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奇怪的请求

“那个,仁王同学,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么?”放学后,一向比老师跑得还快的班长刻意留下,等到值日生全部离开,教室里只剩她们两人后才跑过来。

“请说。”纵然很奇怪,但基于礼貌,雅籁还是放下笔,抬头,脸上是几乎没有变过的平静微笑。

“马上就是海原祭了,班上准备开的是甜点屋,所以……”班长一直搓着手,似乎不太好意思说。

“所以?”雅籁歪头,询问。

“所以能不能请仁王同学扮成仁王同学的样子坐在门口为我们招揽生意呢?”一闭眼,班长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一口气说完——就算事后被仁王雅治记恨也顾不上了,生意要紧啊!

“雅治不也是班里的人么?”替身?雅籁黄玉色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瞬间闪过黯然,却很快恢复如常,微笑以对。不管是仁王雅治还是仁王雅籁,都是这个班里的人,所以不必要一个人去COS成另一个人吧?就算他们是双胞胎,也不必变成同一个人。

更何况他们还是一男一女!

“不是不是……”明白她的误会,班长面红耳赤的摆手解释,“仁王同学所在的网球部是最受欢迎的之一,每年海原祭排名前十的社团都要在最后一天出一个节目,比如舞台剧什么的,所以他们一般都不参加班里的活动……”

“原来如此。”迫不得已的替身么?雅籁用食指、中指、拇指架着笔转了两下,笑容清浅,却带着只有仁王看得出来的空洞无神,“好,我答应。”说完后就沉默了下去,习惯性地看着黑板发起呆来,连班长欢呼着跑出教室都没听到,一直发呆发到网球部训练结束仁王来接她一起回家。

“……仁王雅籁,你给我醒醒!”叫她半天没应声,仁王终于耗干耐性,屈指一敲,声音大的如雷。

“雅治。”雅籁回神,眨眨眼后很认真的看着仁王,“我没聋。还有,我是你姐姐。”所以不用叫那么大声,也不可以敲姐姐的头。

“你哪里像我姐姐了?”仁王别过头。柔弱的每天需要他照顾,晚上睡觉还会做噩梦,学习也需要他辅导,刨去她失忆后多出来的那几分善解人意,怎么看他都像哥哥而不是她是姐姐。

雅籁倒也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半天无果,于是皱眉,耍赖,“我比你早出生半年多。”

“少来!”又是一下,“你只比我早出生三分钟!”

“……记错了。”雅籁眼神飘忽了下,很快回答。仁王雅籁的生日是12月4日,不是4月1日。

“这你都能记错,仁王雅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仁王很无力。

“我失忆了。”她微笑。这个借口在这个时候都会这么好用,果然言情小说里写过这么多次不是没道理的。

“那我以后干脆每天在你耳朵边念念你这些年的‘光辉事迹’好了。”仁王翻白眼,无奈的说,“这样你就可以想起来了。”

“没用的。”念多少也起不了作用,因为她根本不是仁王雅籁,那部分记忆不是失去不是被掩埋,而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她若无其事的说着,依旧也微笑着,黄玉色的眼睛里却渐渐有了水光。

“得得得,我不说了,你别哭行么?”仁王慌了神,七手八脚的找手帕。如果说现在来个“仁王雅治最怕的东西或事件大排名”,部长的腹黑微笑,真田的铁拳制裁,通通靠边站,仁王雅籁的泪水才是排名第一位的。

好在他跟绅士搭档久了,也学了点绅士的样子,身上时时刻刻装着手帕,找了半天,终于在最里的口袋找到了手帕,慌忙帮她擦去眼泪。

雅籁本来也只是有点伤感,但看到那块手帕上绣着的“masa”却突然止不住眼泪:

他对她这样好,她穿多了怕热穿少了怕凉,做饭放多了盐怕咸放少了怕淡,他宠她宠到了让仁王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女儿的关心太少了。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她是仁王雅籁的基础上。如果有一天,一切都回到原点,她还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整个世界拢共不过一个不待见她的外祖父一个老掉牙的老保姆和一个青梅竹马的发小的胡籁后,他还会不会这样宠她?应该是不会的……

“叫你别哭你还认真起来了……”看她跟水龙头似的止不住眼泪,仁王彻底绝望,趴在桌子上把手帕高高举起,“哭吧哭吧,你现在就跟电视上大河发水了一样。”

倒是雅籁看着他这样接自己眼泪“扑哧”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雅治,你跟妈学的吧?”

仁王家一家怪人,仁王爸看似大男人一个实则比女人更加容易伤春悲秋,一到花落时节就扛着扫把跟林黛玉似的在院子里哭的淅沥哗啦,而乐观坚强更像个男人的仁王妈此时就会拿个水盆伸到仁王爸脖子底下,说什么“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今儿做饭的水全靠你往出哭呢”,不过到最后家里院子种着的全是春夏秋冬一清色儿绿的老松柏,逢到了圣诞节挂俩灯还能充个洋圣诞树。而此时仁王的样子,就像极了仁王妈给仁王爸接水的样子。

“咦?”仁王绕了绕小辫子。原来不知不觉跟老妈一个样了。不过欺诈师的嘴还是很硬的,“谁说的,我明明就是手帕很久没洗正好有水。”

“呵呵……”雅籁低笑,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去,“呐,雅治,可以教我COSPLAY么?”

“以前说要拉你一块你非说那就是用来看的而不是自己亲身实践的有我这个弟弟就可以,怎么现在想学了?”仁王一愣,嬉皮笑脸地说。

“恩,”雅籁点头,直接的让仁王不习惯,“我只是觉得,你总COS成比吕士的模样去恶作剧很有趣。”

仁王白皙的脸上飞上一抹红,别扭的看向了窗外,“你都知道了?”

“是啊。”雅籁笑,“山景同学跟我说的,她说这是你和比吕士爱的证明。”山景百合,文学社主笔,仁王雅治后桌,丸井文太同桌。

“以后别跟她们混一起!”仁王黑了脸,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哎,好吧。”跟他开起玩笑,雅籁一副可惜了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却不是挪揄,而是空洞。

“天黑了,我们回家吧。”说着,仁王开始帮她收拾桌子,漂亮的手把东西拢到一块塞进书包,只是作图的尺子掉到了地上。

雅籁突然感到一种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