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结发夫妻

乔夕颜第一次成婚,还是在古代嫁给一个没有什么感情,也不太熟悉的人,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期待和激动,反而更多的是希望可以早点结束这一天的折腾。

再观乔朝容,就和乔夕颜不太一样了。她会因为媒妁和仆妇们的调侃,露出羞赧之色。更会在出门要去见郎君的时候,紧张到双手微微发抖。

乔夕颜惊讶地望着乔朝容的懵懂和无措,恍然意识到,她大概从一开始就是愿意嫁给孙策的。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的非他不可,以及碍于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反对,才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来。

好在,过程虽然波折,结果却还是与历史上的一致,“时得乔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乔,瑜纳小乔”。乔夕颜突然多了一丝庆幸,幸亏自己最终没有阻碍乔朝容嫁给她想嫁的人。

她们姐妹俩一前一后地自乔府而出。因为孙策和周瑜在皖城没有固定的宅邸,都是住在县府,所以,新房就还是设置在乔府。但为了表现出女儿们已经嫁出去,乔公让他们还是要在乔府门前接上乔朝容与乔夕颜,到皖城主街绕行一圈,再回来。

时汉代的婚服还没有盖头,乔朝容与乔夕颜就顶着两张清晰的秀面,既能让外人一眼就看清她们的美貌,她们也完全能看见周围的一切。

孙策与周瑜也都穿着和她们差不多的婚服,只不过为了体现孙策的主公身份,他和乔朝容的婚服要更华贵些,多了金丝线的纹边。乔夕颜和周瑜的则没有这么繁复,简单的赤黑与纁红搭配,衬托得俩人精神焕发、喜气洋洋。

不得不说,周瑜的俊朗是隔着婚服的差异和人群的遮挡,也足以一眼就让乔夕颜注意到的。他像一枝俊秀英气的雪梅,是那种明明美丽但明确能看出雌雄的清朗。

孙策其实也不丑,甚至并不比周瑜逊色多少,但是他的美秀不足,更多的是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气风发之态。他站在队列最前方,一眼望见那仿佛浑身都在发着光的乔朝容,惊艳得眼睛都快瞪出来。

乔朝容身上的喜服是热烈明艳又金灿灿的。她的皮肤又十分白皙,几可比拟周围飘扬的雪花。稍浓郁的脂粉将她涂抹得精致,勾勒出她大方清丽的五官,比于平时,还要美得摄人心魄。

孙策几乎挪不开眼。他急切地上前就想去牵乔朝容,乔朝容害羞、娇嗔地往后稍退,旁边的媒妁提醒他,“还请孙将军稍等,这还没到迎新妇上喜车的时候呢。”孙策只好嘿嘿地笑着退后,依旧望着乔朝容目不转睛。

周瑜也认真地看了看乔夕颜,本就妩媚多姿的妙龄少女,穿着打扮艳丽之后更是仿佛会勾人一般。她目光坦荡,又略带好奇,看上去十分灵动、机敏,倒不像远遁俗尘的仙子,而是天真烂漫的妖精,小狐狸一般。

她没有乔朝容那么羞涩,只是波澜不惊地直立站着,忽而转眸之间与周瑜四目相对,她先是微微地一怔,接着明眸善睐地扬唇一笑,像是如常地在和周瑜打招呼。周瑜感受到她面上有花开一般的美艳,情不自禁地别过脸去笑不可遏。

周瑜至少打从一开始就是喜欢她的皮囊的,美人倾城,如何能不喜爱?

只不过,周瑜控制得好,仅是片刻便恢复如常的泰然自若。

此时,媒妁喊道:“新妇拜别亲长,离开旧居——”

乔夕颜便在乔朝容地带领下,转身对着乔府正门,以及站在门内热泪盈眶地望着她们姐妹的乔公,叠手、弯腰,施礼。乔公的下巴频点,憋忍不住地有一滴泪水顺着他脸上的褶皱蜿蜒而下。

乔朝容见此,也是眼眶湿润。她施完礼,抬起头,无声地张唇喊了句,“阿爹。”接着,更是有眼泪滑落。乔夕颜没乔朝容感情那么深,只是在此情此景之下,想到乔公是送自己出嫁的父亲,觉得鼻子很酸,非常非常酸……

她有一些想念,比之乔公更加顺理成章该送她出嫁的自己在未来的亲生父母。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满意自己现在为他们选择的这个女婿。

还有李子染,她若是做了自己的伴娘,一定会很高兴好朋友的丈夫是她崇敬的历史人物之一吧?

