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大军启程,前往沂水边与刘勋对峙。温暖适宜的春天就快要结束,换而是炎炎的夏日即将来临。日光都变得高远和热烈。乔夕颜与乔朝容换上薄衫,轻盈透气的布料除了更能衬托出她们婀娜的身材,还有乔朝容已经开始显怀的肚子。
微微地隆起一小条弧线,紧贴着腰带和上衣的衣摆,更像是吃多了,只不过吃多了的肚子是一时的大,乔朝容的则是一直都这么大,甚至往后,还会更大。
乔夕颜觉得不可思议地抚摸乔朝容的肚子,因为是在马车上,担心马车的晃动会惊到乔朝容肚子里的孩子,乔夕颜更一直以手掌支撑。她笑着,充满对生命神奇的感慨,询问:“阿姊和姐夫,可给我的小侄儿取名了?”
乔夕颜不太记得历史上孙策的孩子叫什么,因为再往后,这段三国争霸的岁月就不怎么与他有关了。东吴的那一脉,从孙策之后是孙权,孙权再之后,就是孙权的子子孙孙。
乔朝容闻言,也是抚上自己的肚子,隔着乔夕颜的手去感受里面的小生命,想起一些她与孙策之间的夫妻私密话,忍俊不禁地回答:“你姐夫的意思是叫作孙绍,小字慕容,寓意嘛,就是那么个寓意……”
乔朝容不好意思直说出来,囫囵地解释着,脸颊越说越红。
但其实不用她说,乔夕颜光看这大名与小字的浅表意思就能猜出来。绍者,继也。是指这个孩子是孙策与乔朝容的延续。而慕容,乍看像个复姓,不过慕是思慕、喜爱的意思,容应该指的就是乔朝容。慕容是孙策在表达自己对乔朝容的爱意。
乔夕颜想,若是他们夫妻可以一直在一起的话,这个孩子一定会如他的名字一般,是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的。只可惜……乔朝容神情一时变得古怪起来,意味不明地喃喃道:“小孙绍,你听见了吗,你的阿爹是真的很爱你阿娘啊。”
她说着,转而又恢复如常地抬眸对乔朝容笑。
乔朝容也莞尔,她甚至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狡黠地顺便催促乔夕颜,“阿颜你,可得也努力加紧些,争取在两三年内也生个自己的孩子,到时倘若和绍儿是一男一女,不如我们姐妹再亲上加亲?”
乔夕颜倒没在意乔朝容催生的这件事,反就她要和自己亲上加亲,表示了强烈地拒绝,立马摆手说道:“才不要。虽然在阿姊你们看来,表兄弟或者表姐弟是完全可以成婚的。但是从医家来说,近亲成婚与后代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无论绍儿和我的孩子是男还是女,他们只能是一辈子的手足。”
“就像我和阿姊这样。”乔夕颜笑着,把手从乔朝容的肚子上拿开,换而挽着乔朝容的胳膊,郑重且认真地说道。
乔朝容顿了顿,似乎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观点,迟疑着反问,“医家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是自古不常有这种事情?汉武帝与陈皇后不就是表姐弟?”
因为基因相近会导致先天的残缺……可是,乔夕颜又没有办法同乔朝容解释清基因这个概念,遂也囫囵地搪塞道:“我是在某本不知名的医书上看见的,说是容易生出傻子和缺胳膊少腿的,不管真假,阿姊和我总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冒险。而且,有我和阿姊的姐妹情深在,阿姊还怕小辈他们不亲近吗?到时候,我一定天天带着孩子去叨扰阿姊。”
乔朝容听罢,也就没再纠结,只笑着应下,“好,你来,你最好天天都来烦我。有你陪着在我近处,还有伯符与绍儿,我这一生一定幸福圆满。”
乔朝容灿然欣喜,乔夕颜则是意味深长地沉默。
她们在马车内沉默没多久,外面便传来驻马停行的声音。只听此起彼伏的马“吁”之声响起,不久,马车轱辘的响动也越来越小。马车停了,马车之外有阵阵的风声和流水声,车帘都被卷狭着,翩舞翻飞起来。
乔夕颜好奇地探出首去。
在乌泱泱的银甲军尽处,看着极远的地方,有一条若长练缠绕山野的江水,蜿蜒流淌。水声咚咚,浪涛拍案岸。江上有船只,江边还有营寨。层台累筑的营寨瞧着颇为恢弘浩大的模样。周围的瞭望台若有山高,中间的白色帐篷如同丘陵,来往的甲士堪比树多。
乔朝容望之惊讶,只见短暂的停驻后,大军的前端部分徐徐地驱马靠上前去,以孙策、周瑜和张昭为首,其他副将、骑兵、步卒数不胜数。他们到营寨方圆百丈之内,寻常弩箭射不着,但又能打上照面,扯着嗓子对话的地方。
孙策率先朗然一声,“刘勋刘子台何在!”
