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父亲

胡籁一直知道自己是有父亲的,虽然她从没见过。但胡明才却不知道,因为他伤心女儿的死,在女儿死后从没进过女儿的房间,只把它交给佣人打扫,于是错失了知道女儿死因的机会。

胡茗芸,死因自杀,原因,爱上了一个日本男人,还跟他有了关系,最后被他的妻子——一个挺着九个月身孕即将临盆的女人请求离开。

但懵然不知自己插足了一个幸福家庭的胡茗芸离开了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一个大家小姐,有了莫名其妙的身孕,如果不想让父母气死,那就只能掩盖。于是胡茗芸雇了人,演了一出富家女夜深回家被人□□的好戏,却不料找来的人□□熏心假戏真做,被真的□□了的胡茗芸在一个月后终于经受不住各种折磨疯掉,最后在生下那个不该存在在人间的孩子后,跳楼自杀。

胡籁小时候曾经抱怨过外祖父为什么对她一直不好,看到她好像看到了仇人,只想着让人带她走,她受伤了生病了也只是叫来医生,从来不曾关问过。但在七岁那年不小心看到了那个在她心里学名叫做妈妈的人留下的日记后,怨恨便转了方向。

为什么要自杀呢?为什么要离开呢?没有了爸爸,还有外祖父,还有外祖母,还有……还有她小胡籁呀!这么多人,站在天平的这一端,也比不过一个有了妻儿的男人吗?这么多的亲情,也比不过所谓的爱情吗?小小的胡籁很不解。

于是她拼了命的学习,学习一切课堂里的知识,学习一切生活里的知识。她想要用行动告诉外祖父,那个为了爱情抛下他们独赴黄泉的女儿不要也罢,还有一个更好的外孙女儿留下照顾他。可惜她做得再好也入不了那个心里只有女儿的老人的眼,她做的再多也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真是的,又梦到以前了啊……雅籁睁开眼,把手挡在眼睛前。这只手漂亮的不像话,长长的几乎蜿蜒到手背的生命线告诉她,仁王雅籁不是个短命的人,而她又频频梦到以前,这是不是昭示着,这次的借尸还魂不是一辈子,而只是几年,甚至……几个月?

她嘴角尝到咸咸的味道。是泪吧。

既然如此短暂,那么,她要不要去看一下,那个她名义上的母亲至死难忘的男人?

三天前仁王虽然成功的说服了爸妈,却还是被医生要求再观察三天后出院。而昨天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唯一一张合照里的男人。迹部将义,日本第一财团迹部财团的执掌者。

母亲啊母亲,我该不该说你眼光太好太独到?雅籁嘴角的笑意隐含嘲讽。你死了十六年,那个人依旧那么潇洒自若,在他的眼里看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遗憾和怀念。我想你一定是不信的,对不对?那么,我最后帮你看一次,如果他对你还有一点点怀念,我就承认,你是对的。如若不然,你就是害死外祖母,害外祖父伤心十六年,害我孤单十六年的罪魁祸首,不容抵赖。

拔下手上的输液器,随便止了血,雅籁放轻了动作离开。下午仁王爸妈要接她回家,她一定要在那个时候前赶回来!

拿着从护士小姐手里拐弯抹角骗来的地址,雅籁费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迹部家。

可是……要怎么进去?她和冰帝的任何人都不熟,哦,忘记了,她认识忍足侑士。看到笑着走过来的关西狼,雅籁想。

“仁王桑,竟然在这里看到你,真巧!”忍足桃花眼大睁,错愕得不得了。

“啊,迷路了。”雅籁无奈的笑笑,“又走不动,于是想能不能在这里休息一下,这里看起来很像公园。”她指指背后的房子,说的很认真。

忍足无力,但他不得不承认,迹部家的屋子在好友华丽的审美下装修的确实很像小型公园……

“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忍足邀请道。记得上次见到她,她还坐着轮椅,现在虽然可以自己走,但应该还是很辛苦吧?况且,她的眼睛还不好。景吾应该不会介意的吧?他想。

“原来公园是忍足君的家。”雅籁装着很惊讶的样子,只是她自己看起来都觉得假。胡籁,是从来不会骗人的人呐,因为,从来没有人需要她去骗呢,不论好坏。想起自己差的到家的人缘,雅籁低头苦笑。

“不,这是迹部的家。”忍足倒很好心的没有拆穿,配合着她演戏,“迹部,就是我们冰帝网球部的部长,相当于立海大幸村精市的存在。”他说着,还不忘放慢了语速。

“忍足君,我的日语已经可以正常交流,所以你不必顾忌我而放慢说话速度了,那应该很累。”雅籁微笑。突然发现,自己会瞒着外祖父那个曾经参加过革命的对日本深恶痛绝的老军人去看日漫,不过是想多熟悉一点那个她名义上父亲的生活环境罢了,所以,她才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熟悉日语吧。雅籁想着,手握成拳,紧紧攥着。

“好,要进去么?”忍足敏感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可是方便么?”目的达到,雅籁却有点退缩。还是不去比较好吧?

“没关系,坐坐而已,迹部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忍足笑着拉起她的手,给她一些勇气,微微弯腰,伏在她耳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想进去,不是吗?”

雅籁愣了一会,缓缓微笑,“那就谢谢忍足君了。”事到临头却退缩,尹落知道也会笑她的。

她觉得她像个局外人——不,她一直都是局外人。

雅籁微笑着看着幸福的迹部一家子——帅气温和的迹部父亲,美丽温柔的迹部母亲,优秀骄傲的迹部景吾。多幸福啊,果然,胡茗芸,你是个第三者,彻彻底底,无耻的,被遗忘的第三者。

“我休息好了。”再也看不下去,雅籁起身,对每个人谢过,“多谢招待,先离开了。”

可是她走到主人迹部将义的身边时,却还是忍不住用中文说了一句很雷很狗血但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让她撕心裂肺的痛着的一句话,“迹部将义,原来你真的不记得胡茗芸了。”说完,什么礼节都顾不上,跑了出去。她跑得太快,以至于没听到迹部将义的挽留。

“你等等!”他反应的太慢,他说的太晚,以至于失去了唯一挽留的机会。

“侑士,那个女孩子是谁?你带她来的,你认识她对不对?”迹部将义失去了风度,双手抓住忍足的肩,状若疯狂。

“不,我不认识她。”看着满脸疑惑的好友和脸色苍白的迹部母亲,忍足苦笑。他好像,不该带她进来的。

“不,你一定认识她,一定认识她,对不对?”迹部将义摇头,继续追问。

“伯父,我真的不认识她,我只是在您家大门看到她在门外徘徊,才上前问了一句。”忍足礼貌的说着在进来之前就和雅籁套好的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

“原来是这样……”迹部将义失魂落魄的松开忍足的肩,转身上楼。而迹部夫人也紧随而去。

忍足苦笑着看着满脸狐疑的好友,“迹部,我好像给你家带来麻烦了。”

华丽的少年冷哼一声,“知道就好。”心里却还是疑惑不解外加好奇。这个人……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呢?

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必追回,因为无法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