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裕怔了怔。
回过神,人?已?经跳到了身上。
盛奕用腿圈住他的腰,激动地熊抱到他身上,很响亮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得意地笑眯眯:“惊不惊喜!刚才有没?有被我骗到?哈哈!”
荣裕托抱住人?,心情微妙。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微闪的眸光从深黑的眼底浮上来?。
像身边池面波动的月光。
细碎的光泽轻轻悸动。
这一刻,他忽然又不想把这个人?关起来?了。
只想放他去天涯海角。
想看着这个人?,在?他的保护下,像风一样自由。
荣裕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安静。
他微勾起唇,轻轻贴了下盛奕额头?:“惊喜。”
能让一向从容面对?一切的人?都惊喜到,盛奕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
还能说出那么有创意的情话。
盛奕觉得自己真是个恋爱天才。
盛奕从荣裕身上跳下来?,把一直咬着他鞋带的Ares抱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Ares还是那只一只手就能托住的小奶狗,因为错估了这家伙的重量,直起腰时差点被小胖子的体重压得闪了腰,惊呼:“这谁家养的猪?这是我儿子吗?”
荣裕好?笑道:“你亲生的。”
Ares激动地舔盛奕的脸,盛奕也用力亲了一口毛乎乎的狗脸:“乖儿子,爸爸好?想你啊,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荣裕去把被盛奕关掉的电闸拉开,别?苑恢复了照明。
抱着Ares进了门,时隔几周回到这个熟悉的空间,盛奕感?到格外的亲切放松。
好?像在?外面的那几周,身上一直锢着看不见的枷锁。
一开始勒得他很疼,疼得想哭。
后来?渐渐适应了。
直到回到这个环境,闻到房子里熟悉的气息,照到温度亲切的灯光,他才真正?找回了完全解脱的轻松体验。
原来?那些枷锁,一直都在?。
是对?家的思念。
原来?他一直很想念,有荣裕在?的家。
盛奕脱下外套,抱着Ares惬意地躺倒在?沙发上,沙发的熟悉质感?柔软又有弹性地托着他的脊背,比任何?按摩都能缓解他的疲劳。
看着荣裕帮他把外套挂进衣帽间。
熟悉的画面。
让他的心跳变得很平和。
“吃饭了吗?”荣裕在?衣帽间里问。
盛奕摸着趴在?胸口上的Ares,享受着这个家带给他的安全和舒适:“在?飞机上吃过了,但还是想吃你做的番茄牛腩面。”
“先洗澡。”荣裕的声音在?熟悉的空间里低响,拥有了最完美?的质感?,“冰箱里应该还有番茄。”
“你先洗吧。”盛奕眯起眼懒懒说,“懒得动。”
一下一下摸着Ares的毛,盛奕忽然有种错觉,他好?像没?有离开过。
荣裕去浴室简单冲过,换了舒适的家居服出来?,给他拿出一套放在?家里的干净衣裤放到沙发上,顺势一手撑着沙发俯下身观察他,微凉手指轻轻撩起他的额发。
细小的水珠顺着黑色的发梢滑落,凉凉滴在?盛奕的额头?上。
沐浴露清香带着水汽干净又浓郁地扑过来?。
无论什么味道,只要?经过荣裕的净化,都能变得格外迷人?。
盛奕一直觉得,荣裕这个人?,就像安静而惑人?的妖孽。
美?好?又危险,欺骗性极强。
他时常想象,如果他把荣裕画进画里,会是怎么样的画面。
很神奇,他第一时间产生的灵感?,是古代的神明。
本体是一尾鱼。
安静地坐在?缭绕着寒雾的月下池边,一身珍贵繁饰却皎洁清净,漂亮的鱼尾浸在?荡漾着月光的水里,鳞片闪耀着不可亵渎的神性光泽。
散发着无情的气息,却迷惑着人?靠近。
想要?伸手触碰时,才发现那美?好?中暗藏着致命的危险。
盛奕闭眼想象着,快要?被想象中的荣裕迷醉了。
睁开眼,却又发现眼前的真实更加危险。
他被那张让人?产生错觉的脸蛊惑着,下意识抬起下巴缓缓凑过去。
那双清黑的眼底却闪过一瞬不明的笑意,直起身离开了他。
盛奕感?到一阵抓不住的迷茫和轻微痛苦。
荣裕把盛奕拉起来?,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微笑了笑:“去洗吧。”
总觉得,今天的荣裕……好?温柔。
盛奕又是一阵心跳。
这样的感?觉,让盛奕觉得很神奇。
他竟然会对?同一个人?反复心动。
仿佛又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他第一次发现,和荣裕在?一起原来?是这么刺激的事。荣裕身上与生俱来?的无差别?距离感?,这个人?冷静划下的明确界限,想要?亲密靠近时要?得到许可,令人?不自觉想要?取悦他,试图换取一些怜爱的给予。
