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近正午了,日头越来越高,赶车的中年男人不住地擦汗。看了看太阳估算下世界,他扬声问车内的管事:“赵管事,这快正午了,是不是。。。”
管事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招呼了一直打马跟在边上的护卫:“传下去,前面扎棚歇歇,吃点东西。”
长长的商队,招呼声一声声传下去,队伍渐渐慢了。
躺在货箱上的青年听见动静,皱了皱眉,把一只手盖在眼睛上,坐了起来。揉了把脸,才发现渴的不行,擦了擦眼角,往管事的车厢赶去。
“赵管事赵管事,有没有茶水,喉咙躁得慌。”青年笑中带着丝讨好,让人看着忍不住想笑。
“阿杨啊,你小子,一早上不见踪影,我还以为你见着什么好玩的,半途跑了呢!”管事笑骂,直接把水壶递了过去。
“这哪行啊,要走也得先和管事打个招呼啊。至少要等到前面那个镇子,前两天我听小李说那儿的集会可热闹了,晚上还摆着,灯连成一片,天都照亮了,怎么说也要去逛两天。”被叫做阿杨的青年大口灌了几口水,抬头眉飞色舞得说着。
被叫阿杨的青年正是阿花,对外介绍时只说叫他阿杨就好,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这半年来他常常搭着商队到处跑,路上遇见什么有意思的打声招呼就走了,不过武艺高强,路上商队要是遇见什么事情,他也会出手相助,几个月前把一个劫车抢货的山寨一口气端了,一山寨大大小小两百多人,被捆在衙门口,密密麻麻一片人,不少人瞧见了,茶余饭后做个谈资,阿杨一时间名声大噪,倒有不少商队乐意他搭个便车。只是虽然他武艺高强,却玩心极重,对什么都好奇,路上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便打声招呼走了,玩尽兴了,便离开,路上若是遇见商队,便上去搭个便车,也不管对方目的地在哪儿,不过他一般也不会跟着一个商队跟到底,多半是路上听说哪里有什么有意思的,就被带跑了。
上次一支到杭州的商队,镖师半途受了伤,刚巧他在附近,那商队的管事也是认识他的,主动招呼着他跟着商队,哄着他说西湖的鱼极大,又呆,说着自己儿时往湖里丢石头,打晕了一条大鱼,鱼浮起来被他捞回去,片了鱼肉能鲜掉舌头。
管事语言生动妙趣横生,说得阿杨顿时来了兴致,正巧他之前在那座山里据说住着狐仙的山洞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正无趣这,一拍手就跟着走了。到了杭州,钻在西湖边上往里头丢石头,今天都不见砸晕一条鱼,最后急了直接自己跳下水去闹湖里的鱼,惹得采莲女看见他就直翻白眼。不过最后好歹抱了一尾半人的大鱼出来,请酒楼料理了 ,到处分了不少人,让人好气又好笑。
和鱼闹了小半个月终于一雪前耻的阿杨心胸宽广地放过了这些鱼,听说有商队要出发,就呆不住找过来了,阿杨功夫好人也有意思,在商队间名声一直不错,对方早早雇了镖师,倒没有打算让他护着这货物。赵管事只是看他腰间别了一刀一剑,知道这是那阿杨,便同意了他搭车的请求。
赵管事前些天听见听见阿杨和几个年轻人闲谈,说着:“唉?好像有点意思啊!”就想着他这几天会来告别,果不其然现在来打招呼了。
饭后,阿杨和队里那些相熟的小伙告别,就往镇子上去了。刚在客栈的床上坐下,伸手一摸,发现自己近日惯爱把玩的石头不见了。
之前听说有个山洞里面有狐仙,阿杨就兴致勃勃得想去看看,结果狐仙没找着,找着了块奇石。三角形的石头,挺圆润,均匀的一半黑一半白,阿杨觉得挺有意思,便捡来了,没事就把玩着。
阿杨想了想,估摸着就是落在赵管事车上了,追出去凭他的轻功来回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倒也方便,想着就冲出客栈直接往商队走的方向赶。
远远的就闻见一股血腥味,阿杨算了算商队的脚程和分开的时间,心下一沉。把手按在刀上,皱着眉提了速。
近了后血腥味更重,还有兵械打斗的声音。薄红出鞘,闭上眼沉下气细细分辨,有二十一道陌生的,受过训练的心跳,有两人轻功不错,前面有八个人一起行动,那个方向。。不好,是赵管事!
