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一百五十八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上回刘老太太执意同贾家退了婚,却还不满意,整日家对刘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今日嫌饭菜不好,明儿又嫌衣裳料子不好,要不就是丫鬟婆子服侍不周到,话里话外都是大儿媳妇苛待婆婆,逞纵了下人。

刘老太太与钱氏素日最重享受,当地豪商富贾为了巴结刘家,得些庇佑,每日三节两寿送礼都十分贵重,金玉古董跟不要钱似的送来。

刘老太太身份最高,一应吃穿用度都要讲究排场,厨房每日肥鸡大鸭子,各样菜蔬,天天转着水牌吃,钱氏作为丽嫔亲母,又掌着管家大权,用度自然也是最好的。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两人奢侈惯了,如今到了京城自然处处不习惯,刘老太太本就对刘夫人不满,越发借题发挥,鸡蛋里都要挑出骨头来。

刘远深知自家老娘的脾气,只是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妻子,两边都不好偏帮,只能在中间和稀泥,后来被老太太唠叨烦了干脆找个借口不回家了,只在营中练兵,倒把刘老太太气了个倒仰。

刘夫人自然明白这是刘老太太故意挑刺,她是做儿媳妇的,碍于孝道,不能同婆母顶嘴,不管刘老太太说什么,都只当是耳旁风,心下只巴望着这婆媳俩受不了早日回乡。

另一边也吩咐下去,每日饭菜依旧只按着正院的份例加厚两分给刘老太太送去,其余衣裳首饰等也只按着官中的旧例,钱氏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一应吃穿用度都减了二等。

刘老太太与钱氏气得不行,却又无法发作,毕竟刘远与刘夫人的份例比刘老太太还差了一等,一切都是照着规矩来,任谁也挑不出错儿。

饶是如此,刘老太太与钱氏却依旧不肯回去,反而在京中长住了下来,看样子心下是打定主意在京都过年了。

刘夫人不免有些失望,却也无法,只得叫人小心伺候,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毕竟这婆媳两人的性子是一个样,时不时便要折腾些事出来。

刘老太太之所以不肯回乡,是想着给大孙子说上一门好亲,而钱氏却是想着在京中这段时日能多见女儿两面。

原来因当今仁慈,念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故除省亲外,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

刘老太太与钱氏已多年不曾进京,自然也不曾入宫,回京多日,好容易得了机会,自然不肯错过,早早便递了牌子,请于十二进宫请候。

丽嫔得知祖母与母亲回了京城,自是十分欢喜,忙打发人传话,已得了皇后娘娘应允,准许十二日进宫。

到了十二这日,刘老太太与钱氏一大早便起来了,急急忙忙吃了些早饭,按品大妆后进宫请安。

婆媳俩出身不高,不曾见过什么大场面,又是头一回进宫,都有些战战兢兢,好在丽嫔得宠,钱氏又私下带了荷包打点,宫中领路的太监十分客气,不曾刁难,一路无事,顺利来到丽嫔所居的宫殿。

母女几个见面,自然是心情激动,好容易平静下来,叙了一番寒温,方重新坐下。

刘老太太与钱氏进宫前恶补了些宫中规矩,知道随处都可能有皇帝耳目,因此虽然在丽嫔宫中,亦十分小心翼翼,只斜签着身子坐了小半边凳子,十分局促。

丽嫔见状,便扫了殿内服侍的众人一眼,道:“你们且下去罢,让我们娘几个自在说一会子话。”说罢向自己的心腹女官使了个眼色,那女官原就是丽嫔从娘家带进宫的,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躬身行了一礼,转头便命伺候的宫人们退下了,只留了两个心腹宫女在殿内伺候。

钱氏这才放松下来,仔细端详女儿,见她穿着件竖领对襟的橘黄色百子缂丝织金缎袄,大红织金缠枝葡萄纹马面裙,头戴八宝攒珠髻,耳上戴着一对鎏金银环嵌宝白玉寿字耳环,倚在软榻上,娇艳妩媚,雍容矜贵,通身的气派比做姑娘时强了百倍不止。

钱氏心下不禁又是喜悦又是骄傲,正欲说话,忽一眼瞥见丽嫔左手一直放在小腹上,虽然衣裳宽松,却也掩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顿时目光一亮,惊喜道:“娘娘这是有了身孕了?!”

刘老太太闻言亦是大喜过望,目光灼灼的盯着丽嫔的小腹。

丽嫔闻言一笑,轻轻抚了抚小腹,眼中满是得意,道:“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先前害喜严重,胎像不大稳,陛下不放心,便一直不曾告诉外头,这几日慢慢养好了些,前儿太医瞧过了,说是已无大碍了。”

刘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喜道:“还是娘娘福气大,这才多久,就有了龙嗣,日后诞下小皇子,那一辈子的福都享不尽了!”

