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韶景回了楚王府,想起他父皇的话,也觉得确实是该查一查了,等查完了,他就可以想着怎么娶人进门。殷韶景原本想叫高泰河去查的,但是高泰河正忙于捉人审问,也不好因为这点事把他叫回来,也就对阎仆道:“你找两个人,去查查梁昔的出身来历。”
“是。”阎仆并不意外,梁昔如果真的得了主子欢心,而主子又真想娶他,那肯定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他倒觉得,主子现在才想起来这事,已经算晚的了。
殷韶景又道:“再找人去把京城所有的烟花爆竹买下来,明晚我要用。”
“是。”阎仆还是不意外,毕竟这些日子,殷韶景念叨过好几次了。想当年,陛下也是如此,为了博皇后一笑,买下了全城的烟花,在一夜点燃,整个京城亮如白昼,犹如节庆,据说,没几日,宫中就有了皇后。
当然,那些事情他没亲眼所见,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呢,这些都是京城传闻,但便是二十年过去了,陛下与皇后的那些故事,也依旧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谈。
殷韶景有些兴奋,忍不住握拳晃了晃,想见他!想见就去见一面好了,然后约他明晚去明凡居。殷韶景打定主意,起身去了梁昔医馆。
梁昔医馆内此刻正没什么人,应该说,连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外面不说兵荒马乱的,但是动不动就过一队人马,或是押解了什么权贵,一路哭哭啼啼的仿佛号丧,路人早就不敢出来了,梁昔的医馆自然也没有生意了。
梁昔干脆抱了本医书坐在医馆里看,桌边放了一杯泡了红枣的热水,一口口的抿着,大门敞开,时不时的外面就过一队人马。
殷韶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殷韶景暗自骄傲又感慨,果然,整条街就梁昔还开门营业,梁昔的胆子就是比一般人的要大,这才叫大气!这才配得上楚王妃的尊荣!
“你不怕吗?”殷韶景帅气的勾唇笑着,走了进去。
梁昔抬起头来,疑惑道:“怕什么?”
“外面,那么多官兵,还在捉人,还捉的不是一个两个的,你不害怕?我看这一条街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你开着。”殷韶景温和道。
梁昔摇头不在意的笑了笑,“又不是抓我的,再说了,我得了高人指点,此事与普通人无关,他要我安心,我还怕什么,看热闹罢了。”
什么人?殷韶景愣了愣,暂时压下不提,道:“不管怎么说,你的胆子还是大。”
梁昔放下手中医书,“殿下忙完了?是来针灸的吗?”
“额……”殷韶景犹豫,毕竟,每次来都挨针扎,其实也挺疼的,殷韶景抬手捏了捏鼻梁,抿唇道:“其实我是来约你的,明晚,明凡居。”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也行。”梁昔道。
“去吧!我备了上好的……酸梅汁。”梁昔不喝酒,而且是滴酒不沾,殷韶景只能硬生生的把话拗过来,而且,梁昔喜欢买酸梅吃,他平时见着过好几次,便留了心。
“酸梅汁?”梁昔懵了下。
“宫里御厨亲制的,特别好喝。”殷韶景道。
梁昔神情复杂,他还是第一次见用酸梅汁勾他出门的呢!他要不是最近胃口变了,怎么会喜欢吃什么酸梅?不过……宫里的应该挺好吃的吧!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梁昔有些心动了,反正他见殷韶景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又躲不开,在哪里见不是见呢?
梁昔同意下来,“行。”
“太好了。”殷韶景一合掌,忍不住走进梁昔,“你在看什么呢?”
“关于哥儿生育的医书。”梁昔头也不抬。
殷韶景没多想,“我陪你看?”
梁昔抬头挑眉,“殿下不忙?外面那么热闹,殿下不用做事?”
“自有忠心下属做事,我偷闲就好。”殷韶景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凑到梁昔身边,想要看他的医书。
梁昔反倒看不下去了,将书放在了桌子上,望着殷韶景,“殿下。”
“嗯?”殷韶景期待的看着梁昔,一副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的模样。
“殿下读书给我听吧?不读这个,我有其他的书。”梁昔道。
“读?”殷韶景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一时间还挺新奇的,不过这也是梁昔第一次要求他什么,殷韶景喜笑颜开,“好啊!”
梁昔起身去取了一本故事书,这是蒋明里给他搜罗来的,在这个世界,虽然不多,但也是有不少小孩看的故事书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给孩子启蒙用的,以小故事讲大道理,梁昔平日没事都会读一读,算作给崽崽胎教了。
梁昔把书放到桌子上,“读这个。”
殷韶景也认识这书,他小时候也看过呢,殷韶景笑了起来,目光温和的看着梁昔,“看不出来,梁大夫还喜欢看这种小故事。”
梁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椅子上,放松下来,一手轻轻抚着自己肚子,“殿下读吧!”
