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49

朋羊回到西海岸,乔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上了谁。”

玻璃窗外是洛杉矶的绵绵细雨,有一丝丝的凉意,天有些阴。

朋羊手里捧着杯咖啡,临窗站立着。三只哈士奇,绕着她的腿和乔的腿转悠。她看到雨点打在高大的棕榈树上,她看到乔的镜像,蓝绿的眼睛,闪着散漫的光。

“好莱坞电影里总是有这句台词。”朋羊发愣地笑着说,她侧过头,看着乔,乔也侧脸看她,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有点点心不在焉,好像没睡醒,朋羊有点顽皮地问,“介意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大概就是朋羊说这句话的过程中,乔的眼睛完全睁开了。他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流过一点失落,他垂眸,睫毛像是会说悲伤的话,“我随便说的。现在我知道了。”

朋羊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她正要尝试开个玩笑,乔突然向她那边迈了一步,吓了三只哈士奇一大跳。

朋羊脸上没了笑意,她看到乔这一刻的脸色很古怪。

他嘲讽的,上扬着语调说:“所以,你到底上了谁?我听过他的名字吗?”

“不关你的事。”朋羊张了张嘴,握着手里的咖啡,转了身。“你知道了就行了,我答应了你,我会告诉你。”她回过头,朝乔耸耸肩,“还有,我不是上了他,我是跟他做-爱了。”

乔看着朋羊的脸,转开了一下头,他转回头时,好像刚才那段对话没有发生一样,他说的是,“Hon,我们该走了。我很期待你今天的状态。”

“我也期待。”朋羊没有再喝咖啡。她把咖啡放到桌上,拿起外套往外走。一边,她也拿出手机给喻子延发了条信息。她心情还不错,没有受这天气的影响。

【LA在下雨,我想你了x】

她想告诉喻子延这个。

朋羊在上车时收到了回复。

喻子延:【伦敦也在下雨,我也想你x】

朋羊抿着嘴笑,她点开p,喻子延在线,她正要输入……

喻子延也正在输入,他已经发送了第二条:

【但你没有遵守游戏规则,来伦敦打给我,我去美国也会打给你】

喻子延发完这条就下线了。

朋羊手一抖,手机砸在了她大腿上,她连忙拾了起来。

乔这时扭了扭头,但他没说话,他只是发动了车子。

朋羊锁定了手机屏幕,紧紧握着手机,望向车窗外。

游戏规则是什么?

首先,开放关系一定是相互的。

比如韦斯利和安娜,他们才不管对方今天跟谁约了会调了情接了吻,反正他们会保持他们的朋友炮-友关系。

也就是说,如果她可以同时拥有两个“男朋友”,喻子延也可以就在此时此刻跟别的女人……

朋羊没有想下去,那让她胸口疼,疼得厉害。

而就在刚刚,喻子延单方面定下了他们尚未来得及讨论的,这段开放关系里,关于他们二人的游戏规则。

他发的第二条信息和他的下线,传达的意思非常明确:他们平时不需要联系,只有他来到她的城市,或者她去到他的城市,或者他们约定在哪个中间城市相见,才有联系的必要。

他们不是在进行一段认真的远距离的情感关系。

她可以想念他,但他认为她没必要让他知道。他也许也会想念她,但他同样认为他没必要让她知道。

他没有兴趣跟她玩青少年恋爱的游戏,假装彼此是彼此的唯一。

他说她“艺术化一切”是挖苦的。

的确是她搞错了。她给他发那条想念信息的一刹那,就像是去年这时候跟皮埃尔谈恋爱的心境。

然则,她跟喻子延开始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段关系。且是她自己要求的。

这是他gameon的意思。

朋羊逼迫自己转换思维,玩家思维。

如果她不满意喻子延单方面制定的游戏规则,她当然可以去跟他讨价还价,但他提出的可能是最适合他们彼此的。而如果她不接受他的游戏规则,最简单的方式是,结束游戏。

可她不想跟他结束,她真的在想念他。她想念纽约那几天每一个缠绵的瞬间,她想念他的声音和他的吻,她想念他的眼睛和他的笑,他的一切。

停。朋羊告诉自己。

游戏规则的制定当然因人而异。

或许换一个人,不会介意平时联系,不会介意你今天跟谁约了会或者我今天跟谁约了会,之后我们之间仍然甜情密意的打电话、发信息、视频说想念,如果就在同一个城市,还可以亲吻以及进行更亲密的事情……