钱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心中已经做起皇子外祖母的美梦了,道:“娘娘是个有福的,这胎定然是个皇子,只不知这些日子怎么样?可想什么东西吃?”

丽嫔轻轻抚着小腹,微笑道:“倒不觉着怎么样,只是懒怠些,前些日子吃什么吐什么,这几日却只想吃酸的。”

钱氏听了大喜,一叠声道:“酸儿辣女,错不了!”

丽嫔闻言心中越发得意,庆德帝后宫已多年不曾有皇嗣降生,先前得知她有了身孕,龙颜大悦,赏了无数珍宝,看庆德帝的意思,若无意外,她这位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再进一层了。

刘老太太与钱氏听了丽嫔透漏的消息,更是心花怒放,满口嘱咐丽嫔好生保养,务必诞下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说了一回话,丽嫔忽想起一事来,道:“还有一事想问问祖母与母亲,咱们家最近是否与荣国府有了什么龃龉?”

钱氏两人闻言面色一变,刘老太太有些不自在道:“娘娘何出此言?”

丽嫔微微蹙眉道:“我先前与凤藻宫贵妃交情尚可,素日也常有往来,这几日贤德妃却冷淡了不少,我自思并无得罪她的地方,才想着是不是家中有什么事。”

刘老太太闻言面色一沉,道:“不过是一点子小事,娘娘如今身怀龙嗣,那贤德妃还敢使脸色不成?”

钱氏闻言一惊,忙看向殿中的几个宫女,却见三人面不改色,恍若未闻。

丽嫔见状摆了摆手道:“母亲不必担心,红袖原就是咱们家里出来的,都陪我在宫中数年了,其余两个也都是我的心腹,素来忠心耿耿。”

钱氏这才放下心来。

丽嫔便看向刘老太太,道:“祖母还未说到底是何事与荣国府交恶?”

刘老太太撇了撇嘴,道:“不过是没看上他们家的姑娘,便这般小肚鸡肠,心眼也忒小了些。”

钱氏在一旁帮着将来龙去脉说了。

丽嫔这才知道缘由,微微蹙了蹙眉,道:“原来祖母做主退了大哥哥与与荣国府三姑娘的亲事?怪道贤德妃对我冷淡,想来便是因为此事了,罢了,横竖这荣府也江河日下,那姑娘又是庶出,不结亲也罢,回头再给大哥哥寻一门好的。”

丽嫔极得庆德帝宠爱,时日久了也揣测到了庆德帝的一两分心思,早就对四王八公这些老臣不满,早晚都要一一清算,现在不过是念着太上皇尚在,这才没有动手。

因此丽嫔对荣国府并不如何在意,元妃又无子无宠,更无需忌惮。

刘老太太这才又高兴起来,笑容满面道:“还是娘娘聪慧,我也是这样想着,这些时日都在打听,只是没遇上好的。”

丽嫔点了点头道:“大哥哥的终身大事自然马虎不得,祖母也不必着急,慢慢寻摸着罢。”说罢又对钱氏道:“昌儿也十五了,母亲也该给他相看起来了。”

刘昌正是丽嫔一母同胞的弟弟,姊弟俩自幼一处长大,感情极好。

钱氏忙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老家到底是小地方,好姑娘难寻,况且都是些小门小户的,实在不配,故而这次才同你祖母进京,想着在京中找一户门门第根基,人才品貌都好的人家。”

丽嫔忙道:“可要打听仔细了,千万别娶个搅家精回来,闹得家宅不宁的。”

钱氏忙道:“娘娘放心,到时候若是看好了人家,必然先问问娘娘的意思。”

丽嫔闻言心下十分满意,忽又想起一事来,向刘老太太道:“说起亲事,小姨如今怎么样了,可有了人家?”

刘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起来,叹气道:“还没有呢,你舅舅去年原本相中了一家,本是大同府的知州,年纪只大了两岁,前头娶过一房妻子,后因难产去世了,一直未娶,偏兰儿嫌弃那人相貌不好,死活不肯同意,只得罢了,至今还待字闺中。”

原来这钱兰儿乃是刘老太太的娘家侄女,便是钱氏的隔房堂妹,丽嫔与钱兰儿虽差了一辈,年纪却相差不大,自幼一处玩耍,感情甚好。

那钱兰儿乃是家中独女,因生的貌美,聪明过人,又读书识字,颇有才名,那钱家原是暴发的,钱兰儿之父倚仗刘家之势捐了个官做,如今在常州府任通判。

那钱兰儿自恃出身官宦,又貌美多才,要与豪门贵族结亲,等闲人家看不上,后来见外甥女入宫做了娘娘,更是心有不甘,死活不肯将就,所以耽误到如今。

目今钱兰儿已二十四岁,尚未许人。

怎奈那些豪门贵族又嫌他本是穷酸,根基浅薄,不肯求配。

丽嫔听罢不免有些忧愁,叹气道:“小姨的心思我明白,只是女儿家花期短,还是趁早寻个好人家才是。”

