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国公心中狐疑,脑中闪现湛浚凌曾和他言过任宛性情大变的事情。
“爹肯定是发现了,藏着不和我说呢。”任宛佯装生气,想着一个两个都逗她玩呢。
“爹是发现你性格与之前不同,可你怎么变都是爹的女儿啊,说什么仙人点化,也不怕让人笑话。”任国公看见女儿生气便有些慌,当下脾气平和了,一边说一边端起刚刚的茶拨着茶叶慢慢喝了几口。
“爹说的对,我怎么变都是你的女儿。”任宛喜笑颜开,被任国公无心之语点拨,她还真是糊涂了,别人再怎么怀疑,她都是任宛。
“爹,那你考虑考虑我刚刚说的事。”任宛试探着询问。
任国公听到话刚舒展的眉头当即又皱了上来,观察着任宛的脸色,说:“你不是在与爹说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谁拿这事跟您开玩笑啊,”任宛站到任国公身旁,言道:“爹,实话跟您说了吧,我现在对王爷已经心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回到家里陪着您。”
任国公神色复杂,看着女儿果决的脸,心中还是无法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任宛看着任国公犹豫不决地神色就知道他还没全信她说的话,正言道:“爹,我真的是想好了才特意过来和您坦白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半句谎话。”
*
湛浚凌刚从皇宫出来就得知了任宛遇险的消息,脸色紧绷,冷声发问:“她好端端地出府干什么。”
“回王爷,传话的车夫说王妃回志国公府了。”
“国公府?”湛浚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想到什么,眼神锐利,“王妃现在可回府了?”
“刚得到消息,属下就让灰影盯着了,王妃刚刚回府。”灰青抱拳低头回话,虽然王爷并未有什么指示,但灰青心里觉得王爷对王妃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听到这湛浚凌阴暗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上马车道:“回府。”
任宛回到王府脚还未歇便直奔禾院,她一路上都在思忖事情的经过,还是打消不了心中的疑虑。
要说她得罪过谁,除了郭芷莉就是湛浚凌,可湛浚凌都是明着来,而郭芷莉不同,白长了一副我见犹怜的容貌,心里阴暗的都要扎小人诅咒她了,任宛脚步极快,心里想着,若真是郭芷莉,她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而一旁的木舟震惊地看着任宛直奔的方向,脑袋一转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当下也是神情凝重地跟在任宛身后,暗自下决心道: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王妃怎么来了?”
任宛刚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了极严重的药味,抬眼便瞧见了卧在床头面色苍白的郭芷莉。
“王妃离妹妹远些,妹妹得了热病,莫要传染了才好,眼下无法给王妃请安,王妃不要怪罪。”郭芷莉虚弱地说完,便掩着手帕弓腰低咳。
“侧妃病了?”任宛蹙眉,走上前看着旁边的药碗,心中疑虑只增不减。
“回王妃,小姐前天夜里就浑身发烫,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现下又受了凉,咳嗽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流芽在一旁福身回道。
“大夫开的药没效果吗?”任宛看着气若游丝地郭芷莉,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病了。
流芽继续回道:“维系着喝了两日了,一直不见好。”
正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碗药。
任宛瞬既闻到了苦味,见着郭芷莉眉毛也不抬地喝了干净,心中又是一阵生疑。
“王妃莫怪罪,我这丫头办事不伶俐,大夫也说了,这药要一直维系着喝才有效,”郭芷莉沾了沾嘴边药渍,抬头缓缓扯出了一个笑脸,问道:“王妃来看望妹妹,妹妹心里已是很欢喜了。”
任宛挑眉,看着郭芷莉虚弱的模样,想着现在质问她,她会不会直接晕倒回头捅她一刀,说她虐待。
任宛看着郭芷莉病弱的面孔,不等她回答又道:“侧妃还是先养好身子,今日出了一件怪事,我过来本是想问问侧妃的想法,眼下你病了,我还是自己想法子吧。”
“是什么事?”郭芷莉眼中带着疑惑和关心,若不是任宛心里清楚郭芷莉的本来面目,倒真让她给骗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任宛话未说完,就听着外面跪倒一片,转头就看到了湛浚凌一身朝服,腰缠玉带,逆光而来。
任宛心底禁不住吹了声口哨,果然是有渣男的资本,看看这身材长相,简直就是渣男中的极品。
湛浚凌一进屋便上下扫了任宛两眼,发现确实没受伤之外,便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王爷?”郭芷莉一开始还有些不信,可真的看清是湛浚凌时,一颗心满是激动惊喜,顾不得什么,下床就要行礼。
一旁的流芽惊骇,忙上前挡住郭芷莉说:“小姐,当心身子。”
任宛一时被渣男误了眼,没有瞧见两人的小动作。
听到声音,便扭过头装作没看见湛浚凌。
湛浚凌挑眉,沉吟片刻,越过任宛走到了内室,“病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郭芷莉脸上满是娇羞,她在府中住了这么久,王爷还是头一次踏进她的院子。
“大夫怎么说?”