比如乔,乔可能就不介意这样。

她扭头看乔,乔把车开出了别墅。

朋羊没有继续想下去,这个问题让她头疼。

菜鸟玩家在新手村就遇到了困难,菜鸟玩家还有正经工作要做。

但后来,朋羊根本不记得她是怎么完成“Detour”的录音的。

更荒诞的是,她的这次录音让所有人惊叹。

或许,她的迷茫跟“Detour”完完全全地重合了。

“Detour”,绕行的路。

好像在说,人生是这样,直线,有时候,无法抵达。

当朋羊带着她自己厌恶的懵懵懂懂的情绪从录音室走到控制室,每个人都给她鼓掌,与她拥抱。

然后,Rus跟乔狠狠击了个掌,再然后,Rus说了句话,“这首单曲的MV会和歌一起推出,MV的男主角人选我定了。”他故意一顿,“子翔。”

Rus这回没有加第二个选项,且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

朋羊有点惊恐地回过神来。

乔已经开了口,“嘿,哥们,别忘了,这也是我的歌。难道不征询我的建议?”

Rus的眼睛看向乔,又看向朋羊,再转回乔,带着几分调侃,“乔,你当然可以出镜,只要你想。但你知道你不会是男主角。”

Rus看回朋羊,他故意对她的些许不对劲视而不见,“Detour非常适合剧情向的MV,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些暧昧不明的性感情绪也很适合我的兄弟子翔。只要我开口,我的兄弟不会拒绝我。BY,我也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加auto-tone是你的主意,这个主意他妈的棒极了,相信我,我的这个主意也他妈棒极了。”

乔低笑一声,“但BY的前男友跟子翔是队友,如果……”

“太过亲密的身体接触,如果BY和子翔都不想要,这完全可以商量,不是非有不可。再说了,这只是工作。如果每一个演员接每一部戏都要考虑这个,他们一开始就不该来好莱坞。”接话的是麦吉,她也看向朋羊,“我喜欢这个主意。”

朋羊动了动嘴唇,她收起她那些怪异的情绪,耸着肩说:“但他在马德里,他在赛季期间。我们不可能等他的假期。”

Rus和麦吉对这个主意如此热情,她不能直接说不。尤其Rus对她而言,某种程度上,有如恩师。他ft她的歌,现在还在榜。他几乎没有对她提过过分的要求,而他的这个要求,公平理性职业地说,并不过分,特别是加上麦吉的补充。Rus和麦吉实际上是在为所有人的利益最大化考虑。

“这不是问题。”Rus醇厚的嗓音在控制室里回荡着,“我们去马德里拍。本来Heartorspade的remix版MV我也打算让你去马德里,同样准备请子翔当男主角。我刚想了想,我们可以把这两首歌做成一个drama……”Rus说到这瞟了乔一眼,“或许真的需要你扮演一个角色。”

乔躺到了沙发上,伸着懒腰,“随便,哥们,随便。”但他的眼睛扫向了女主角。

朋羊点着头,忽地笑了出来,她跟Rus说,“他很贵。”去年在广州,他亲口说的。

Rus撇着嘴,知道BY这是答应了,他大笑道:“我确信我可以谈一个好价钱,最重要的,他值得。”

“祝你好运,Rus,我没意见了。”朋羊摊手,目光扫过众人。

当她投入创作和表演时,她可以一定程度让情绪牵引自己,那有时候会有正向的作用,比如刚才。但在谈论正经工作时,不管她情绪多不对劲,她都得收起来。

何况,这件事,喻子翔完全有可能拒绝,到时也许还要探讨找不找李青的问题。

噢李青知道她高中的事。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朋羊当天晚上就收到了答复。

喻子翔给她发了信息:【我答应了】

她说:【好的】

他说:【希望合作愉快】

她说:【我也是】

喻子翔没有再说话。他应该猜到了她和喻子延的事。如果她真的跟喻子延在一起了,她其实不介意跟喻子翔说一声,这是他们约定好了的。但事情并非如此,她无法也没有义务解释目前的情况。他也没有问。这避免了不愉快,如果可能产生不愉快的话。

朋羊点进跟喻子延的聊天框。他不在线。

要么遵守游戏规则,要么退出游戏。她反复告诫自己。

而工作的忙碌,暂时让朋羊把这个游戏和喻子延置之脑后。至少她假装的不错。

*

伦敦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李奥觉得喻子延从纽约回来以后有点不一样。

但李奥暂时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

子延还是那样,他永远让他组里的人倍感压力。只是哪怕如此,那些在卫生间里哭的家伙们还是要死心塌地地跟着子延。子延也还是动不动就让他滚,笑着让他滚,或者一本正经让他滚。这么看来,好像也没有不一样。

有一天下午,李奥去喻子延的办公室给他一个甜甜圈。那是一个升职的小孩儿买的,李奥拿了两个,他自己一边走一边吃他那个巧克力涂层的,而他手里纸巾上那个香草奶油的则是给喻子延的。