这一声过后,浪涛跟着回旋往复,将余音推进着在四合回荡。须臾间,那营寨前也鱼贯而出一列将士,为首一人黄衣灰甲,头戴盔胄,看不太清脸,但是瞧上去应当是个魁梧高大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大喝一声,嗤之以鼻道:“孙伯符小儿,你倒是来得快。前来送死吗?爷爷我今日虽不能立马成全你,但是不介意告诉你一声,你的死期将至。你还记得你那无能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江夏黄祖之功绩,哈哈哈,不日黄祖就当派兵来援,到时定让你们父子魂归一处。”
那男子说完,孙策已是睚眦欲裂。
孙策当即勒马,转身向后面的将士要了弓箭,搭弓拉弦,只听“铮”的一声,那带着白色尾羽的箭支划破长空,径直蹭着那男子的面颊,钉在后面的无名小卒身上。小卒哀嚎一声,落地倒去。
那男子倒吸一口凉气,支吾着更是大骂:“黄口小儿,休要猖狂!”
孙策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又道:“刘子台,我今日来就是要让你知晓,你尽可与江夏黄祖联手,我孙伯符就在这沂水沿岸等着,等到他黄祖的儿子来,好将你们一网打尽。杀父之仇、欺辱之恨,你们谁都别想逃。”
孙策说着,又再搭弓。那中年男子,即是刘勋见状,大骂了一声身边人,废物,竟是连个同样能百步穿杨的人都没有。而后,仓皇地挥手与后军交换位置,躲到后方去。孙策笑着,这次射的是刘勋正前方的一位甲士。
刘勋随之惊惧地颤抖,调转马首,就要往营寨中退。孙策也不拦他。刘勋退至营寨之后,隔了营寨的木门还要逞口舌之快,接着道:“听闻你这小儿,利用了卑劣的手段,强娶了皖城乔氏姐妹。我劝你也不要太得意了,等我与黄祖联手,杀了你,定抢你妻室、杀你儿女!”
孙策听了,顿了顿,而后再一箭更直接刺穿刘勋面前遮挡的木柱。
刘勋命人死死地将门关严。孙策望着那乌压压地抵着门的一群甲兵,怒笑道:“刘勋,就凭你这样的废物也妄想觊觎我妻儿?你且与黄祖稍待,我定杀光你们全家上下、老小。”
孙策说完,毫不犹豫地把手中弓箭丢回给身后人,接着转身驾马,要往远处去。刘勋无力地喊叫还在继续,声音虽还大,但气势少了一半不止。一会是辱骂孙策的父亲,一会又是辱骂孙策的妻儿。
周瑜在后面跟着调头的孙策,状若亲和地一笑,也回刘勋道:“刘子台,伯符他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无能的废物,只有废物才会在阵前叫骂的时候,无能自保,只能叽叽歪歪地扯上女人。”
“愿你父母妻儿下辈子没你这样的不孝子和无能倚靠。”张昭跟着,也补充了一句。
他们三人一人一句,说得对面的刘勋是哑口无言,骂他们不是,不骂他们也不是。他们看刘勋吃瘪,倒更是惬意地缓缓回到军中。孙策走过来,经过马车边,柔声地对乔朝容道:“容儿,你别将那些粗人的脏话放在心上。”
乔朝容抬首在马车外,不以为意地轻轻摇头。
乔夕颜则是随即回首到马车中,望着乔朝容,忍不住地惊叹出声,“阿姊,我从前还不知道姐夫的箭术竟是这般得好,有百步穿杨之功。”
乔朝容听了,目光虽还外面追随着孙策,但是有骄傲地回答乔夕颜,“阿姊之前也并不知晓……”乔朝容说着,慢慢地也回首到马车中,望着乔夕颜的惊讶,目光中满是仰慕、自豪的笑意。
孙策大军隔了一道山林,在山林之外的山脚下,再次安营扎寨。
这次,他们倒是比在寻阳的时候,清闲了许多。用周瑜的话说,他们准备顺着刘勋攻打黄祖的准备,已非一日。孙策早在他父亲去世的那日就已经计划着报仇。即便这一次他不能成功,即使他有生之年都不能成功,他们孙氏的子子孙孙都会义无反顾地继续去报这血海深仇。
乔夕颜则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们真的计划把刘勋和黄祖的父母兄弟、妻妾儿女全都杀光?”
作者有话要说:小乔:姐夫有点帅。
大乔:嘻嘻。
周瑜:我不帅?
小乔:现在看着也就外表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