”
“嗯嗯,你说得对。”殷韶景点头。
“殿下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见殷韶景没怎么说话,并没有对他的话很认同,梁昔怀疑此事并没有他看到的这么简单,殷韶景也有其他的打算,也就问了出来。
“没有,没有啊!是我没有考虑好孩子的问题,你说得对,为孩子以后考虑,此事必须遏制。”殷韶景点头。
“殿下若是有什么为难的……”
“不不,我不为难。”殷韶景连忙道,害他之人可以慢慢捉,但孩子的身世来历必须明确,事有轻重缓急,他确实是没想到这些,果然,还是当阿么的细心一些,会为孩子考虑到,殷韶景懊恼的想着,他果然还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如何对得起梁昔让孩子住在楚王府的心意?
“我回去之后就想办法,绝不让孩子因为此事受一点伤害,昔昔,你信我!”殷韶景道。
梁昔总觉得有些怪异,他本想从其他方面劝殷韶景,让他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殷韶景好似对这件事十分认同,好像他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和他真正的隐忧似的……
殷韶景不应该知道吧?外面传言孩子不是殷韶景的,他是担心以后影响孩子,被人质疑血脉,但殷韶景担心孩子什么呢?他不是以为他肚子里的孩子是外人的,只打算收孩子做义子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梁昔怀疑的看着殷韶景,“殿下,最近记忆上,又恢复些了吗?”
“啊?没……没有啊!最近一直忙于其他事情,倒是很久没想起这件事了,可能是偶尔想起一些画面,却又没当回事给忘记了,等我全恢复了,大约才能完全搞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吧!”殷韶景微笑。
梁昔眯起了眼,这都多久了,他都快怀疑自己的医术了,莫不是……殷韶景想起来了,却不敢面对自己,故意装作没想起来?!梁昔猛然想到这个可能,越看越觉得殷韶景可疑,问了一句,“殿下打算如何对外解释孩子的事情呢?”
“这个……”殷韶景嘿嘿一笑,“等我想想啊!想想……”
梁昔好像怀疑他了,殷韶景不敢承认,也不敢多言,怕多说多错,也就起身道:“这样,我回去考虑一下,昔昔,你就安心养胎,若有什么担心的,就让侍卫给我传话,无论如何,你想要的,我总会帮你做到,你不必忧心。”
梁昔又开始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只是殷韶景过于为他着想,才会如此,也就缓缓点点头。
楚王府里,楚晚笙连夜被叫到了楚王府,殷韶景简直是一刻也等不得,他要改变计划,一要阻止流言,二也要把幕后之人抓出来,小孩子才只择其一,他全都要!
楚晚笙既是他谋士,为人也有几分才智,此刻叫过来帮他想想主意是应该的,他做主子的都没睡,做下属的怎么能睡觉呢?
但是燕安亭也杵在了这里,殷韶景无语的望着他,“你怎么也来了?”
燕安亭还特别有理,“那当然,大晚上的,你一个男人,楚晚笙一个哥儿,你叫他来你府上,我当然要来,不然晚笙的名声坏了算谁的?”
殷韶景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我叫楚晚笙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楚家啊!”燕安亭理所当然的道。
楚晚笙面无表情的解释,“是在门外,我父亲在休息,家人怕打扰父亲休息,就让燕公子先回去,但是燕公子却非要在门口等我父亲醒来,一等就等到了现在,正撞上了楚王府派去的人。”
殷韶景无语的望着燕安亭,“你是不是傻?听不出来人家什么意思吗?”人家就是不想见你懂不懂?
“听出来了啊!”燕安亭理所当然的道:“所以我打算用我的真诚感化楚伯父,以行动表明,我对楚晚笙是真心的。我觉得,晚笙这么好,肯定有很多人跟我抢,我必须得尽全力表现才行,这样才能在众多求亲者中脱颖而出。”
“没有众多求亲者。”楚晚笙面无表情。世人皆以为他不孕,谁会求亲?
“那都是俗人,他们没眼光,看不到你的好,我怕以后有跟我一样有眼光又优秀的人看中了你,然后跑出来跟我抢,所以要率先表现,博得楚伯父欢心。”燕安亭真诚的道。
楚晚笙许久说不出话来,他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燕安亭是在自夸还是在夸他了。
殷韶景拧起眉头,十分不解,所以为什么?到今天了,燕安亭还是一门心思的讨好楚秋辞呢?为什么不去讨楚晚笙的欢心呢?他追求的不是楚晚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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