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家为黛玉出阁上下忙乱,琐碎之事一天不知有几百十件,概不细述。
这厢顾家亦不得闲,冯氏先前虽因聘礼一事心下不满,但素日对顾湛这个侄儿倒还不坏,且有顾老夫人看着,因此大小事情料理起来倒也十分尽心。
顾府家人以及家人媳妇,平日里原各有职司,如今有了顾湛成亲这件事,说不得又按着花名册子重又新分派一番,上到各处的古董陈设灯彩铺垫,下到茶酒器具喜果喜饼,并连带顾湛迎亲这天的卤簿、轿散旗锣各项人役以及酒筵席面等等,皆安插的十分妥当。
这一日趁着里头事情稍闲,冯氏便回房歇息片刻,才吃了半盏茶,却见丈夫顾峯满面喜色进来,道:“你快找几个人出来,给湛儿收拾新房去。”
冯氏听了这句话,摸不着头脑,便怔了一怔道:“这又是怎么了?湛哥儿的新房不是已经收拾妥当了?”
顾峯道:“我为今儿正去礼部办事,听得传出太上皇旨谕来,赐了湛儿一座院落完姻。“
冯氏闻言吃了一惊,道:“无缘无故太上皇怎会赏赐宅子?”
顾峯摇头道:“具体如何也不清楚,想来是上皇思念祖母,一则推恩以及,二来湛儿出息,圣眷优隆的缘故,这回陛下也赏赐了不少东西呢。”
原来今日顾湛奉诏进宫讲学,庆德帝十分满意,知道他不日即将成亲,思及两家渊源,便赏赐了不少东西。
可巧此事叫太上皇知道了,听闻是永安长公主的曾孙,便也传他过去一见,可巧顾湛的长相竟有三四分肖似永安长公主,太上皇一见之下勾起旧事,不免又是喜欢又是伤怀。
原来当年太上皇幼时在宫中多承永安长公主照看,与这个姑母情分极好,当年顾家之祸说来也是受了他的连累,心下一直颇为愧疚,如今见了顾湛,不免有几分移情,又听闻他是今年的新科探花,心下越发喜欢,听说顾湛自幼父母双亡,如今与伯父一家住在一处,便大手一挥赏了一座宅子与他。
冯氏听了,心下不免又有些不平,道:“都是顾家子弟,怎么咱们淮儿当初就没这个恩典?”
顾峯听了面色一变,沉下脸道:“妇人之言!这是圣人的旨意,哪里是你我能置喙的?!”
冯氏闻言也惊觉自己失言,顿时面色一白,讪讪道:“我不过一时糊涂,嘴快了些,并不敢质疑圣上的意思。”
顾峯瞅了她一眼,叹道:“这样的话日后不许再提,传了出去仔细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他同冯氏成婚数十年,深知她的本性,人倒也不坏,只是太爱面子,心胸也狭窄了些,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掐尖要强。
冯氏忙答应了,又赔笑道:“老圣人同陛下给了这么大的恩典,真是湛哥儿的造化,只怕满朝也没几个人有这份体面。”
顾峯这才转怒为喜,抚了抚颌下长须,点头道:“这也是咱们阖府的福气。”
虽然赏赐的是顾湛,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上皇与庆德帝如此,说明宫中还惦记着他们顾家,这比任何赏赐都重要。
冯氏又道:“今番湛哥儿做亲,连屋子都由不得老太太当家,先前的院子好容易已经翻腾了一遍,这会子旨谕都下来了,那些铺垫灯彩统少不得要重新安设起来呢。”
顾峯闻言皱眉道:“如今满打满算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你看着叫人赶紧去收拾,别临了再来打饥荒。”
冯氏心下嘀咕了一回,到底忍不住好奇,问道:“不知老圣人赏的是哪处的宅子?”
顾峯道:“说来也巧,那地方也不远,便是先前户部姜侍郎的宅子,数月前他家坏了事,家产都抄没了,这宅子入官后一直没发卖,不想这次上皇指给了湛儿。”
冯氏数月前曾去过姜家赴宴,那可是极好的地段,虽然比不上顾府五进大院子的富丽堂皇,但也极为阔朗,此时听了不免十分艳羡,道:“先前赴宴时我也去他家逛过,宅子虽只三进,却十分阔朗,听说当初还是他们家老太爷早年间置办下的,又花了大价钱请江南的一位名家筹划建造,收拾的十分齐整,那花园子更是精致的了不得呢,如今打量着便是一万两银子也没处买去。”
顾峯闻言便知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禁暗暗摇头,正欲再敲打几句,忽见顾老夫人房中的丫鬟春雪过来传话道:“老太太有事商议,请太太去上房说话。”
顾峯只得掩了口,道:“想是为这事了,你快去罢。”冯氏只得叫起两个丫头来,换了衣裳,自往顾老夫人上房来。
却见房中桌上还放着十几个托盘,盘中摆着金玉如意各式古董珍玩并十几匹彩缎,心知这多半就是宫中的赏赐了。
一时请了安,果然听顾老夫人道:“这些都是上皇与陛下赏赐给湛儿的,一会子你叫人好生收着,大礼那日再请出来。”
冯氏答应着,忙笑道:“才听老爷说老圣人还赏了湛哥儿一座宅子完婚,我正说要与老太太道喜呢。”
顾老夫人闻言,点头笑道:“这都是圣上的恩德。”
冯氏忙道:“说起这个,还要请老太太的示下,既然老圣人已经发话,湛哥儿的新房也要重新布置了,明儿我便打发人去修缮一番,只是湛哥儿的东西怎么安置?是选个日子搬过去,还是暂且留着?”