赵管事被人围着,几个镖师护在他身边苦苦支撑,忽得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绯红闪过,眼前那没了头的贼人就直愣愣得倒下。赵管事抬头一看,竟是才与他道别不久的阿杨。
阿杨反手挥刀重伤了一个正欲偷袭的贼人,趁着对方行动不便一下子结束了他的性命。
“你们保护好赵管事,好像是冲着他来的。”阿杨头也不回直逼其中一人,薄红与对方的刀相对,刀刃相接处撞出一小串火星。
但是这不是可以被小火星带跑注意力的时候!阿杨腿一抬狠狠踹向对方的肚子,直接把对方踢飞出去,然后飞身向前上去将对方一刀毙命。
还有五个。阿杨在山上只有师父对练,面对群攻的情况只有和野兽的经验,不太擅长同时与多人对战,索性后面的镖师把赵管事护得很好,没有后顾之忧。
薄红不愧是他师父落涯不死的故事里得来的,只要抓住一个破绽,就能轻松让对方尸首分离。解决完前面的,阿杨急忙赶去后面。
后面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实力和前面的那些人比起来,更像是来扰乱试听的。
阿杨忽然想起前面有个贼人不知有没有死彻底,又赶回去,把那人的脑袋砍下来才安心。
管事好像还没有回过神,坐在地上愣愣地喘着气。
“管事的,你怀里这脑袋是准备带回去让东家给你升职吗?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些头都捡回来?”阿杨凑到赵管事边上,认真地问。
赵管事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把刚刚阿杨砍下来掉到他怀里的脑袋丢了出去,意识到自己被喷了一身血,往后走去,准备找些水擦擦。
“你不是去那镇子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啊对,差点忘了,赵管事你看见我石头了吗,那个黑白的,找不着了,我回来找找有没有落你车里了。”
“就因为这个?”但是转念一想,也的确是只有这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了,不由庆幸。“去吧去吧,自己找去。刚刚真的是多亏了你,赵某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
“没事没事。”阿杨一边应着,一头扎进赵管事的车厢,没多久就握着块黑白的石头乐呵呵得出来了。
赵管事对着阿杨深深作揖,边上的人忙递上一袋东西。
阿杨掂了掂,银子,不少。阿杨一抬手丢了回去,“小事而已,这段时间多亏赵管事照顾,饭点还叫着我一起吃饭,怎么说也至少是酒肉朋友的交情了,既然算个朋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尽是歪理!赵某这命还不值得这些钱吗!你既然说和赵某算个朋友,帮了朋友这么大忙,当然是要有谢礼的。”赵管事执意要他收下,阿杨推脱不过便把袋子收了起来。
“只不过赵管事,你这是调戏了人家闺女还是偷了人家的门板,多大仇啊这是。”
“阿杨少侠的意思是?”
“哎哎哎,叫我阿杨就是,阿杨少侠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二十二个人,八个是盯准你的,而且这八个应该是专门训练出来杀人的。”
边上的镖师也说:“的确,找后面的弟兄问了,后面的那些人全都不成气候,只是个障眼法。”
赵管事也纳闷着:“我这队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啊,一些苏杭时兴的布匹纸墨,若是有人要自己在苏杭一带买就是了,怎么可能。。。”
“不,问题应该不在这些货上,这些人应是专门的杀手,不管是雇还是养,成本都不小,不可能是为了财来的,至少不是这些小财。”阿杨认真起来,倒是让人看不出平日里跳脱的样子。
“啊,硬要说什么不一样,来之前,一个小娘子给了些钱,托我给她进京赶考的家兄带了封家书。”
“再哪儿?”
“我找找,在车厢里。”
没多久,赵管事就拿着个匣子出来,打开后里面只是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信。
阿杨接过纸,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我这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看不出来啊,难道要烧一下或者浸个水?还是要闭眼睛看?等等!我知道了!”