和荣裕在?一起,盛奕觉得他就像一个追在?大人?身后要?糖的孩子。
给或不给,给他多少,都不是他撒娇耍赖就能决定的。
无法想象这个人?为他沉沦发疯的样子。
因为无法想象,更令人?跃跃欲试。
这一切,完美?地让盛奕保留了第一次对?这个人?心动时的新鲜感?。
令他不断沉沦,上瘾。
“哦。”盛奕愣愣应了声,拿起衣服,红着耳朵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面已?经做好?了。
温暖的番茄香气,勾着盛奕的鼻子把他引进餐厅。
荣裕穿着白T恤和灰色家居长裤,把青瓷面碗和筷子整洁地摆上餐桌,抬头?平和地看向他:“过来?吃。”
盛奕坐到椅子上,看着碗里精致又有食欲的番茄牛腩面,一阵莫名感?动,跑去拿出手机先拍了个照,有点可怜地说:“我得留好?照片,以后怀念了就看看。”
拍完照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好?吃到眼角泛起泪花。
就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吃到的那个味道。
盛奕现在?再回想,他对?那个“陌生的荣裕”第一次心动,应该就是吃到这个味道的时候。
就是这个味道,驱散了他醒来?后强烈的孤独。
荣裕低低轻笑一声,坐到旁边撑着下巴静静看着他吃。
吃东西时有人?陪伴,能让人?感?到加倍的幸福。
这种无言细心也是荣裕的温柔特质。
而这些,以前盛奕都没?有仔细关注过。
习惯一个人?的好?,也是很可怕的事。
盛奕觉得他正?在?重新发现、认识荣裕。
“呜呜。”Ares桌子下嘴馋地挠他的腿。
盛奕捧着碗吝啬地眯起眼:“不给,这是投喂我的。”
这天晚上,盛奕久违地在?家里被荣裕拥抱着入睡。
在?飞机上时,他一直在?幻想,等回到家里,他一定要?对?荣裕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真正?回来?了,他却只想在?荣裕的怀里好?好?睡一觉。
盛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姿势。
盛奕枕着荣裕的手臂,感?受着搭在?身上的手臂重量,额头?抵着荣裕的肩膀,膝盖微微蜷缩着,像一个听着故事被哄入睡的孩子。微微张着嘴,睡得很沉。
他的大脑还以为自己没?有睡着。
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他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快要?忘记他已?经喜欢多久了。
甚至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依恋。
就像永远与他同在?的影子,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无法察觉自己的依赖。
等到分开了,才会觉得不知所措,好?像世界都变得奇怪了。
就是这个晚上。
盛奕的记忆忽然发生了变化。
他以一个全新的开头?,重新认识了那个叫荣裕的男孩儿。
房子里传出破碎和争吵的声音。
盛奕不敢进去,心不在?焉地独自蹲在?庭院里的桑葚树下。
他还很小,不太?清楚大人?为什么总要?吵架。
但小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有时更加敏感?。
虽然想不明白,但盛奕一直是个敏感?又聪明的小孩。
他知道,爸爸妈妈是因为他才会吵架的。
盛奕一颗一颗捡着地上甜腻的紫色果实,心想要?是爸爸妈妈吃了这些甜甜的桑椹,能开心起来?就好?了。
他每次不开心,妈妈就给会给他吃甜甜的东西,他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盛奕抬起头?看向别?墅的落地窗内。
里面的女?人?正?好?和他对?上视线,对?他勉强笑了笑。
盛奕也对?她明朗地笑了笑。
陆英是性格强势的女?人?,一边应付着盛铭,一边时不时盯着在?院子里玩的儿子,怕孩子乱跑。
心疼地从窗外收回目光,陆英穿着西服套裙疲惫地坐到沙发上,扶额看着盛铭砸东西宣泄火气,无力地闭上眼:“离婚吧,我不希望航航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成长,我可以净身出户,孩子跟我。”
“离婚去找那个姓梁的?”盛铭又摔了一个古董瓷器,胸膛剧烈起伏,红着眼睛盯着陆英,“你做梦!我告诉你,我可以忍受别?人?说我头?上有绿帽,但你!就是死,你也要?死在?这个家里!”