正碰到喻子延站在窗边。

“甜甜圈?”李奥的声音响起。

喻子延转过身,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李奥走过去,把纸巾上的甜甜圈递给了喻子延。

喻子延接过,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

这让李奥想起十几年前,他们站在Greggs门店前吃着超级甜腻的甜甜圈。

喻子延那时在跟他们同一学院的一个瑞典女孩儿约会;李奥自己则在牛津跟一帮狐朋狗友进行“睡觉比赛”。

这是李奥和喻子延的区别。倒不是喻子延更喜欢稳定的情感关系,而是喻子延对追求女孩子本身和约会女孩子的数量,皆无兴趣,他极少投入时间成本。李奥却是很享受追求女孩子,越有难度越好,数量越多越好。

从这一点出发,李奥有时候很难说清楚,他和子延谁更像一个成功的banker。或者,他们两个都很像,角度不一样罢了。

喻子延安静地吃了半个,看上去一直像在想什么。

李奥看着他的脸,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你他妈是不是在纽约跟BY上床了?你这一看就是在想女人……”

李奥也关注了BY,李奥当然关注了喻子延,李奥知道这两人最近互关了,而且子延还给BY和他妹妹的合影点了赞。子延没给AY点赞,不知道AY对这样的哥哥,作何感想?

喻子延正吃到香草奶油夹心,他舔着嘴唇,点评道:“这不错。”

“我当然记得你的喜好,大概比你所有女朋友们都清楚。”李奥吃完了他的那个,匆匆擦嘴擦手。

喻子延看了李奥一眼,淡淡道,“我不会娶你的。”

李奥笑着说:“滚蛋。说得好像你会结婚似的。”又说,“我猜对了?”

喻子延皱了下眉,一瞬间的事,“嗯。”然后他又咬了一口。

“HolyF...”李奥紧急闭了嘴,用不大的声音感叹道,“哇哦,这算是最有名的一个了,可能也是最性感的一个,对你来说,还是很特殊的一个……”他连连点着下巴,好奇又小心地问,“……你们是认真的?”

喻子延吃完了甜甜圈,拿纸巾擦了擦嘴,扔了,又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Notnecessarily.”他平静地说。

李奥听了一笑,随即说,“Yeah,nothingisnecessary.Justmakeachoice.”

*

洛杉矶的晴日又回来了。

朋羊受NFL球星邀请,也是被韦斯利和乔拽着,一起去看洛杉矶公羊的比赛。

朋羊对所有体育运动的了解都不多,兴趣也不浓厚。美式橄榄球对于她来说更是天方夜谭。这是她第一次来看NFL的现场。

英式足球,朋羊好歹知道什么叫任意球、角球,但她至今没搞懂越位规则——皮埃尔跟她解释过不止一次,她为了打发皮埃尔,只能不懂装懂,皮埃尔心知肚明不揭穿她。朋羊觉得皮埃尔那时候觉得她有点蠢。她就嘲笑他五音不全……谁没有不擅长的事情呢?

最近,皮埃尔仍然偶尔会给朋羊发信息和发视频邀请,朋羊有时间就会回一下,接一下,随便聊几句。她也知道这家伙已经搬回家了。

毛毛狗和夏天的名字没有互换。

“你早就做了决定,现在再换,夏天不会开心的,毛毛狗也是。对它们都不公平。就这样吧。”朋羊这么跟皮埃尔说。

皮埃尔就微微笑着说:“有些事是变了,但你知道有些事永远不会改变的。”

皮埃尔喜欢说永远,朋羊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充满了太多确定性,还是因为他对这个英语单词有误解。无论是哪个,她都耸肩报以微笑。

未来还那么远呢,不是么?

朋羊拿起香槟,望向偌大的球场。乔说,她跟皮埃尔在一起了一整年,皮埃尔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也是没说错的。

“Hon.”

乔在叫她。朋羊回头,她在想,她是不是应该禁止乔对她各种各样的亲密昵称,尤其是这一个。

“她对你没兴趣,放弃吧,乔。”韦斯利穿着超级大的球衣说。

比赛还没开始,韦斯利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玩手机。

乔没理韦斯利,他走到朋羊身边,跟她一起看向偌大的球场。

她从纽约回来后,开始抗拒与他的亲密身体接触。乔很理解,她跟别人在约会。他也就收敛了一些,回到了她跟法国超人在一起时跟她相处的状态。唯独他还是管她叫hon。

对于乔来说,hon是稍微特别一点的昵称,乔或许管很多女孩儿叫过各样的昵称,但他只管她叫过hon。他跟她说过一回,他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或者有没有放在心上。如果她记得的话,她从纽约回来,并没有拒绝这个称呼。那应该代表了什么。比如,她跟新约会的关系,远不如跟法国超人那么正式。