流芽听到忙低头回道:“回王爷,大夫说小姐是得了热病,需要静养。”
“现在可好些了?.....”
任宛翻个白眼,她这么大个灯泡也抵不住两人卿卿我我,便直接转身走了。
“.......有什么需要让丫鬟来禀我,灰青,让成大夫来一趟。”
“是,王爷——”
“不用麻烦了王爷,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在喝两日药就能大好了。”郭芷莉忙拦住,轻声细语地低下头去:“芷莉好了王爷能不能还来看我。”
湛浚凌闭着双唇,看着郭芷莉含羞的模样眼神一如往常,听见外面的声响才有了动静,说:“你先好好休息。”说完没再停留转身出去了。
“王爷——”郭芷莉想要抓住湛浚凌的衣袖,可捞了空,看着湛浚凌的衣摆消失在视线里,气急败坏地把一旁的药碗打碎在地。
“小姐,”流芽忙过去把门关上,看着郭芷莉说:“小姐,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郭芷莉抓着手上锦被,闭眼忍着,胸脯一起一伏,全然没了刚刚的病弱模样。
“任弱可是怎么办的事,任宛怎么就活着回来了。”郭芷莉下床,面上满是怒气。
“小姐,听说是出现了两位公子救了任宛,不然,她今日肯定躲不过。”流芽上前扶着郭芷莉,说道:“小姐真是有先见之明,若不是装病,怕是任宛要大闹一场,如今不费吹灰智力就打发走了,小姐真是聪明。”
“哼,我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性,虽然比以前聪明了点,可心肠还是太软,看她处理任弱可的事就知道了,嘴上说着不饶人可人还不是照常活得好好的,我稍微装一下可怜,就什么事都过去了,真是愚蠢。”
“今日也算是她命大,往后可没这么容易了,”郭芷莉满嘴嘲讽,转而恼怒道:“真是便宜她了,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那两人是谁,去查查是不是任宛认识的人,坏我的好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小姐,”流芽答应道:“但奴婢觉得应当不是任宛认识的人,街上的百姓都说是初次见面——”流芽抬头对上郭芷莉威胁的眼神,便忙低头道:“小姐,奴婢会好好查的。”
“也让人盯着清风院的行动,任宛今日来就是起了疑心,她肯定会查下去的。”
“那小姐岂不是会暴露?”流芽心惊。
“查能查到什么,自己的妹妹要杀她,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和任弱可聊了会儿,关心一下她的身体又有什么错。”郭芷莉漫不经心,但说出的话却极是恶毒,“把嘴闭紧了,传出去什么风声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是,奴婢一定不会乱说的,小姐放心。”流芽瑟缩地回完话,头要低到肚子里。
任宛从禾院出来慢悠悠地往回走,走到清池旁停下,看着满池的金鱼心不在焉。
她虽然劝了任国公,但劝不了湛浚凌,想到被湛浚凌烧了的和离书,任宛就愁上眉头。
“小姐怎么了?”木舟看着任宛兴致缺缺,想到刚刚屋内的情景,以为任宛是在伤心。可还不等她安慰,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任宛回头,便瞧见了曹操,视线顿了顿,便又回头继续看着金鱼发呆,心里却想着自己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竟敢无视权力滔天的摄政王。
湛浚凌眉心起了一道褶,想不明白任宛的态度为何冷淡,他心里些许微妙,以往虽然也是有些敷衍,可还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视若无睹。
“下去。”湛浚凌开口,木舟愣了愣,倒是灰青习以为常,低头转身直接走了。
木舟张嘴想说什么,但被湛浚凌发冷的眼神逼回去了,看了看任宛的背影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人都走远了,任宛还是老样子,湛浚凌握了握拳头,克制着怒火走过去道:“今日的事我听说了。”
任宛扭头看了看,点点头没吱声。
“我会留一个人在府上,以后出府让他跟着。”
“噢。”任宛终于发出了声,但仅一个字后又沉默了。
湛浚凌握上栏杆,眉宇之间皆是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