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当塞西尔走进礼堂时,离婚礼定好的开始时间仅剩10分钟。

他完美地错过了诺曼离开的那场好戏。

塞西尔与身边的副官兰斯·盖伊都是这场婚礼不请自来的客人,他们的手中没有请帖。

他将在拉尔夫星上停留整整一个月,以私人身份。

而当收到诺曼结婚的消息时,塞西尔直接带着副官准备看热闹。

诺曼的身份不简单,虽然在诺曼的眼中塞西尔只是比他高了几级的长官。

他是第三军团的元帅,而诺曼只是隶属第三军团的一位普通上校。

甚至身为塞西尔副官的兰斯,都有些跟不上塞西尔的想法,他想不明白元帅究竟是哪里来的兴致,突发奇想要参加一个普通上校的婚礼。

面对自家长官有时突如其来的想法,兰斯这个副官也是十分头疼,如果不是他临时去“借”了两张请帖,他们可能连礼堂都进不去。

诺曼是只军雌,来往的朋友大部分也都是军雌,穿着军装的塞西尔与兰斯混在其中也并不显眼。

虽然也有军雌觉得塞西尔十分眼熟,甚至走上前试图搭话,但站在塞西尔的面前时,也只会觉得这只军雌与他们的元帅只是长的很像而已,而不会觉得他是真正的元帅。

谁也想不到,堂堂的第三军团元帅塞西尔·尤利希斯没有呆在前线指挥作战,而是在离主战场数万光年之远的拉尔夫星上参加一场婚礼。

前脚刚迈进礼堂大门,“被迫”与塞西尔一起来凑热闹的兰斯便“啧”了一声,不由得感叹:“诺曼真是艳福不浅,这只雄虫怪好看的。”

顺着兰斯的目光,塞西尔看到了坐在前排的雄虫,他毫无疑问是婚礼上最吸引目光的一只。尽管在他的身边同样坐着一只雄虫,但在对比下显得这只雄虫显得黯然失色。

雄虫穿着一身白色的婚服坐在靠椅上,时不时优雅地端起身旁桌上的玻璃杯小抿一口。雄虫面上丝丝红晕在苍白肤色的衬托下尤为明显,乌黑卷翘的睫毛下淡绿色的眼睛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亮的堪比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弯弯斜斜的眉毛配上翘起的眼角更是显得韵味十足,充满了诱惑力。

全场大部分的雌虫目光或多或少都集中在他身上。

塞西尔也毫不例外,他一向坦诚。

雄虫的美就是他一向欣赏的那种美,在这张脸上浮现的笑容会令他不由得感到心情愉悦。整张脸上他最为喜欢雄虫的眼睛,淡绿色的眸子里闪着透彻的光,像是这颗星球上最美的湖泊,美的让他沉醉。

兰斯盯着雄虫看了一会,又想到自己已经单了30年,忍不住地酸道:“这么好看的雄虫怎么就结婚了,多可惜啊,那个叫诺曼的家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塞西尔看着雄虫从靠椅上站了起来,完美无缺的身材被贴身的礼服完美修饰,细腰长腿惹得无数雌虫浮想联翩,而随着雄虫低头看通讯器的动作,露出一小截脖颈,带着一种禁欲的美,看的他心痒痒的,突然产生一种把那身礼服从雄虫身上剥下来的冲动。

塞西尔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嫉妒,即使他知道婚礼不可能顺利举行,诺曼与这只雄虫也不可能在一起,但只要想到诺曼站在他身边的样子,塞西尔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种躁动的情绪。

为什么总是诺曼,塞西尔想,诺曼好像总是这么幸运。

跟在塞西尔身边已有数年的兰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当看到塞西尔眼神极其专注地盯着那只漂亮过分的雄虫时,他产生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但兰斯不敢问,但本能的求生欲令他把自己脑中对于雄虫的那点污秽想法删除殆尽。

元帅好像看上了这只雄虫,兰斯对今天举行婚礼的那只雌虫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同情。

以他对元帅的了解,塞西尔不可能当一个安安静静的旁观者。

塞西尔盯着雄虫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或多或少有些冒犯。

塞西尔看到雄虫转过身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他唇角上扬,心情大好。

“我要这只雄虫的全部资料。”塞西尔命令道,“兰斯,这种小事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遵命。”兰斯惯性答道,塞西尔的语气让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同时他又想道,找雄虫还是不要找太漂亮的,不然免不了要被其他雌虫惦记,特别是被自己的长官惦记上。

*

楚安走到了那只一直盯着他看的雌虫面前。

“我从来没见过你们。”楚安带着礼貌的微笑,开口问道,“你们也是诺曼在军队里的朋友吗?”