阿杨把信往赵管事鼻子下面递了递,“你闻,这信上除了纸墨的气味,就只有你的气味了。”
“赵某什么都没有闻见。”赵管事努力闻了闻,但是无果。
“唉,怎么和你们说呢,这人吧,一定是有味道的,尤其是小娘子,更别说还有不少人熏香。我鼻子很灵,若是寻常小娘子送了信,这不过七日,我应该还能闻见一些,这信放在匣子里,味道更不易散,可是我刚刚从匣子里拿出信时,上面只有赵管事之前留下的气味,只能说明,那个小娘子是刻意消除过自己的气味的,不是什么寻常人。这信我觉得还是不要带上得好。”
“唉——受人之托,总要终人之事。我受了那娘子的钱财,就只能把这信送到,为商者,无信不立。只是杨少侠,赵某有个不情之请。”
要是不是对方是这这些天一直很照顾他常常陪他唠嗑还经常担心日头太大让他进车里来的他挺喜欢的赵管事,一般情况下他听到什么“不情之请”“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之类的话,他一般第一反应都是:“你闭嘴!别讲!憋回去!”
但是他看了看赵管事的老脸,想着对方都有妻有子,总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绝美的爱情故事吧。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最后点了点头:“赵管事你说。”
“队里的镖师伤了不少,我只怕这路上再有意外,想求杨少侠庇护商队,等进了京找到东家少爷,必奉上重谢。”赵管事拜了下去,他为人和善,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只是这事情如今无计可施,只能唾弃着自己,硬着头皮请求。
“啊不用了,你们刚刚那袋子里有不少银子,就当雇我的镖费了。唉这边的小哥,你们不怪我抢生意吧?”
“不不不,不会不会。”边上的小哥连连摆手。本来只是普通的商队,队里虽然都是练家子,可是对上武功高一些的人就不方便了,毕竟雇的时候没说会遇上会功夫的,只按着正常商队的配置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又不好弃镖,倒是多亏了这杨少侠仗义相助。
“对了,”阿杨忽然很严肃地回头对赵管事说:“睡觉我不和人一张床。
“???”赵管事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请求,但还是应下了,本来就没有让杨少侠与人同睡的道理啊。
后面的人收了尸体,除了被阿杨尸首分离的,阿杨一个一个细细检查对方是不是死透了,若不是觉得现在补刀不太好看,恨不得一个个补上一刀。
“杨少侠,您这是?”
“叫我阿杨就行。”阿杨摆了摆手,终于把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才蹲在边上,沧桑地开口了。
“你不懂。。。如果不确认他是死透了的,那他就很可能是重伤昏迷或者用了什么方法假死,他会自己从土里爬出来然后因为太累又重伤昏迷过去。之后一点会有一个路过的善良的小姐或者少爷把他救下偷偷带回家照顾,要么他醒来回来找我们报完仇然后回去默默守护着那个少爷或者小姐,做一个备胎,要么醒来失忆和那个少爷或者小姐暗生情愫甜甜蜜蜜再忽然恢复记忆回来报仇,总之就是会发生这些可以让说书人至少讲上半年的狗屁绝美爱情故事。”
说罢,阿杨叹了口气,充满着对生活的无奈与辛酸。
作者有话要说:阿杨:“我,似鸽没有感情的杀手。”
阿杨,杀人必补刀,求生欲过于强烈,内心戏也过于多了一点。
《冷酷杀手的小娇妻》(完)(虽然没有开始过)
林妹妹再等等,没有这么快出场,我抓紧看百家讲坛。
以后可能,黛玉游至西湖,看着西湖美景,想到西子美人薄命,还没有来得及伤感,就看见阿杨叫她“林姑娘林姑娘你看我!”然后看着阿杨往西湖里砸石头,好几块石头下去,一条被砸晕的鱼浮了上了,什么伤感都没了。鱼被捞上来送去片了做汤,嗯,真香。
这个那石头砸晕鱼的技能以后男主一定是要学起来回来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毕竟下去抓鱼的时候那湖里的鱼抽了他不少大嘴巴子呢。
那个砸晕鱼那个事情,是我以前去西湖玩看见鱼浮起来那个划船的老伯和我说的,据说好像是被硬币砸晕的,那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老伯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