钱氏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说,前儿你舅舅写信过来,再三托我帮着打听,务必给你小姨寻个人家。”

刘老太太却满不在乎,道:“这个容易,兰儿品貌才学都是出类拔萃,少有男儿家配得上,如今年纪虽大了两岁,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信满京城里面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丽嫔闻言,提醒道:“祖母也别只盯着那些年轻公子哥儿,只是人品才学好,年岁大些的也使得,大些才知道疼人。”

刘老太太答应着。

又说了一回话,直到女官提醒时辰到了,婆媳俩这才恋恋不舍的出宫了。

婆媳俩人满面笑容的回到府中,刘老太太不等坐下,便命丫头叫了刘夫人过来,吩咐道:“老大家的,你去将京中各家未出阁的千金名单找来与我,记住须得是有爵人家的,再不济父兄也要是三品馆以上的。”

刘夫人不禁一怔,道:“老太太这是做什么?”

刘老太太闻言瞥了她一眼,若是平日里早发火了,不过今日她心情好,只不耐烦道:“你糊涂了不成,当然是给尚儿与昌儿相看姑娘。”

钱氏也道:“大嫂不用管这许多,只将名单弄来便是,其余的自有我与老太太操心。”

刘夫人闻言顿时目瞪口呆,心下百思不得其解,刘老太太与钱氏哪里来的底气,以为这些名门闺秀可以任他们挑拣?

刘老太太却不觉得自己想法有什么问题,连声催促刘夫人去将名单弄来。

刘夫人见状便知两人是听不进去任何劝说了,干脆也不再浪费唇舌,淡淡道:“我这几年身子不好,多在家中养病,甚少出去交际应酬,对京中各家闺秀都不甚熟悉,只约莫记得几户人家,下剩的老太太若想知道,不如叫婆子出去打听一二。”

刘老太太闻言更加不耐烦,道:“罢了,知道你也指望不上,将你知道的几家说来,其余的就不用操心了。”

刘夫人便故意说了几户侯门公府家的千金,原本指望着刘老太太与钱氏知难而退,没想到两人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对着几家闺秀横挑竖拣,相貌,家世,人品,才学,父兄爵位,等等一一比较,结果不是对这个不满意,就是嫌那个不好,竟然一个也没看上。

刘夫人冷眼看着,实在听不下去,寻个由头走了,由着两人做梦。

没过两日,宫里便传出消息,丽嫔身怀龙嗣,如今已坐胎满四个月。

刘夫人想起那日刘老太太与钱氏从宫中回来后的行径,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人那般大的口气,想是那日觐见时早已从丽嫔口中知晓了此事,这才有恃无恐,连寻常官宦人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了。

刘老太太与钱氏皆是心比天高之人,如今丽嫔有了身孕,两人有了倚仗,行事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想起前几日东平王妃送来的帖子,刘夫人顿时皱起了眉头,东平王妃的请帖不止下给了她,刘老太太与钱氏也有。

本朝东平、西宁、背静、南安四位异姓王,只北静王在京中,其余三王皆常年在外,西宁郡王常驻粤海,南安郡王镇守西海沿子,东平郡王则在北疆抵御鞑靼。

刘远当年便是出自东平郡王麾下,机缘巧合救了当时还是世子的穆云,后来老王爷病逝,穆云袭了郡王爵位,投桃报李,替刘远请功,又暗中照拂,这才一路升至如今的三品将军。

此番东平王妃设宴,于情于理他们家都得去,然而依着刘老太太与钱氏的性子,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不奢望她们出门能结交善缘,只求她们别得罪人就谢天谢地了。

想到此处,刘夫人的头又开始疼了,罢了,横竖不可能将她们关着,只能明日多留意一二了。

次日一早,刘夫人梳洗妥当,与钱氏、刘老太太一道,前往东平王府赴宴。

彼时已有不少诰命千金小姐都到了,都在花厅之中说笑赏花,忽见见刘夫人跟在一位老太太身后,便知此人是刘家老太太了,众人想起这几日听到的消息,一时心中各自思量,不过面上却不漏分毫。

刘老太太当年因为没读过书,与诰命夫人们都说不上话,闹了不少笑话,这才愤而回了原籍。

这么些年刘老太太与钱氏宁可呆在原籍,也不愿回京,一是怕闹笑话,二则是因为京中遍地权贵,处处要给人低头行礼,京都乃天子脚下,王公贵族,宗室皇亲多的是,区区一个嫔妃的娘家根本算不得什么。