顾老夫人听了,叹道:“一会子叫湛儿过来问问他的意思,吉期就只一个月了,早些料理罢。”
话虽如此,但小孙子自幼便在他们膝下长大,原想着成亲后也能享几年儿孙福,没想到上皇忽然来了这一出,只是如今圣旨已降,再不舍也没法抗旨,只得遵从。
冯氏见婆婆神色不好,心下也猜到几分,不敢多说什么,忙命丫头:“去请二爷过来商议。”
那丫鬟答应着去了。
不多时顾湛便过来了,请了安,冯氏便将事情说了,问道:“湛儿你是什么章程?”
顾湛听了这话,沉吟了片刻,方道:“方才我已经去那宅子看过了,房屋俱是好的,只需重新定个匾额,再略微修缮一下便可以住,倒不用费多少功夫,到时收拾好了便将我院里的东西挪过去罢。”
顾老夫人听了心下十分不舍,嗔道:“还没成亲呢,就急着搬走,我看你是巴不得离了我们!”
顾湛闻言哭笑不得,忙上前挽住顾老夫人的手道:“祖母这话可错怪孙儿了,这是圣上的旨意,哪里能不从,况且大哥大嫂同侄儿们下月也要回京了,两房也早已分家,我既已经成家立业,早晚也是要搬的,没有跟大伯大娘住一辈子的理。”
顾家长孙顾淮比顾湛大了十余岁,娶妻文氏,乃翰林院侍读之女,如今已育有三子,这些年都阖家在任上,下月将调任回京。
顾老夫人也知道顾湛的意思,顾家当家做主的是长房,日后继承顾府的也只会是嫡长孙顾淮,偏顾淮资质平庸,熬了二十多岁才险险中了进士,顾湛却天资聪颖,年方十九便高中探花,妻子又是出自世代列侯的林家,身世显贵,嫁妆丰厚,两相对比之下,顾淮难免心中不平。
再者俗话说远香近臭,冯氏又是那样的性子,若在一个屋檐下住久了,难免会生出龃龉,倒不如分开的好。
想到此处,顾老夫人不免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也大了,日后同玉儿好生过日子罢,得空记得多来瞧瞧我们。”
顾湛闻言忙道:“祖母放心,新宅子离老宅也只隔了一条街,坐车至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自是日日要来请安的。”
冯氏听了也忙笑道:“湛儿说的不错,横竖咱们两家离得不远,见面也便宜。”说罢又向顾湛笑道:“你院里服侍的人的身契我明儿都给你,再看看要带什么人走,写了名册给我,我回头一道料理。”
顾湛一走,冯氏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也不吝啬做一回好人。
顾湛闻言微微一笑,道:“那就劳烦大娘了。”他这个伯娘人倒是不坏,待他也算不错,只是性子要强了些,又太看重黄白之物,凡事都喜欢争一争长短,如今分开也好,省的玉儿嫁过来受委屈。
顾老夫人看了笑呵呵的冯氏一眼,暗暗摇了摇头,道:“如今时间有些赶,你明儿赶紧叫人去收拾新宅子,将房舍打扫出来,一应古董陈设并彩灯花烛及各色帘帐也要重新安设起来。”
冯氏听了忙道:“老太太不必担心,这也不费什么事,我明儿便叫人去把新房裱糊出来。湛儿院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到时候收拾好了照旧搬过去,那些帐幔、门帘、铺垫,都已制备在梅苑的新屋子里,这会儿要另制起来也赶不上,暂时挪了过去总是一样的。”
顾老夫人听了点点头,道:“你先看着安插罢,等收拾好了我再去瞧瞧。”
冯氏答应着,次日一早便吩咐管家王升,叫多带几个人,寻了工匠到新宅去修缮一番,赶着将房舍打扫出来。
那座宅子姜家维护的极好,况且不过一两个月没人住,并不寥落,顾岩又特意请了擅长此道的老友帮着筹划图纸,依着顾湛的意思将正院改造修缮了一番,不过七八日便收拾妥当了。
