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昔跟高泰河出来的时候,殷韶景正坐在凳子上弯着腰指挥旁边半跪着的将士把他腿上的夹板给拆了,这将士的打扮,看着像是殷韶景从街上随便拦下来的,不过他是楚王,想拦谁旁人都不能有意见。
“没事儿,大胆的拆,我腿一点问题没有。”殷韶景道。
帮殷韶景拆夹板的将士并不敢真的用力,而是小心翼翼的轻拿轻放,一点点的拆下夹板,这才看到殷韶景完好无缺的腿,将士:……
原来楚王殿下说的他腿没事儿是真的没事儿,而不是谦虚,所以为什么会有夹板呢?
“殿下!”梁昔声音里带着责怪,“你这是做什么?”
“是啊!主子,这是做什么呢?梁大夫好心好意给你包扎好的,你怎么能拆下来呢?”高泰河比梁昔更紧张,上前就开始责怪。
殷韶景奇怪的看了眼高泰河,他这个下属向来稳重靠谱,不该他过问的从不过问,倒是第一次听他对他的事情发表意见,还是责怪他的。
殷韶景没理会高泰河,而是转向梁昔,“我……绑的难受。”
“你受伤了。”梁昔道。
“我觉得……我的腿好像没什么大碍了,已经好了,昔昔果然妙手回春,用的药也是神奇,这才多久就好了!”殷韶景嘿嘿一笑。
梁昔默默翻了个白眼。
“是啊!梁大夫果然医术高明,药到病除。”高泰河配合的道。
殷韶景疑惑,望着高泰河,“你有点奇怪啊!”他身为主子,都没听过这样的彩虹屁,不过是进去看了个病,怎么出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好像梁昔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一样。
梁昔也一副十分疑惑的样子望着高泰河,高泰河一张黑脸几乎憋出红晕,硬着头皮道:“梁大夫确实是医术高明的。”
殷韶景点点头,“行吧!对了,身体还好吗?”
高泰河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梁昔笑道:“殿下想知道高大人的病情吗?”
“算了,他的私事我无需知道,如果需要休息养病,跟我说一声就行,养身体最重要。”殷韶景道。
“多谢主子!”高泰河暗自松了口气,他真怕梁昔又给他编出什么不能见人的病症出来,还好主子不打算追问,过问他的私事,甚至还要给他放假让他养病,高泰河坚定信念,无论如何,也要让梁昔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不可,为了主子!
殷韶景闹了这一阵,心内的郁结也疏散了不少,梁昔还是梁昔,哪怕坏了别人的孩子。梁昔怀孕这一点让他痛苦不堪,但是再面对梁昔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喜欢这个人,如此,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原谅他啊!
殷韶景被高泰河扶起来,跟梁昔告别,“昔昔,明日我让人来接你。”
“殿下还要约我明日在明凡居相见吗?”梁昔道。
“自然。”殷韶景没怎么犹豫,“你就是你,虽然我不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我还是喜欢你的。”殷韶景认真的道。
高泰河扶住自己主子的手颤了颤,不!主子,你喜欢那个小的!高泰河咬紧了牙床,不敢吭声。
梁昔看了高泰河一眼,道:“高大人还记得我的医嘱吧?”
“记得。”高泰河闷声道。
“对,要谨遵医嘱,说不准哪日病就好了,如果不好好听话,病情严重,也许就回天乏术了。”
高泰河听懂了梁昔暗示,点点头,“明白!”
如果他告诉主子梁昔的身份,梁昔就算不会狠心到堕胎,也肯定不会再见主子了,说不定会远走他乡,而现在……高泰河看了眼殷韶景,虽然主子表现的并不算太好,但也算不错的了,毕竟主子真的没想过梁昔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他的,在这种情况下,主子甚至能接受梁昔肚子里揣着旁人的孩子,还愿意表达对梁昔的喜欢,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也许天长日久下去,梁昔跟他主子接触久了,怨恨也就渐渐放下,说不准两人还有机会,小主子也能光明正大的回府。这大概就是病情好转的意思吧!