可是,hon又强调他们是做-爱。

“有一天,你会被邀请成为超级碗中场秀的表演嘉宾。”乔笑着说。他说这话时,情难自禁,很自然地从她身后圈住了她的腰。

朋羊拿着香槟杯的手腕一抖。香槟杯很深,倒是没撒出什么来。

朋羊还真想过乔说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她将是载入史册的,她必然是GOAT。

让朋羊转移注意力的,是乔的手臂。但她没让他松开。

她低头看着乔的手臂上,那朵百合的纹身。她一点都不介意这个,她想着,但如果喻子延手臂上有个为了什么女人纹的纹身,会让她发疯。而皮埃尔手臂上……

“Hon,是我抱着你。”乔得寸进尺贴在她耳朵边轻轻地说,暧昧温热的气息传遍了她全身。

韦斯利抬了抬眼,讪笑两声,“WTF?你们什么时候……”

朋羊这才在乔怀里转过身,她跟韦斯利说:“我们没什么。”她瞥了一眼乔,乔笑了下,没说话,拿着香槟走开了。

公羊队的标志很好玩,尽管那是只公绵羊。

朋羊拍了张照,发了Instagram。

大多数朋羊的非中国粉丝也都已经知道,Yang就是羊的意思。可以是绵羊,也可以是山羊。

几乎是她一发出去,乔就在下面评论:【这是个男孩儿,你是女孩儿】

朋羊哑然失笑,她回头,跟乔说:“我知道,好吗?为什么你非得评论?”

她最近的每条Instagram,乔都会评论。甚至乔的粉丝都觉得乔一点都不酷了,乔太绝望了吧。当然,那都是调侃。更多的人是觉得他们关系很好。

韦斯利悠悠道:“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你跟他很亲密。他也不介意别人认为他对你有很大的兴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上次带女孩儿回家……”

“闭嘴,韦斯。”乔打断道,声音带一点酸涩。

朋羊可以去猜测韦斯利想说什么,但她没有。她想起一件事来,她笑着问:“你们高中真的有啦啦队长睡了一整支橄榄球队这种事吗?”

韦斯利拿开手机,坏笑地看向朋羊,“怎么了,hon?”他故意用乔用的昵称,“你看上哪个四分卫了?需要我的帮助吗?噢你他妈还真的就是喜欢运动员类型……”

乔正在倒香槟,这时也看向朋羊。

“不,我只是好奇。”朋羊打断了韦斯利。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韦斯利噘着嘴晃着上身。“是的,但没那么夸张。一整支,不可能。而且,不是发生在每个高中。别相信那些幼稚俗气的电影。”

“为什么问这个?”乔拿起他倒好的那杯。

朋羊看着自己香槟杯中的气泡,好像没听到乔的问题。她抬起头,又问,“你们怎么看待那种女孩儿?”

“什么?睡了一整支球队的吗?”韦斯利问,他看向朋羊的目光变得不可思议,“别告诉我你高中是那样,那可跟你现在的做派……”

朋羊一下笑了出来,“中国的高中没有这回事,这是为什么我好奇。”

“Slut.”韦斯利表情恢复了正常,“还能是什么?但她多半很火辣,我可能也会想上她。”

朋羊得到了韦斯利的答案,转向乔。

乔说的是:“你高中遇到过什么事吗?”

朋羊摇头。“回答问题。”她提醒道。

“那些电影放大了那些女孩儿的这一面。在实际生活中,她们有一些毕业就结婚了,或者去了很好的大学,甚至常春藤联盟。她们会变成另外的模样。高中只是高中。人有很多面,人也会长大。”

就听韦斯利接道:“对,我高中根本不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但看看我现在……噢对了,乔,你和BY到底去马德里待多久……”

朋羊渐渐听不到韦斯利的声音了。

窗外,比赛即将开始。

*

2024年10月19日。

西班牙,马德里,伯纳乌球场。

身穿红蓝间条衫的3号,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走上球场。

八万多人的喧嚣涌来。

一年前,赫拉德-皮克退役后,这个号码空了一年。今年等到了它的新主人。在大大的“3”上面,是“SABBATINI”。在来到球队之后,吉安卡洛-萨巴迪诺已经被固定在了四后卫里左中卫的位置上,而不是在出道时的左后卫。

萨巴蒂尼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止是一个边后卫而已。

巴萨的球员列成一队,与皇马队员依次握手。那个法国小子,萨巴蒂尼能感觉到他握手的时候在故意用力。幼稚,他想。

但萨巴蒂尼赛前已经知道,BY来现场了。

而那个中国人——噢不,英格兰人,或者随便,穿着皇马白金色球衣,跟他号码一样的家伙——则面无表情,只是左边眉毛稍稍挑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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