过了两日,顾湛便将东西都搬了过去,又设了一席小宴,请了顾老夫人、颜慧并顾泠过去游玩。
原本也邀了冯氏,冯氏只说身上不好,推了没来。
众人坐了车轿,不过一盏盏茶功夫便到了新宅门首,远远地望见大门外蹲着两个石狮子,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顾府”两个大字。
此时正门已开,顾湛早命人预备下了软椅,扶着顾老夫人坐了,慢慢地进去。
一时进了垂花门,便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中间放一个紫檀的架子,竖起一座六扇嵌八宝镂空花海上三山的屏风。
转过屏风,又是一个大院子,种着几株桃李木犀,四周游廊相接,皆有侧门。
上了阶去便就是二层仪门,长遮厅、四围廊槛,愈觉得整齐富丽,一色的挂了大红帘幔,摆列着各色花卉。
上面五间大正厅,两旁各两间书房。两边厢房,两角门内,各有东西五间敞厅,也有各色花卉山子盆景。
顾老夫人就下了软椅,各处走一走,一时来到正院,只见紫楠雕花柱擎着一色的紫楠雕花梁,正中间青石地嵌乌银,飞白大字写着“燕来堂”’三个大字,正是顾岩手书。
正房七间,带着两间耳室,左右厢房亦各七间,院中还种着几株红梅。
只见上房内厅也是分了几层,堂屋一字儿六扇锦屏风,紫檀天然几上,中间放着一座宣和炉,两旁点着八只全红大蜡,中挂一幅名家真迹,一字儿十六张紫檀太师椅两旁摆,花砖上满铺大红毛毡,帘幔铺垫也说不出的喜气洋洋。
外间廊檐下摆列着百十盆的花石小景,清幽雅致。
前前后后各处看了一遍,都是说不尽的精致富丽,顾老夫人不禁点头笑道:“这所宅子实在造得精巧,果然难得。”
颜慧更是十分满意,她原先还担心黛玉进了顾家受委屈,如今小夫妻俩有了自己的宅子,上头又没有公婆管束,自个儿当家做主,日子自然舒服。
顾泠走的有些腿酸,丫鬟忙拿帕子铺在廊下的栏杆上,顾泠便在上面坐下了,想起方才所见好几处牌匾都空着,不解道:“二哥哥,方才我见好些地方的匾额都空着,这是为什么?”
顾老夫人与颜慧闻言也想了起来,一齐问道:“我们也觉得疑惑呢。”
顾湛面色微微一红,顿了顿方道:“这几处的名字我想交给玉儿来拟。”
众人这才恍然,顾泠笑道:“好呀,嫂子还没过来,哥哥就那么宠着,将来过来了还不知怎样的惧内呢!”口中虽笑着打趣,心下却对黛玉十分羡慕,还没过门夫婿便如此爱重,也不知将来赵家待她会如何。
四年前顾泠便与大理寺少卿的幼子赵璠定了亲,原本订的是今年下聘迎亲,只是没想到赵家老太太开春时一病去了,赵璠须得守孝一年,婚事便只得推迟了。
顾湛面色越红,道:“什么惧内,这是我们的新居,自然要问过你嫂子的意思。”
顾泠闻言越发好笑,抿嘴忍笑道:“二哥哥说得对,这不叫惧内,叫敬重!”
众人闻言都轰然大笑。
顾老夫人也忍俊不禁,笑道:“玉儿如今不能出门,怎么过来拟?”
顾湛笑道:“孙儿自有法子。”说罢又向颜慧道:“此事还得请姑母帮忙,我已将新居的图样画了出来,烦请姑妈带给玉儿。”
颜慧闻言已明白过来,点头笑道:“这个容易,我回头便给她带去。”
未婚夫妻只要过了明路,互赠东西都是极正常的,并不用担心所谓的私相授受。
次日颜慧来到林家,说了些家务诸事,就拿一个摺帖儿出来送与黛玉,说道:“这是你们家新宅里的图儿,各处也都没有上个匾额对联,湛儿叫我拿来你瞧瞧,看拟些什么。”
黛玉听到‘你们家’三字,顿时面上飞红,道:“妈又来了,这些表哥自个儿拟便是,我女孩儿家如何懂得,快别笑话我了。”
颜慧听了笑道:“你也不要谦,我先前可是听你大嫂子说过,那大观园许多匾对可都有一半是你定的。如今怎么自己家里的你倒要推辞起来了?”