乔夕颜想到这里,目中也渐渐地泛起水光,好在,不等她哭出来,媒妁便又喊道:“迎新妇上喜车——”

孙策闻言,第一个冲上前来去搀扶乔朝容。周瑜则是慢慢悠悠、从容不迫地来牵乔夕颜。乔夕颜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以及十指的宽大纤长与骨节分明。那是一双能完全包裹住她的大手,但是一点都不粗粝、笨拙,反而十分灵活,只略微在指尖与虎口有细薄的老茧,像是习琴、练剑所致。

她和周瑜紧跟着乔朝容和孙策坐上后面的一辆帷车。

车马粼粼,车轮“骨碌”作响,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往皖城的主街而去。

乔夕颜更多的时候,是在打量这皖城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周瑜则是面容平静,端正地直视前方,偶尔被什么声响吸引,转眸望一眼,顺便掠过乔夕颜的侧脸。那张侧脸精美绝伦,轮廓起伏十分清晰明显。

周瑜觉得不可思议,虽自己从未想过要娶位貌美的夫人,但是机缘巧合,还是让他得到了这天下数一数二的绝色。

自己与她也算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周瑜心下满意得紧,不知不觉地也就在帷车上度过了一两个时辰。等他再重新恢复冷静,已经是回到乔府门前。

侍从引他们下了马车,又在媒妁地指引下,请他们去往前堂。

前堂上,乔公高座。乔朝容与乔夕颜的母亲早已过世;孙策的双亲,父亲孙坚已不在,母亲吴氏远在江东;周瑜的父母更是来不及赶至皖城。所以,这一场婚仪,他们四人能拜的就只有乔公。

媒妁更是卖力地喊着:“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礼之后,他们两对又各自被送往后院的新房。孙策与乔朝容的在右边,周瑜和乔夕颜的在左边。临别前,乔夕颜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乔朝容不愿意走,乔朝容笑着对她使眼色,“好了,阿颜,都已经嫁人是个大姑娘了,别还像个孩子一般,快些去吧。”

乔夕颜只能扭头,无奈地向新房走去。

她哪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乔朝容,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单独与周瑜相处罢了。等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过后,到了晚上,他们要不要睡在一张床上,即便睡了,自己要不要不做反抗地主动献身,这都让乔夕颜觉得十分为难、纠结。

乔夕颜亦步亦趋地到新房里,在媒妁的指引和周瑜的帮助下,到茶案的一边坐好。茶案上的水盏已经被拿走,换而是一个干净铜盆,里面装着清澈的温水,温水在冬天还有氤氲的水汽。

媒妁告诉他们道:“请新人行沃盥礼。”

她便跟着周瑜的双手后面,也把自己的双手放进那铜盆里,简单地清洗起来。隔着水面,更能明显地察觉出他们手掌的差异。周瑜的皮肤虽然在男子里已经算是白皙,但是和乔夕颜的比起来,还是要黑一些。

他的手掌很大,占了三分之二的水面,乔夕颜只能把自己的瑟缩在剩下的三分之一里。但是,偶尔,他的指尖还是会不小心地触碰到自己,感觉怪怪的,又没有办法躲避。

乔夕颜强忍着不适,勉强与周瑜一起洗完手,擦拭干之后,媒妁又命侍女端来了剪子和香囊,又道:“请新人行结发礼。”

所谓结发礼,便是夫妇二人,一人剪下自己的一缕秀发,交缠在一起,而后摆入香囊中,象征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乔夕颜对这个倒是没有多少扭捏,立马拿起剪子就剪了自己的头发,而后递过去给周瑜,周瑜也剪好自己的,拿过她的绑在一起,接着塞进香囊里。

香囊与剪子被端了下去,又换而呈上了两个半只的小巧葫芦,葫芦里装了散发着幽幽香味的清酒,媒妁再次道:“请新人行合卺礼。”

乔夕颜与周瑜便一人拿着一个半只的葫芦,放到唇边,小小地饮了一口那里面的清酒。

清酒的味道浓烈,但不算太刺激。乔夕颜从容地喝下后,媒妁随之对他们作揖,道一句,“礼成——”接着,便引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退了下去。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因为安静,外面的吵闹声更显得热烈、喧哗。有人在说:“乔公这个老匹夫真是阴险得很,我说这么多年他都没把女儿们许出去,原来是在等孙、周二位将军这样出众的年轻人。”

“这大乔和小乔二位女郎真是福分不浅啊。”

也有人反驳,“我瞧着却是孙、周二位将军有艳福才是。你们难道没看见,那大小乔长得是何等的国色天香,这样的美人,大概只有那鼎鼎有名的貂蝉才能一比。便是帝王想要拥有这样的美色,也实在难得……”

乔夕颜听得假咳了咳,尴尬地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她欲言又止,周瑜则是直接道:“劳累了一天,夫人饿吗?不瞒夫人说,为夫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实是腹饿得紧。”

作者有话要说:小乔:不太适应……

周瑜:强装镇定。

孙策和大乔: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