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一会，燕飒问：“销售那边追到策划最新的修改版本没有？”
江小酒看了眼微信消息，确认：“给过来了，群里也发了一份。”
“我晚上再看看，通知明天下午开会吧，明早我有点事。”
“好的。”
楼兰这个项目是百万级别的，除去线下活动搭建、线上权益包购买，留给主视频部分的资金并不多。
以何种方式合作，与谁合作，拍摄形式等等，燕飒都要做一轮成本评估。
比起素人段为珩，陈观关的费用相对高出许多，如果真的把她谈下来的话，可能还要申请一轮超成本支出。
左右都是难啃的骨头，燕飒忽然觉得自己想要恋爱这个想法，幼稚得可笑。
她哪有时间，社畜这个身份不是钉得死死的吗。
因此，第二天在上野，段为珩没等来燕飒。
这与阮今妍事先说的不一样，是她说燕飒接下来这几天可能会来工作室参观作了解的。这才第二天，就缺席了？
“在想什么？”
林续一进门，就见段为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今天他难得准时来上班，想着为昨日的失礼向燕飒再次道歉并且促成未完成的聚餐，却没想到，燕飒今日没来工作室。
“来这么早？”
段为珩的视线从窗户外收回，落在对面落座的林续领子上，瞧那刻意装扮的Bandana，嗤了一声。
无法理解的时尚单品。
“昨儿没来得及跟燕飒作自我介绍，以为她今天还过来。听说她是未止视频副总监？跟我们有项目上的合作？”
“之前今妍联系的，我推了。”
“推了？”
原本正低头，手指飞快滑动屏幕，一听到这话，林续匪夷所思地抬眼：“你拒绝了未止？”
“我不上镜，其他合作方式可以考虑。”
段家什么态度，燕飒不清楚，林续还能不了解。
从高考填报志愿那一刻起，这段家少爷就没安分过，可不管怎么玩，都不触碰底线，不做影响段家声誉的事情。
也不是说，上镜了就会怎样。
但让有心人看见，动动手指头买点数据，找点水军，写些评论，难保段家长辈不会气到掀桌。
“那燕飒，是凉城人吗？”
“怎么？”
“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林续还真装出一副认真回想的样子，段为珩瞥了他一眼，将手机扔在桌面：“这么老土的话你都好意思说出来，应该说给她听而不是说给我听。”
“不是！”
林续换了个端正的坐姿：“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她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我也不知道。”
聊天就此中断，把林续赶出办公室后，段为珩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翻出昨晚添加的微信好友。
对话页面空白。
昨晚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同加好友频繁申请时不同，他同意后，她竟一句话都没有发过来。
当然，他也不可能主动说话。
转而打开游戏，顺着列表找到了她的账号，看了眼历史战绩，距离上一次玩游戏都是两周前的事情了。
胜率还算高，玩的英雄也很全面，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玩游戏只知道撒娇的女人。
未止。
燕飒哪里知道背后已经被段为珩评价了一番，这会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个全新的方案上。
今天一早，她先是同外包团队过了一轮成本评估跟拍摄可执行度衡量，再打电话与陈观关的团队进行细节确认。
回到公司已经是一点多钟，距离约好两点半开会，剩下不到一小时时间。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坐到电脑前快速拉了一份成本报价单，针对可能出现的风险做了初步评估。
包括拍摄方案上的修改，又重新做了一版，在开会前最后五分钟给到策划，更新到即将与公司其他高层做汇报的PPT上。
“项目主旨立意这些先前已经过了一遍了，客户很看重视频这一块，除了主视频还有线下活动的推广，从这部分开始讲吧。”
人到齐，会议正式开始。
区总率先开口，看向燕飒：“飒飒，拿下段为珩了吗？”
“区总不如先看一下我们的方案，或许它比段为珩更值得您留意。”
对于自己花时间花心思做的内容，燕飒还是有自信的，可当她阐述完视频创意的时候，却发现区总的脸色并不好看。