陆英是国内顶级的离婚律师,本以为看多了那些破裂的婚姻,能找到一些经营好?婚姻关系的经验。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搞得一团糟。
每天在?外面要?说很多话,陆英不想再跟盛铭浪费口舌,她只是闭着眼沉默,任盛铭发泄情绪。
盛铭指着外面的孩子,质问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是不是你和那个姓梁的搞出来?的!”
陆英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小声一点!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和他十年?前就没?有联系过了!”
盛铭冷笑:“结婚后是你说想发展事业,不想要?孩子,我才一直尊重你,每次都避孕。怎么就那么巧,你出国一趟回来?就有了?你自己想一想,是我多心了,还是你的谎言到处都是漏洞!”
“你不相信,可以带他去做验证,这么多年?非要?扯着这一件事不放?”陆英把手边的一沓打印纸甩飞,压着声音愤怒地说,“盛铭,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趁我不在?动我儿子一下,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心疼你和姓梁的生的孩子?我是好?心替你们?教育他。”盛铭讥讽笑道,“就说这孩子的学习能力,你和我都是从小拿着奖学金从耶鲁毕业的,龙生龙凤生凤,他要?真是我儿子,怎么就一点都没?遗传到?我看他倒是个和那个浪荡的艺术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深吸一口气,陆英拿着手包站起来?,心如死灰地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还捆着我做什么?盛铭,你也该长大了,我不是你的个人?物品。离婚吧。”
“你休想!”盛铭气得手抖,嘴唇发白指着门威胁:“你今天敢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带着你和梁叶的儿子同归于尽!”
陆英也累了,知道盛铭只是嘴上说说,还不至于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
不然也不能一个人?白手起家,熬过那么多的苦难,拼了命也要?得到她家里的认可,和她结婚。
只是她已?不记得那个温柔淳朴的男人?的样子了。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陆英又看了眼庭院里,聪明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避开他们?的小盛奕。
苦笑着摇了摇头?,拿着包上了楼。
盛奕蹲在?桑葚树下捡了满手紫黑色的果实,指甲都被甜腻的汁水染成了紫色。
正?要?把这些桑椹拿进去给爸爸妈妈吃。
他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小裕,快进来?。”
盛奕抬起头?,他看见道路中间,站着一个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戴着白色的遮阳帽,低着头?微抿着唇,看起来?很难过。
盛奕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捧着一手桑椹跑出去,到近处盯着小男孩儿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看得微微张开嘴。
盛奕莫名有点紧张,没?头?没?脑地胡乱接了男孩儿妈妈的话:“州州是谁,你们?家的狗吗?”
小男孩儿黑色玻璃一样的眼底还藏着一丝失落,疏离又陌生地看向他。
盛奕的呼吸顿了顿。
他的脸忽然有点烫,手里的桑椹晃掉了一颗。
强装镇定地咽了下口水,他笑着问:“我叫盛奕,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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