高泰河下定决心,郑重的望了梁昔一眼,扶着殷韶景出了门。
到了门口,殷韶景就不用高泰河扶着,自己走了起来,走远了些,殷韶景回头看了眼,确定梁昔没有跟出来,也不会听到他们说话,这才对高泰河说话。
“你去好好查查,搞清楚梁昔的相公到底是谁,便是死了,也把他的坟给我找出来!我要把他挫骨扬灰!”殷韶景握紧拳头,目光凶狠。
敢娶走梁昔,敢辜负梁昔,敢让梁昔怀着崽成为寡夫,还让他排斥自己,不愿意接受自己,便是死的!他也要把人扒出来!
高泰河抿唇,“主子,人是无辜的……”您更无辜……
殷韶景一摆手,“我就那么一说,不会真的把他挫骨扬灰的,那样,昔昔的孩子以后就会讨厌我了,我不能那么做,干爹难做啊!”让他不得不放弃一些他特别想干的事情,殷韶景一脸悲伤。
高泰河继续抿唇,“主子,您千万对梁大夫肚子里的孩子好些,我听人说,讨好孩子就能讨好孩子他娘,能事半功倍。”
“是吗?”殷韶景一愣。
“是啊!任何当娘的最在意的都是孩子,只要孩子喜欢,那当娘的,自然就更喜欢,如果梁大夫肚子里的孩子,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就爱呆在楚王府里不愿意回医馆,那梁大夫搬进楚王府,不是指日可待吗?”
殷韶景自己琢磨了一阵,“有理啊!看不出来,你没成家立业,这些事情懂的倒是很多。”
“主要是被逼的,突然想起来的。”高泰河含蓄的道。
殷韶景点点头,回去之后他就让府上的仆从帮他去书馆买一些小故事回来,一来梁昔爱听,他可以念给他听,正好表现一下自己,二来……话说梁昔之前是不是就想让他给他肚子里的崽念故事来着?!他那个时候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梁昔并不爱听这些故事,他是让他念给他肚子里的崽崽的啊!
梁昔果然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要从孩子入手才好。殷韶景打定主意。
高泰河也就开始给殷韶景汇报关于捉拿的那些人的事情,殷韶景也暂时放下梁昔的事情,讨论起关押的那些人的如何处置来。
次日,楚晚笙又来找梁昔治病,自看诊起,他每日都要来找梁昔针灸,静室内,楚晚笙脱去衣衫,梁昔本想让他趴在软塌上,这样他也能舒适一些,楚晚笙却拒绝了,“旁的男人趴过的,我才不碰。”
“那我给你铺一层软布?”梁昔道。这样就不会直接接触软塌了,应该可以了吧?
楚晚笙还是嫌弃的摇头,“不必,我坐着就行。”
行吧!毕竟这是个把自己当深闺小姐一样看待的哥儿,梁昔表示理解,梁昔也搬了个凳子,坐在楚晚笙身后,方便扎针。
楚晚笙肌肤极白,肤质细腻,虽没有什么肌肉却也线条优美,一头青丝拢在身前,略有几根发丝零散在身后,被梁昔轻轻拂到身前。
梁昔在烛火上烤了烤银针,等了一会儿,才插入对方身后的穴道,随口聊着天,“昨日你说抓人与普通人无关,果然是真的,我听说抓的都是进京的诸侯们,虽然闹得很大,但确实是与普通人无碍的,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
梁昔今日一早还问了个熟悉京城的病人,说姓楚的大户人家,家里有人是做高官的,对方可认识?对方说是有的,当朝吏部尚书便是一位楚大人,今年四十有九,家中只有独子,是个哥儿,据说是体弱多病,从不肯见人。梁昔也就知道楚晚笙是谁了。
楚晚笙微微一笑,“家父并不知道,是我推测的罢了。”楚晚笙眉头微皱,忍下身后酸麻微痛。
“推测?”
“梁大夫与楚王因治病相识,还曾进宫为陛下治病,应该知道楚王中过毒吧?”