“行。”殷韶景点点头,让做什么都可以,留下就行,殷韶景朗声读了起来。
殷韶景很开心,他给梁昔读了两三个故事之后,梁昔看他的眼光都和善了不少,读书这么有用的话,那他得去搜罗些新书,以后也好读给梁昔听啊!这样,说不准以后就不用每次挨针才能跟梁昔相处了。
小小的一本很快就读完了,殷韶景意犹未尽的放下书本,“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小故事,我再去帮你找。”
梁昔回头望着殷韶景,此刻气氛正好,医馆里没有外人,而他们,仿佛一家三口,父亲在给孩子胎教,梁昔忍不住道:“殿下,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
“怀疑什么?”
“怀疑自己对我的心意来的莫名其妙,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突然会喜欢上我?甚至很信任我?你不觉得这种喜欢跟信任……超出你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吗?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梁昔认真问道。
殷韶景愣了下,没有回答。喜欢是真喜欢的,信任倒是未必,他刚刚还让人去查了梁昔的过往,但是这话是不能说的,殷韶景垂下眼帘,心虚的不敢跟梁昔对视。
“殿下,我给你的药,你从来没有吃过吧?”
殷韶景瞬间有些慌了,“吃……吃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好,可能是针扎的还不够,你别多想。”
“是吗?”梁昔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让殷韶景背后都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梁昔扭过头去,“其实也没有那么信任我,是我想太多了。”
殷韶景此刻感觉越发怪异,他好像越来越不认识梁昔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觉得梁昔是个温柔心善,纯真无瑕的小神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觉得,梁昔根本不是他最初所想的那样,但是,他却还是如同着了魔一般,跟在他的身边,一头热的喜欢着他。
奇怪吗?怀疑吗?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仿佛疯了,但是梁昔就像是引人入魔的毒药,靠近他便让他觉得心安欢喜,离开他仿佛胸腔里便空了下来,嗖嗖的倒灌着冷风。
梁昔垂下眼帘,“殿下,如果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嫁过人,你会如何?”
“别胡说了。”殷韶景神色复杂,决定找回这场对话的主动权,“你看起来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还是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见。”
“殿下不信?”梁昔歪着头笑了笑。
当然不会信啦!这种事情,谁会相信啊!梁昔如果已经嫁人生子,那么他丈夫呢?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梁昔的丈夫是谁啊?还怀孕,殷韶景扫过梁昔的肚子,认真的道:“梁昔,不是所有的胖都是怀孕,你以为你骗的了我吗?”
梁昔无语的望着毫不在意的殷韶景,“殿下一贯这么自负的吗?”
“这是自信。”
梁昔盯着自信的楚王殿下半晌,最终默默点头,“希望殿下能永远保持这种自信。”
殷韶景出了医馆大门,脸上的微笑就垮了下来,甚至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眼又拿起医书看的梁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很奇怪,梁昔的种种举动都很奇怪,说什么他有没有怀疑过自己,说什么他没有吃药,说什么他怀孕了自己会怎么做。
这些问题来的莫名又让他背后发毛,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得让阎仆好好查一下梁昔才行,他根本搞不明白梁昔到底在想什么嘛!也许等查清之后,便能明白了。
殷韶景还没回到府上,阎仆已经派人出来找他了,“殿下!”有府上侍卫一见他就立刻下马跪地,“阎首领有急事找您。”
殷韶景上了对方的马,一路策马回了府上,此刻街上没什么人,正是方便了他策马。
“出什么事情了?”殷韶景直到书房前,将马匹交给仆从,阎仆也从屋内走出来迎了上来,对着殷韶景抱拳行礼。
“殿下请进书房,是查到了些关于梁大夫的事情,殿下先进来再说吧!”阎仆冷脸上都露出一丝为难。
殷韶景心一沉,迈步走了进去,书房内,站着一个暗卫,地上还跪着一个年轻人,一见殷韶景进来,还缩了缩头。
阎仆道:“主子刚刚让属下去查了梁大夫,属下立刻就派人去查了,竟查到了一件事……”阎仆转向自己的下属。
阎仆的下属也跟阎仆一脉相承,冷着脸看不出情绪,“属下先从梁昔身边熟人开始查起,很快找到了裴和,这人是街面混混,当初帮梁大夫拉过不少病人,是梁大夫进京之后最早认识的人,他告诉属下……梁大夫是进京寻夫的,并且已有身孕。”
殷韶景猛地回头,目眦欲裂,“胡说!”
“属下把裴和带回来了,请殿下审问。”那人拱手一礼。
裴和没想到他就这么一说,竟闯了这么大的篓子,甚至被人带到了楚王府,要跟楚王亲自解释,梁昔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大尊神啊!裴和闭着眼浑身有些颤,他只是混混,是不敢跟真正的权贵作对的。
“殿……殿下……我没有说谎,梁昔……梁昔他被夫君抛弃,他查到他夫君就在京城,所以才来京城行医的,他现在的医馆还是我帮衬着给买下的,他真的怀孕了啊!不过他也没什么大错吧!他一个哥儿,怀着孕被人抛弃,想来找自己的丈夫,也没错啊……”
裴和闭着眼伏在地上,还是忍不住为梁昔解释了下,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梁昔是个与人为善,心地善良医术高明的好大夫,没道理得罪楚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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