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钟卿云眼毛颤抖着,樱唇紧紧的抿着,全身都在紧绷着。

“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容曾坐在她的对面,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捻着一根银针在火上烤。

针被火烧的变了色,不再是银白的针尖,似乎变得更加的锐利,它稳稳的朝着手掌上的水泡而去。

“等等等等!我怕疼~”

钟卿云眼泪汪汪的看着容曾,那副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是这次的容曾却丝毫心软,甚至还略带惩罚似的,一口气挑破三个水泡。

其实挑水泡看着可怕,却不会很痛。

但这会儿的钟卿云已经被吓到,不管感不感觉得到,她就是觉得疼,而且真的好吓人的那种疼。

不管钟卿云怎么撒娇,容曾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毫不留情的处理完两手的水泡。

白色的药洒上,凉飕飕的似乎……也不是很痛……

处理完了水泡,容曾捏着她的手指看了看,昨日还是纤细粉红的指间,这会儿指甲劈了,甚至隐隐带着血痕。

“这是怎么弄得?”

“就…爬山的时侯不小心……”

容曾低头轻轻的吹吹,用药布仔细的裹住。

容二出来的时候,钟卿云的双手已经被包好。

容曾坐在她的身边,接过容二热好的饭菜。

不等钟卿云动筷子,他夹起一根青菜递到了她的唇边。

“手不方便就乖乖听话。”

钟卿云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容曾难看的脸色,乖乖的张嘴开始吃饭。

容二看的有些迷惑,总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有些多余。

昨日还是云丫头喂容哥儿喝粥,今日怎么就成了容哥儿给她了。

他略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云丫头以后可不敢再一个人上山了,养家的事儿有爹爹和你夫君,你只管安安心心在家就行。”

钟卿云却没有多想,想到今日的遭遇,笑嘻嘻的看着容二。

“山上可好玩了。”

容曾闻言,知道她这是没有意识到危险,一个人上山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而且还是个柔弱好看的姑娘家。

“吃饭!”

容曾看她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有些火,语气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如此,可还是十分周到的将饭送到她的嘴边。

容二也被儿子这话一噎,好像自己和儿媳说话,耽误她吃饭,惹到儿子了……

容二也闭上嘴了,可是就这么坐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多余,实在坐不下去,只好起身回到自己的榻上。

容楠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瞎开心,看着那只凉透的鸡,眼里既害怕有兴奋。

今晚是不是可以吃鸡了?!

钟卿云吃饱喝足,看着身边冷脸的容曾,心里一些不安。

收拾好碗筷,容曾坐在她的身旁,托着她的手看了看,发现水泡已经开始干燥,没有红肿的现象,微微放心。

“知道今日错在哪里了吗?”

钟卿云虽然被他冷脸质问有些心虚,可要说功过明明就是功大于过,没有得到表扬就算了,这人怎么还没完的训诫自己?

钟卿云低头不语,红唇紧紧的抿着,一副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

容曾看着她这样子,有心说点什么让她知道危险,让她知道独自上山的严重性,可……容曾闭闭眼,终究是不忍说的太狠。

不管怎么说,这次她平安的回来就好,以后大不了自己看的紧点就是。

“我不是真的在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知道吗?你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上了山,你要是有点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钟卿云依旧低着头,但抿紧的唇却松开了一点,看到小姑娘的变化,无奈的一笑。

“上山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再自己去了,想要上山最起码得和家里说一声,以后我陪你去。”

钟卿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去就是为了让他好好休养。

现在他要是跟着上山,要是累出个好歹,她岂不是还是得死?

太难了,她想回家。

看小丫头低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容曾眉宇锁紧。

自己也没有说什么严厉的话,这怎么又委屈上了?

容曾无措的摸摸自己的鼻尖,余光看到了院子里的容楠。

“好了,咱们去看看你今日的成果,商量一下晚饭的事儿,明日跟着我一起去田里看看吧。”

钟卿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两日再上山是不可能了,不过比起上山,似乎做功德来的更快。

这只鸡不就是空间给的,要是去村里走走,顺手帮别人个忙,这样是不是可以天天吃鸡?

看着小姑娘焉哒哒的站起身,容曾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往外走去。

容曾刚才回来的路上心思复杂,也没有留意太多,这会儿好好一看,山药一个个都面的很,死了的母鸡也十分的胖,甚至比村里养得还要肥。

“这只鸡也是你在山上抓到的?”

