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雅籁慢吞吞的一步一步甩开了双拐人工问路问到美术社。中山见到她显然很惊讶,“你怎么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推出来关上了门。
雅籁视力不好,但虽然中山反应很快动作不慢她还是看到了里面人在画的东西。一张明显的耽美插画,画风唯美,虽然还没有画完,但雅籁认得出来,画面上的两个人都跟她是熟识。一个白头发的是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双胞胎弟弟仁王雅治,一个紫头发的是她目前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柳生比吕士。
唔,文太说的没错,这两个人的配对果然很受欢迎,而且果然也很配……
哎呀,想什么呐!雅籁在心里暗PIA了自己一下,攥了攥拳头,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弟弟不喜欢的她也不能喜欢,不然会被弟弟整死的!
中山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她脸色不好看的原因,“那个……那是文学社要我们帮忙画的插画……”中山干笑。
雅籁只是静静地看着中山,看到她发毛后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想我还是退社好了。”如果让弟弟知道她也会画他们的同人,就不光是被整死的问题了。仁王家最不能惹得人是谁?毫无疑问是狐狸投胎的老二仁王雅治,那可是连暴力的仁王妈都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捋狐狸毛的彪悍存在,仁王家的总BOOS。雅籁不过是家里地位最低的那个(以前的仁王雅籁是可以和仁王雅治拍着桌子叫板的,我家孩子比较脆……),更不敢去摸老虎尾巴了。
“别!”中山急急忙忙拉住她,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艰难的憋出一句,“大不了以后不画就是了。”
“网球部的也不可以。”雅籁补充了句。看到中山难看的表情后又心软,“单人的我就不管了。”反正她们的画风很美。
“成交!”中山答应得很快,心里却想着:反正你也补偿来部活,瞒着你偷偷画就好。
“对了,我想问一下,中午你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并不清楚中山的真正想法,只当自己解决了一个问题,雅籁微笑着继续问,她想要明白,中山特意来找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海原祭的时候我们会开一个美术展,而仁王同学的作品我们希望是网球部的全家福!”中山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星星眼状说,“当然,如果有网球部同学们的签名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是个如果,但口气却是恳求的。
“……”雅籁抚额。我就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中山是绝对不会答应她刚刚提的条件而宁愿让她退部吧?或许还有看在她是雅治姐姐的份上……
其实网球部的全家福很不好画,就算雅籁是正选之一的姐姐也一样。于是雅籁决定,还是从自己弟弟身边下手的好。
“雅治。”某一日关灯后,雅籁突然拿起放在床边的拐杖捅了捅上铺。
“恩?”白毛狐狸伸下头,没有被发带绑住的小辫子披散开,狐狸将挡着眼睛的头发拢了拢,只剩几缕打在瘦削的脸颊,狐狸眸因为倒吊半眯,一时间显得仁王竟然有种妩媚的味道。
雅籁看呆了片刻,眨眨眼,悄悄咬了下嘴巴,平静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若无其事,“那个,我最近也要开始部活了。”
“所以呢?”狐狸很有耐心地问,顺便弯出一个在夜色下看起来很诱惑的微笑。
“没有模特。”有了免疫力的雅籁没理他,只是很认真的说出烦恼。
“海原祭要用吧。”狐狸双手握住横杆帅气的翻了个身,直接翻到了雅籁床上,单薄的床板被少年的动作震得微微颤抖(想歪的面壁去!)。
“虽说你真相了,但你也不必反应这么激烈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雅籁还是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下地方。
“雅籁要画我吗?”仁王不理她,抬手捻起她的一缕头发在她鼻子下拂来拂去。
“不单画你,我还想画其他人。”雅籁并不像常人那么怕痒,所以也没去阻止他的动作。
“只画我不好吗?”仁王抚着胸口西子捧心状,“我可以随便雅籁画,就算是……”顿了顿,笑容邪气,冲她抛了个媚眼,暗香浮动,绝色倾城的模样,“裸画也没关系哦!”
雅籁平静的看了他半天,开口:“雅治,你放心,我不会抢走你的比吕士的。”
仁王的手停顿,表情纠结的要死。
不过过程虽然纠结,但结局基本是完美的。第二天,训练完了的正选们就齐齐跑到仁王家来蹭点心。
你们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喂,谁不知道仁王家每逢周六日都是他们姐弟俩自行下厨解决的啊!雅籁笑着非常想吐槽。
“不过雅籁你的画工怎么样?画丑的话我们可是要精神补偿的!”丸井看她颇有架势的拿出工具,于是调侃。
“放心,我画动物画得很好,尤其擅长画猪。”雅籁支好架子,抬起头看一眼丸井微笑。
于是丸井纠结了。
雅籁擅长的是素描和水墨画。
这一点倒是受了尹落的影响,因为如果你有个青梅竹马成天画画你也会对那个引起兴趣的,不过是尹落更擅长西洋画罢了。
“雅籁画的不错呢。”轮廓出来后,幸村得到可以随便乱动的指示,于是跑过来看雅籁的画。简单几笔却很传神,看得出来,很有功底。
“啊,可能是我在素描上比较有天赋吧。”雅籁下意识的回答,心思仍然放在画纸上。视力不好让她几乎要眯起眼睛去看坐的不远的人。
听到她回答的幸村微怔,然后抬头看了眼仁王,发现仁王的脸色晦暗难辨。心细的他立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于是微笑,“那么请加油吧。”
专心画着的雅籁闻言茫然抬头,幸村的微笑让她有些迷惑,于是歪头,“啊?”
幸村摇头,“没什么,不过这里这样处理比较好哦。”随手指出她画的不足。
“啊,真的!”雅籁一边拿起橡皮修改,一边表达着对幸村的钦佩,“难怪我刚刚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幸村你也画画么?好厉害的样子。”
“恩,从小。”又给她指了几处,幸村显得很随性,“如果不是网球在我生命里占了更大比重的话,我想我现在该是在学美术。”
“我听雅治说,幸村在国三时曾经住过院,几乎不能再打网球,是吗?”雅籁边画边问。
“是。”幸村继续微笑,“那是一段很难捱的时光呢。”不能触碰网球,只能无力的看着球场上的其他人活跃,那些日子,真的是一段噩梦。
“那么当时,想到的其实也只是网球,而不是美术吧。”雅籁垂眸。美术对手的要求并不像网球那么高,毕竟运动员只要有旧伤隐患几乎就可以宣告他的运动生涯结束了,而如果是画家也未必不能再提笔。
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间有些僵硬。
“啊,是。”她的问题奇怪到让他一愣,不过幸村还是微笑着回答,并无半点失礼之处,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这个问题问出去显然雅籁也有些愣,摇摇头,笑着看画,“幸村的画工果然比我好,经你这么一指导,我都觉得这画上了层次了呢。”
“和我没什么关系,本来就很传神了。”幸村倒是很谦虚,“啊呀,雅治似乎叫我有事,我先离开下。”
“恩,好。”雅籁呆呆的应了,然后看着幸村离开。
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呢?那个阴影难道还没有散去?当年的尹落放弃自己,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个人重要。放到幸村身上,就是美术没有网球重要,于是不平,所以发问么?是因为这个,所以把幸村代成了尹落,把自己代成了美术,是这样么?这样的自己,也太过敏感了吧,这样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也会像未曾谋面的母亲一样,走上自我了解的路吗……
感觉到自己近乎病态的心理,却无能为力。雅籁握着笔的手慢慢收紧,手心里的橡皮被攥的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