黛玉闻言,只得红着脸接过图册,道:“既这么着,我就拟两个,到时候再大家商量着看行不行。”
颜慧知她脸皮薄,也不再打趣她,只含笑答应着。
黛玉素来才思敏捷,不过半日便拟了好些匾额对联,皆别出心裁,新巧雅致,顾湛看了自是欢喜,忙叫人去依样照办。
转眼已到十月,初三正是芝哥儿抓周喜日,荣府早早便预备起来了。
这日一早,李纨吃罢早饭,便梳洗了一番,素云服侍着换上一件深蓝满萄芝麻地滚羊皮金的对襟缎袄,系了条白色玉兰花罗裙。
碧月给她头上挽了如意髻,打开妆奁拣了一套兰花型累丝嵌珍珠金头面,戴上压鬓簪并挑心、分心三样,拿了耙镜给她照着,笑道:“奶奶瞧着怎么样?”
因身份所限,李纨的衣裳首饰大多都很素雅别致,只有逢年过节或有喜事时才可穿得华丽些。
李纨端详了镜中片刻,将耳上的金丝灯笼嵌红宝的耳坠取下,换上了一对精巧别致的水滴形紫的罗兰冰种翡翠环。
才收拾妥当,便听丫鬟传话说二姑奶奶来了。
李纨一听迎春来了,不禁一喜,忙道:“快请进来。”
不多时便见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迎春进来,只见她身上穿着件湖绉折枝花卉交领纱袄,系着三襕杂宝璎珞纹马面裙,头上戴着八宝髻,正中缀金镶玉观音满池娇分心,底部围金镶宝石钿儿,两侧插金簪一对,额上戴嵌珠抹额,耳戴金镶玉葫芦耳坠,衬着白皙红润的鹅蛋脸儿,越发显得娇艳妩媚。
李纨看罢,便知她日子过的不错,不禁笑道:“二妹妹丰润了好些,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说话间已拉着她坐下,又叫人上了茶点。
迎春闻言握住脸,笑道:“嫂子快别取笑我了,这几日天冷,懒怠动弹,成日家吃了睡,睡了吃,不胖才怪呢。”
李纨闻言大奇,正欲细问,忽见凤姐房中的来传话:“芝哥儿的抓周要开始了,姑娘们都去了,我们奶奶叫我来请大奶奶同二姑奶奶过去。”
两人听了忙携手过来。
此时荣府内外悬彩挂灯,着实热闹。贾母上房堂屋里铺了大红毡条,摆上各样抓周物件。
贾赦因为担心芝哥儿会像宝玉抓胭脂水粉,所备之物除了脂粉、香泽及钗环,其他都备齐了,几乎摆满毡上。
当下贾母坐上首,下首贾赦贾政坐在一边,贾琏、宝玉、贾兰几人垂手站着;邢夫人同王夫人在一边,李纨、迎春、探春等人皆在上首站着,邢岫烟因邢大舅摔了腿未过来,黛玉在家备嫁,宝钗则因染了风寒,也辞了。
不多时,只见凤姐从外边抱着芝哥,奶母王嬷嬷、平儿、小红在后面跟着,一同走进堂屋来。
众人看见芝哥穿着大红撒花棉袄儿,葱绿绵裤,虎头缎鞋,头上戴顶小卧兔儿,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粉装玉琢。
贾母心里爱的受不得,从凤姐手中接过芝哥儿,亲自把他放在毛毡中间的小锦缎坐褥上,指着摆的满当当的东西笑着说道:“好孩子,你要什么,只管拿。”
芝哥儿似懂非懂,含着手指看了片刻,忽然伸手爬向凤姐,口齿不清地咿呀着:“凉……
凤姐满脸含笑,扶着芝哥儿,柔声道:“乖,娘一会儿抱你,你先选一样东西。”说罢指了指毡上的东西。
众人皆屏气凝神,各房的丫头、婆子们,皆远远站定,不许敢上前。
芝哥儿坐了一会,抬头看了一眼凤姐,又看看毛毡上的东西,似乎明白了些,手脚并用爬到中间,小手抓起小金算盘好奇的瞧了瞧,贾琏与凤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却见芝哥儿咬了两下,皱起小眉头丢在一旁,在毛毡上扒拉了一回,把最远的一颗小金印搂了过来,两只捧着小手金印,摇摇晃晃站起身,向凤姐扑去。
众人都齐声笑道:“哥儿抓了金印,日后定然官运亨通,封侯拜相!”
贾琏与凤姐皆十分喜悦,贾赦更是志得意满,笑得合不拢嘴,贾政也捻须微笑道:“此子必成大器。”
热闹了一回,贾赦贾琏等人去前院招呼客人,李纨等人则回了贾母上房。
凤姐抱了芝哥儿在贾母身旁凑趣说笑,探春等人逗着小家伙顽,芝哥儿性子极好,谁抱都高兴,一逗就咯咯直笑。
迎春成婚半年尚无身孕,见了不免有些眼热,便想抱一抱芝哥儿,蹭蹭喜气。
不料才站起身,便觉眼前一黑,噗通一下软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