提起这只鸡,钟卿云心里一乐,想到晚上可以喝鸡汤,也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不是抓的,这只鸡太笨了,撞在石头上死掉的,我刚好捡到了它。”

“云儿真厉害。”

容曾像是哄孩子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容楠也开心的吹捧,“嫂嫂真厉害!”

钟卿云开心的不行,笑的颇为得意,看着她的这副小模样,容曾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那晚上咱们就做鸡汤面,再清炒一个山药,剩下的山药放在墙边晾着,可以放很久。”

容楠开心的像是过年一样,围着两人跑圈,容二坐在窗边看着,脸上的褶子也因为笑容加深。

容曾将鸡挂到墙上的木钉上,拍了拍手上的鸡毛,转身拿起一把斧子,朝着院外走去。

钟卿云想了想,还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出去。

煮鸡汤是个功夫活儿,自然少不得柴禾。

容二腿坏了没有法子砍柴,容曾昏迷不醒更是砍不了,这会儿家里已经没有柴了,这两日用的木头,还是容老三送来的薄皮棺材。

说起来这件事儿,可算是把容二恶心坏了。

别人来探望昏迷的容哥儿,不是带点米面,就是给个鸡蛋,可是自己的弟弟,容家老三,竟然回去后送来了一口棺材。

容二想要扔出去,可当时的容曾,也的确像是随时要凉的样子,容二一心记挂着儿子,也没有顾上和容老三理论。

在儿子醒过来的第一日,他就像是泄愤似的,把棺材劈成细条,用它们烧火做饭。

*

容二家住在村西头,是容家以前的老宅,离着村里的田地和山近,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二百米就到了山脚下。

大渔村四面环山,村里的人不算多,地倒是不少,山上的树木也都多得很,很多死去的树没人去砍。

容曾看了一眼胳膊粗细的小树,随手抡起斧子就砍。

“慢着!”

钟卿云高呼一声,容曾突然闪了一下,下意识的扶着腰,眼神里带着嗔色,疑惑的看着钟卿云。

“不可以的。”

容曾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什么不可以?”

“你生病了,不可以砍树。”

要不是这两日他知道她是什么人,还真有点整不明她要说什么。

“我已大好,这种小事不会有影响。”

见小姑娘还是倔强坚持着,他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斧子递过去。

“那要不娘子试试?”

他揶揄的看着钟卿云,可惜如今的她着实看不出他的深意,咬着下唇为难的伸手想去接斧子。

这个举动倒是让容曾挑眉,小丫头竟然还真想试试?

斧子交给钟卿云的一瞬间,重量还是让她吃惊。

还好容曾从没有卸去所有的力气,察觉到她有些有些吃力,手腕一个用力,斧头再次回到他的掌控中。

“还想要逞强吗?去后面等着一会儿就好,早点砍柴,早点回去炖鸡汤。”

钟卿云有心阻止,无奈自己的力气实在帮不上,只能担忧的看着。

容曾虽然是个书生,可从小就在家里帮着做活,身上倒是有把子力气,三五下手臂粗的树倒下。

虽然不粗,但好歹是棵树,枝枝丫丫的砍吧砍吧,竟然也有不少。

“今日先砍这个,等着过些日子咱们去山上砍,这里的枯树不多。”

毕竟靠近村子,有个差不多的枯树,就会被村民砍回去,这里往家拖多容易啊,要是从山上往下背,自然吃力的很,所以靠近村庄的枯树所剩无几。

下午,徐郎中再次过来,给容二换伤药,身后的背篓里有不少的新鲜药草。

“容老哥,这个药你以后每日都要早晚换,且不可再耽搁了。”

容曾见徐郎中准备离开,拿出十五文准备付药钱。

身旁的钟卿云惊讶的看着,眼睛里的疑惑就差变成语言问出了。

容曾笑着俯身,在她的耳侧低声道:“这还是得谢谢云儿,今天上午六婆婆送回来了三两银子。”

原本是想着六婆婆说这事儿的,可是巳时刚过,六婆婆就自己主动上了门。

一进门就把这三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原本是三两十文的,虽然三丫头的亲没有订成,可她好歹帮着容曾办了冲喜宴,所以十文的酬劳她也没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