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Volume 12.赴约

周六,阳光明媚。

花音接受了忍足的邀请,失眠已经折磨得她几近神经衰弱。

杉田芳子并不知情,她依然定时到宫本宅邸打扫卫生和做饭。

对于花音和自己儿子上矢的重逢,芳子只是淡淡一笑,比划着告诉花音那还真不错。她解释自己之所以没告诉她上矢也在冰帝,主要是因为上矢就快升学。

对于这个反应,花音觉得一丝奇异。她觉得那个淡然一切的芳子眼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但是绞尽脑汁,她没有得出答案。

收回思绪,花音看向蔚蓝的天空,天边有游云飘过,少女单薄的身姿融进轻柔的阳光中。忽然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花音赶忙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正是忍足的名字。少女按下通话键,很快对面就传来了抱歉的声音:

“不好意思宫本桑,”甚至还带着喘息,“恐怕今天我不能去你家和你碰面了。”

从听筒里,花音隐隐听到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怎么……?”花音低声询问。

“喂喂~侑士快点!!”远方传来一个男孩的喊声。

“哦!”对面少年捂住话筒的应答声。

花音默默听着这一切,依然不能猜出忍足正在做什么。很快,听筒那边重又传来少年的声音:

“真对不起,突然遇到了一群难缠的家伙。”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花音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快乐的情绪。

“那么今天是……”花音询问道,“取消吗?”少女微微皱了下眉头。毕竟有约在先的人是她,而且想着身后那座偌大的宅邸,花音心中便没来由的一丝害怕,即便现在的她正站在灿烂的阳光下。

“嗯……”对面传来少年思索的声音,“宫本桑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就来我家吧。”

“诶?”

“其实要带你去看的那套房子离我家很近,而且现在我就在家附近。”少年沉着的声音,混和着背景嘈杂的喊叫,飘进少女耳畔。

“……”她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似乎在思索,思索是选择只身前往对面少年家还是选择忍耐身后冰冷的宅邸。

“来么?”一段空白后,少年自然问道,少女甚至能听见他鼻息的声音。

“好。”花音垂下眼帘,干净的回答道。

“那么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少年简简单单的回答道。

“嗯。”

两边挂断电话,很快花音手机上便出现了一条消息,上面清楚写着地址。结尾,细心的少年还让花音到了以后给他电话。

花音合上手机,轻叹了一口气便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来到地址所在的位置,花音才发现它离自家别墅并不很远,步行大概半小时也就到了。

看样子是条件很不错的高层公寓,花音下车后,在额前搭了个凉棚,仰视了一下面前的楼房。阳光照在某扇窗户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但总觉得不够亲切。」花音心里淡淡想到,可很快她又为自己的挑剔自嘲了一下。

才放下手掌不久,花音便感觉有人向自己渐渐靠近。

抬头,熟悉却不失神秘的少年。

他正带着坦然的微笑看着面前的少女。花音发现他穿着短袖T恤和运动短裤,甚至还带着护腕。

面对少女奇怪的目光,忍足只是笑着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让你过来了。”

「是不是看出自己不会打电话过去,少年抢先一步来接自己?」

花音凭空产生这样的想法,却最终慨叹自己怎么也变得这么有优越感了。

大概还是对方太温柔了,虽然上回抓住自己手腕的感觉还能隐隐体会到。

花音下意识的将右手攀上左边手腕。少女披下了头发,长长的乌发随着清风飘起。她穿上历练的牛仔裤,而忍足只是将一切放进眼里,随后揉为轻轻一笑。

“你现在…很忙……?”花音看着他,起头问道。

“不是,实际上是忽然来了几个朋友,大家就去附近的网球场打网球了。”

花音走在他身边点了点头,格子衬衫让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看上去稍微活泼一点。

“如果推掉他们,恐怕我下周就要倒霉了。”少年摸了下自己的后颈,无奈的说道。

“倒霉?”花音并没有看向忍足,只是很自然的问道。

“恐怕要被说重色轻友了。”少年风轻云淡的说道,目光则直直看向前方。

“不过是带我看房子罢了……”少女低垂眼帘,街道上车水马龙,送餐的伙计骑着单车,后车座上载着高高的便当盒,从他们身边经过。

“普通高中男生可不这样认为哦!”少年略显揶揄的说道,“对于性别简直到达执念的地步。”

“哦,是吗?”花音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难道你们女生不是这样吗?”少年微笑着问道。

“嗯……”花音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回答道,“大概是一样的。”

“那么宫本桑,以前也有喜欢的人?”少年忽然问道。

“……”花音微微一怔,随后却故作镇定地将发丝捋到身后,在谎言和真相中抉择了一下,花音还是坦白,“有过。”

“交往了?”对于这个充满谜团的少女,忍足表现出了旺盛的探求欲望。虽然,他不知道,花音同样觉得他谜团重重。

“没有,是暗恋。”少女低头说道。

之后是稍显冗长的空白,汽车的喇叭时有划过耳际,眼前是枝丫林立的电线杆,他们走在上坡道,自然上扬的目光里,充溢的满是切割开天空的电线,以及孤单立于水泥杆顶端的黑色乌鸦。

忍足向身边的少女轻轻一瞥,她走在温暖的春风里,脸上却带着清淡的表情。大约那场暗恋足够让她刻骨铭心。虽然他还想问下去,但察觉到他意图的少女还是开口转移了话题:

“现在我们去哪里?”花音问道,“难道带我去看的房子不是刚才那座吗?”

“那座高层公寓?”少年轻轻一笑,反问道,“不觉得那种房子很没亲切感吗?”

时间停顿一秒,当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花音还是条件反射的扭头看向了他。

迄今为止,花音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身边的少年一丝介意,因为寻不到规律,而更加重视。在与他的那么多次接触中,花音总觉得他具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冷静、沉着、体贴、幽默。但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她将自己的视线如此长久的停留在他身上。那么究竟是什么?也许此时此刻此地,少女有一点点明白了。

因为他们是相似的人。

至少就审美而言。

“怎么了?”少年奇怪而戏谑的目光指向身边的少女,“难道你喜欢刚才的房子?”

花音听闻扭回了头,很直白的回答道:

“没有,我也不喜欢刚才的房子。”

终于,在一处庇荫的路边,他们转了弯。

少女听到了很有节奏的敲击声,就和方才电话里的声音一样。

“网球场……?”少女奇怪的目光,“不是带我去看房子?”

少年转头看向她,林荫道路上,阳光穿过树叶罅缝,安详的投射在他身上。时间迈着轻灵的脚步,在他们身边绕了个圈。

空气中漂浮着水分,巷子里,安宁而平静。

“待会儿和他们一起吃饭吧。”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他们踏过巷子,最后一步,阳光肆虐而至,少女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少年走到她前面,伸手预备推开网球场的铁门。“带你去看的房子离我家很近。”

没等花音回答,忍足已经推开面前的铁栅。

绿色的球场上,正在打球的两人停下了动作,蓝色的天空背幕上,花音看到了一个灼眼的红色。

少年迎着日光向忍足打招呼:

“喂侑士,到现在才来吗?”随后像是发现了少年身后的花音,迟疑着探了下身子。

球网对面的少年戴着帽子,微微皱着眉头也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沉默了一会儿:

“呐,侑士……”红发的少年再次开口,“她就是你今天约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