然而在原籍,刘家却是当地豪门,族人众多,家中三子皆在朝为官,长子是三品游击将军,三房又出了个女儿是圣上宠妃,当地官员富户人人巴结奉承,连本地知府太太都不敢失礼,对刘老太太十分恭敬有礼。

如今多年过去,刘老太太初时见到一众诰命还有些不自在,不过转瞬想到他们家可是已经今非昔比,孙女儿如今有怀了龙嗣,若是诞下皇子,至少也是个王爷,若是有造化,将来说不定还能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他们刘家便是水涨船高了,因此不免有些志得意满起来,那一丝不自在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俗语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刘老太太在家乡被人奉承惯了,如今心中又有了倚仗,说话也底气十足,丝毫不在意别人。

众人见她浑身穿金戴金,恨不得将珠翠插满头,说话行径也与暴发户无异,心中不免好笑,只是看在她年事已高,且丽嫔又受宠,如今又怀有龙嗣的份上,不免多忍让了两分。

刘老太太与钱氏却浑然不觉,只当众人是畏惧他们家权势,心下越发得意。

刘夫人见状暗暗叹气,明面上却不得不帮着刘老太太打圆场,极力阻止她再闹笑话。

正说话间,忽然厅中一静,刘夫人抬头望去,却见东平王妃正与一位三四十岁,穿戴不俗的妇人说笑着进来,身后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两个极美貌的年轻女子一同进来。

右边那个约莫十四五岁年纪,身上穿着件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鹅黄绣白玉兰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大红色的狐皮斗篷,生的一张鹅蛋脸儿,柳眉凤目,鼻如琢玉,端的是雍容娴雅。

左边那位年岁略大些,容色却更加耀眼夺目,云髻高挽,蝉鬓垂鬈,珠翠钗钿,光摇夺目。

一张瓜子脸儿,眉蹙春山,目盈秋水,桃腮杏靥,玉肌雪肤,上着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下系桃红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柳腰莲步,袅袅婷婷,其容色之美,世所罕见,简直是神仙中人。

众人都看呆了,半日方回过神来,其中一位诰命低声叹道:“林孺人这般容色,真是看多少回都忍不住发愣。”

另一人听了忍不住酸道:“可不是,也不知顾家是修了多大的福气,得了这么个神仙似的媳妇,不提这人才品貌,只那数百万的嫁妆便没有人比得了。”

今日席上的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一面瞧瞧拿眼打量,问道:“这位林孺人是什么来历?”

一人悄声笑道:“你竟不知道么,那是林少傅家的千金,数月前刚出阁,嫁给了顾家二公子,出门子时可谓是十里红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这满京城里几十年里都没人比得过。”

刘夫人心念一转,心下已明白这年轻丽人的身份了,数月前黛玉出阁的十里红妆可是轰动一时,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她虽不大出门,也听了一耳朵。

早听说林家千金是世所罕见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般的风姿气度,生平所见诸般贵贱女子,竟无一人能及。

刘夫人正自感叹,却不知刘老太太听闻后更是心痛不已,心下十分后悔,要是早些回京,给自己孙子娶了这林家丫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林家绝户,那一大笔财产自然是他们家的,这林家丫头虽然看着身子单薄,不是好生养的,但也没什么妨碍,大不了多纳两门妾室便是了。

只可惜如今对方已出嫁,错过了这个好机会,想到与数百万的银子擦身而过,刘老太太又忍不住心痛起来。

钱氏也忍不住叹气,向刘老太太悄声嘀咕道:“可惜林家怎么就没个儿子,不然咱们家兰儿就嫁过去了。”

殊不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钱氏不过感叹一下,刘老太太却目光一亮,心思活络起来,林家虽然没儿子,可是还有林如海啊!

人人皆知林家多年没有主母,虽然林如海年纪大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世界上老夫少妻多的是。

虽然他们家门第上差些,但自家侄女还是黄花闺女,二十四岁,生的又美,还读书识字,配林如海一个老头子绰绰有余了!

刘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是个绝妙的主意,忍不住从黛玉头上的红宝石梅花簪,鬓边的金累丝衔珠展翅小凤钗,到金灯笼珍珠耳坠,雪白的缂丝锦缎狐皮袄儿,到腰间的羊脂白玉兰花佩,一一看过去,越看心中越火热。

传言林家有二三百万家财,必然不可能全部陪嫁给女儿,定然还有大半,自己家侄女儿只要嫁过去,即便生不了孩子,也能得不少好处,等林如海死了,还能得一大笔财产,大不了日后再改嫁便是。

今日贾府王夫人与凤姐来了,黛玉与王夫人见了礼,便拉着凤姐说话,问探春的病情,不料一股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刺在背,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黛玉眉头一皱,抬头望去,正对上刘老太太露骨打量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六千五百字是极限了,实在肝不动了……

ps:上章末尾小修了一下,将西宁郡王改为了东平郡王,不影响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