而且，对于她提出来的这个KOL人选，综合支持组的人率先表态不合适。
“段为珩是客户给予我们更改方案延迟提案的最大原因之一，而且他的费用相对可控。如果选择陈观关，会影响到后期线下搭建。她的费用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成本预算，所以出于风险考虑，我们建议不要更改KOL人选。”
综合支持组属于前端部门，贯穿整个项目链条，从前期的策划到中期评估再到后期的线下执行，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在综合支持组的人提出这一意见后，区总简明扼要问了句：“是因为人没拿下？”
“还在争取，但可能性并不大。”
燕飒不露怯，选择将实际情况向组里所有人坦白：“段为珩身份特殊，不上镜是他的底线。距离我们下一次提案的时间已经很短了，与其在一个态度坚决的人身上死磕得不到回馈，不如走其他的方向。”
站在她的立场，内容永远要比KOL人选重要，燕飒不想走捷径，不想把成功寄托在别人现有的流量跟热度上。她专注在原创本身，一旦内容做得成功了，何尝不是成就了KOL？
“我一直认为，我们是以内容跟创意出彩的，而不是以嘉宾人选。”
尾音坚定，不留有退路。
徐婧然为人圆滑，总是一副好商好量的样子，燕飒却与她相反，只要是她不认同的，就一定会摆明自己的立场与意见，不给人留有倒打一耙的机会。
今天她站在这里，不是没有底气，方案她没有借他人之手，从头到尾是在前策以及自己的理解基础上撰写的全新版本。
是以她视频副总监这个身份，以她的专业判断来修改的，因此她并不认为，这一版会比针对段为珩那版要差。
会议室的气氛一时陷入凝滞，区总蹙眉沉默，燕飒也不主动开口退步。
“区总，不如我们先按照这一版相对成熟的方案来修改后面的推广吧？毕竟我们不能把这一单成与败，赌在一个没跟我们合作过的、未知的人身上。”
最终，先跳出来解围的是内容部的总监。
他与燕飒在某个角度的立场上，其实是一致的，那就是内容至上。
燕飒专注视频内容，他专注文稿跟版面内容，今天燕飒这一版方向，让他茅塞顿开，要知道之前那一版，他是一点新思路都没有，写出来的预热稿件也是一次次推翻。
区总思考片刻，开口：“下周提案，燕飒你也去，现场对方要是针对段为珩这个点不放，我希望你能拿出今天这样的魄力，和足够的资本去做解释。”
燕飒长舒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来：“我明白。”
汇报有惊无险，从会议室出来后，燕飒只觉得脚步都是虚的，整个人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毫无实感。
江小酒抱着电脑经过时，察觉到燕飒的不适。
“姐，你脸色好难看，不舒服吗？”
燕飒摇摇头：“缓一下就好，没事。”
早上就吃了块小面包，紧接着就忙到现在，方才精神高度紧张，这会一松懈下来难免有些缓不过。
江小酒帮忙倒了杯温水，又从柜子里拿了块巧克力能量棒过来递给燕飒。
“姐，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谢。”
视频创意提案在区总那通过了，接下来就需要细化了，燕飒不想耽搁时间，十分钟调节状态后便通知自己团队成员开会。
筹备分工，细化重要部分，明确自己想要呈现的视频主旨跟拍摄方式、效果，听取团队成员的其他意见以作补充。
燕飒是真的，很努力地在做这个项目，哪怕还不是执行期，她就已经投入了百分之百的专注力。
下午六点半，燕飒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等待电脑关机后盖上。江小酒早就收拾好包包，坐在一旁一边玩手机一边等。
“你开车了吗？”
“没呢，异地车牌开四停四，今天就搭地铁了。”
“那正好。”燕飒将车钥匙塞给江小酒：“去的路上你来开，我眯一小会。”
酒店离公司不远，但正值下班高峰期，一小段路也要堵上个十来分钟，等到酒店，燕飒足足睡了快一个小时。
“哎……舒服多了。”
“刚才路上经过一件药店，我下去买了点胃药。”江小酒拿起一个小袋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姐你需要吗？”
“我睡得那么沉吗？连你下车都没感觉到。”燕飒探手拣起药盒看了眼，是她平日里吃的牌子：“真聪明。”
江小酒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