“对。”梁昔点头。此事如今也不算机密了,便是最开始,朝中的大臣们也大都是知晓的,只是没往下传而已,自昨日捉人之后,许多普通人也都知道了,楚王在回京路上被人暗害,昨日是捉拿行凶之人的。
“我不知是谁害了楚王,但既然楚王出事,肯定会想借由这件事做些什么,听闻,朝中想要削藩,楚王是支持者。”楚晚笙道。他所说的,都不算是机密,属于接触到上层的人大都知道的消息。
“那又如何?你难道想说,昨日被抓的那些人是无辜的,只是楚王借题发挥?”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无辜,也许其中真有行凶之人,我只是觉得,楚王殿下会这么做而已。凶手要查,事情也要做,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梁昔眉头微皱,他觉得楚晚笙跟他说的太多了,虽然是他询问的,但是最初的时候,是楚晚笙告诉他不必担忧的,如今想来,也是楚晚笙先引起的他的好奇心。
梁昔不说话了,如果楚晚笙并不单单是来问诊,而是在了解了他跟楚王的关系后想要借助他做什么事情的,他不开口不答话就行了,现在意识到这一点还不算晚,梁昔专心给楚晚笙治病,楚晚笙也没有在说什么,静静的忍耐着背后痛楚,两人都沉默下来。
“好了。”梁昔起身,将银针都收了起来。
“多谢。”楚晚笙脸色隐有些苍白,一件件穿上衣衫,目光落到梁昔肚子上,忍不住问道:“你的肚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大。”
“是啊!”梁昔笑了笑,他没打算告诉外人他怀孕了,也就干脆不解释,反正一般人只会理解为他胖了。
“是怀孕了吗?”楚晚笙道。
“对。”梁昔顿了顿,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的肚子,意识到他怀孕了呢!梁昔抬手摸了摸,莫不是最近大了些,已经不像是微胖了?
“楚王……”
“不是他的。”梁昔坚决道,一来他不愿承认,二来,他希望楚晚笙能意识到,如果他真的想要打什么算盘,从殷韶景那里得到什么,从他这里下手是没希望的,他都坏了旁人的孩子了,怎么可能跟殷韶景有关系?
“这样啊!”楚晚笙点点头,看起来并没有觉得失望,而是兴致勃勃的询问,“我能摸一摸吗?”
“啊?”梁昔一愣,这是什么要求?“行……行吧!”梁昔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提这样的要求呢!
楚晚笙凑近了些,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梁昔的肚皮,神色惊讶又带着些欢喜,“好神奇,里面竟然有个小孩。”
梁昔抿唇,神色间有些无奈,“对啊!老神奇了,我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要亲自怀一个孩子,要不是已经怀上了扔不掉……”
他太难了。
楚晚笙听出梁昔话里似乎隐有对这件事的排斥,拧眉站直了身体,不赞同道:“旁人想要一个孩子都不得,你却还不惜福。”
好吧!楚晚笙就是那种不孕的人,梁昔这话是欠揍了点。
梁昔道:“没有,我就是……我相公死了,我一个人带着遗腹子。”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养不活他,这也是你的孩子。”楚晚笙继续责怪,“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绝不会说什么要不是已经怀上了扔不掉这样的话。”
“是是是,是我不好,我也很爱他的,真的。”梁昔微笑,神色无奈,他就那么一说而已,好吧!楚晚笙不能生育,他确实是不该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
楚晚笙眉头这才松开,道:“你要惜福。”
“我一定惜福。”梁昔认真点头。
楚晚笙反倒自己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怀着遗腹子艰难,我说这话不好,只是人各有各的难处,我就挺羡慕你的,像是我……因为不孕,我都被指腹为婚的夫家退婚了。”楚晚笙道。
梁昔一愣,“对……对不起,惹起你的伤心事了。”
“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家本着为人以诚、待人以信的准则告诉对方我的身体状况,旁人不愿意也是理所应当。”
“我会治好你的。”
“那自然好。”
梁昔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那种因为不孕就退亲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对,我自然不在意他,他庞家再如何高门权贵我也不稀罕,再说了,我家也不弱于他们什么,他既嫌弃我,我还嫌弃他呢!”楚晚笙轻笑。
“庞家?”梁昔愣了愣,原书中他记得最熟的只有一个庞家,便是主角攻庞浩的家里,主角攻庞浩的父亲是当朝太傅,算是殷韶景的老师,庞浩少年成名,十几岁便入朝为官,如今也是官居二品,父子二人皆在朝中,乃是眼下炙手可热的家族。
“梁大夫想来也听说过庞家,跟我退婚的人家便是庞太傅家。”
“那你的前未婚夫是……庞浩?”主角受梁昭的男人?!
“是。”楚晚笙笑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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