“不,我不是。”塞西尔摇着头否认,他目不转睛地看面前的雄虫,直接一句话把问题抛给自己的副官解决,“兰斯才是诺曼的朋友。”

兰斯短暂地发了一下楞,随后迅速反应过来,摸着头露出一脸傻笑,十分自然地解释说:“诺曼跟我是军校同一级的同学,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原来是诺曼的同期同学。”楚安接着客套,主动伸出了手,“我是楚安,很高兴见到你们。”

兰斯继续面不改色地说着假话:“楚安,你好。我是兰斯·盖伊,诺曼邀请我们参加婚礼的时候,跟我说过你。”

“诺曼真是有福气能找到你这么优秀的雄虫。”

“塞西尔·诺里斯,叫我塞西尔就好。”塞西尔盯着楚安,轻轻握了一下楚安伸出的手,“兰斯说婚礼上会有很多单身的雄虫,所以把我也拉了过来。”

兰斯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尴尬,面上甚至故意憋出几分淡淡的红:“看到诺曼都结婚了,我们单了这么久也想碰碰运气。”

这一段话中,楚安精准地接收到了信息。

第一,塞西尔与诺曼不熟;第二,塞西尔未婚。

这两点楚安都很满意,如果塞西尔是诺曼的朋友,那他又有可能因为所谓道德层面的原因,拒绝他的邀请。

“塞西尔,你刚才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楚安温和地笑了笑,“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塞西尔直视楚安的眼睛,十分直白地表达自己对雄虫的欣赏,“我一直盯着你看是因为你很美。”

塞西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刻意又强调道:“尤其是你的眼睛,像绿宝石一样美丽。”

他用了自己唯一能想到的比喻。

兰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幅场面让他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楚安也楞了一下,被这毫不掩饰的直白。

“谢谢你的夸奖。”他朝塞西尔眨了一下眼睛,“但塞西尔,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什么?”塞西尔追问道。

楚安笑的漫不经心,调笑着说:“误会你喜欢我,想当我的‘雌侍’。”

雌侍,是一种特定背景下的历史遗留产物。

由于虫族严重失衡的雌雄性别比,在数百年前,为了挽救惨不忍睹的生育率,当时的虫皇联合议会颁布了一项临时法条。

在雄虫、雌虫双方都自愿的条件下,法律承认一雄多雌婚姻的合法性,这种一雄多雌婚姻制度下的雌虫便被称为雌侍。

但这项法条只存在了短短三年,在雌虫的联合抗议下不得不被迫取消。

任何一种进化完全,拥有自己独立思想的高级生物体,大概都无法与同类分享自己的伴侣,除了某些拥有特殊癖好的少部分物种。

“你没有误会,我确实喜欢你。”塞西尔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是我宁愿死,也无法接受与其他雌虫分享我的雄虫。”

实际上为了不吓到雄虫,塞西尔还省略了一些话,他会杀死所有想要与他争夺伴侣的生物。

这是他的天性里的独占欲与战斗欲,同类的血某种意义上会令他更加兴奋。

交流停住了,楚安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把塞西尔的话接下去。

凯尔向楚安走了过来。

“我已经通知下去了。”他说,“但你现在只有一个小时。”

“谢谢你,凯尔。”楚安向他点了点头。

凯尔皱着眉问道:“你找到合适的雌虫了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十分奇怪,兰斯插嘴问道:“发生了什么”

凯尔的目光转向这只陌生的雌虫,只能说看起来不像是楚安喜欢的样子。

“如果你们需要雌虫帮忙的话,可以找我。”兰斯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楚安往凯尔的身旁靠近了一些,“但很遗憾,因为一些突发状况,婚礼必须推迟一个小时举行。”

楚安十分平静地给出解释:“诺曼逃婚了。”

兰斯瞪大眼表示自己的惊讶,他想不明白那只叫诺曼的雄虫究竟是怎样一个大蠢蛋,才会放弃与眼前这只雄虫结婚的机会。

他偷偷看了一眼塞西尔,但塞西尔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楚安没有看塞西尔,而是说:“我让婚礼暂时推迟了一个小时,如果接下来一个小时内,我找不到任何一只雌虫愿意与我一起站上礼台宣读婚礼誓言,那婚礼就要被取消了。”

凯尔适时地催促道:“走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好像看到了之前那只给你送过花的雌虫。”

“你会找到的。”塞西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楚安身上,“没有一只雌虫能够拒绝你。”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与楚安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没有一只雌虫能够拒绝你。”他重复了一遍,“你的魅力足以让任何雌虫为你倾倒。”

楚安笑了起来,淡绿色的眼睛里囧囧有光。

在塞西尔的眼中,除了楚安,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塞西尔,你说错了,诺曼就拒绝了我。”楚安说。

塞西尔“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楚安收敛笑容,他注视这塞西尔的眼睛,眼眸深邃。

“那塞西尔,如果是你,你会拒绝我吗?”

塞西尔看着雄虫的眼睛,他看到那双透绿的眸子里满满地装着自己的倒影,好似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楚安伸出手,庄重地向雌虫发出正式邀请:“塞西尔,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在虫神的见证下与我一同宣誓吗?”

这只雄虫好像是在跟元帅求婚……兰斯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件事魔幻的可怕。

谁能拒绝他,塞西尔心想,谁会忍心对他说一声不。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右手搭在了雄虫伸出的手上。

塞西尔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现在这只雄虫属于他了。

他瞳孔微张,灰黑色的眼眸染上一丝不显眼的红色,他的心跳告诉他,现在他很快乐,无比的快乐。

身体最隐秘的那部分也快乐地想要冲破牢笼,出来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