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习惯于路上奔波的苏娴就醒了。
翻来覆去的实在躺不住,苏姝子睡得又是安稳,默默的看了一会后,苏娴并不忍心打扰。枯坐了一会着实无事可做,索性穿妥衣裳,奔着练武场去伸展筋骨了。
从练武场回来的苏娴照例的亲近过苏姝子后,刚想去洗漱,然后带着苏姝子去吃早饭,却没有想到常嬷嬷急火火的跑了过来:“苏姑娘,当家的有急事找你呢。”
“找我?”苏娴困惑的想着,能有什么事呢。
“正着急呢,你快点去吧。”常嬷嬷不知道忙着什么,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站在门外,苏娴沉吟了片刻,认真的掰着手指头也想不出是什么事。
出门的日子,没有闯祸,没有惹事,没有打架,没有其他什么事儿,回来之后也是如同往常,在练武场和苏姝子之间,没去过别的地方,能是什么事呢。
苏娴不敢大意,打起精神,连茶也不敢喝一盏,快步的走向了当家的主事正厅。
“怎么了?当家的?有事找我?”苏娴豪爽的笑着,快步迈进了主屋内,端起茶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站在屋内的厉撼霆转过身,见到苏娴此举眉宇间升起不赞同,轻斥道:“有人要见你,怎么这么没礼数。”
“谁啊?”苏娴没心没肺的拿起块点心塞进嘴里,四处探头探脑着,含糊不清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惊的出了一身冷汗,慌张的跑过来了。怎么不遣人直接和我说有外客要见,我在练武场一身酸臭未洗,也不知道唐突不。”
“好歹是个姑娘家,说话一点忌讳没有。”面对咀嚼着嘴里点心的苏娴,厉撼霆恨铁不成钢的捂着脸,道。
“要那么多忌讳干嘛。”苏娴不以为然道:“你还未说呢,谁要见我,我当真想不出能有谁会登门见我。”
“师姑好久没见。”
苏娴闻声望去,再次拿起手中的点心应声而落。
眼见着眸若灿星,面若好女,身着着白袍锦绣,暗绣着金丝祥云,连带着边缘都滚着金边,显示着出身不凡,翩翩如玉公子轻摇着纸扇,含笑从屏风后的内室缓步而出。
身后跟着一个腰间配着长剑的男子对她抿嘴笑着。
“怎么头发绑的还是这么乱。”
好似宠溺的笑意,伸出手臂,手指抚上了她的碎发。
下意识的歪过头,苏娴退后了几步,手脚如同麻在了原地,竟不知如何反应。
将眼前人看的仔细了,苏娴恍若昏了头,大口的喘息也不能将眼前人的身影和现在重叠在一起。
“师姑不记得我了?”严佑云上前几步,不想被谁瞧出,他手心捏着的冷汗。
厉撼霆从未见过苏娴如此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的像是见了鬼,脚步慌张的后退了几步,仍是难掩恐惧的神情。
“师姑…”严佑云心急上前,想要拉住苏娴。
苏娴惊恐的退,望向严佑云的目光中带着决绝的坚定,本能的转身拔腿要跑。
在外几年,历经世事后,才清楚的知道了他的心机险恶。往常随便几句话都被下了套,而今不躲,难不成还要继续被他坑吗。
严佑云飞身追了上去,想要抓住她的手腕,被苏娴急切的化开了攻击,然后你来我往的打个格外热闹。
一拳一脚来往干脆利落,引得院内往来忙碌的人停步,不再忙着手中的活,堂堂正正的聚在一起,看自家的女镖头和别人打的热火朝天。
倒是从未看过有人在当家的门前动手的。
厉撼霆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虽说怕云王爷事后算账,总归好奇作祟,看着一来一往的打得热闹。
“师姑倒是没什么长进。”
用得着你说了。苏娴心内恼火,不顾自己可能摔倒,也想要跳起来重重的踹他一脚,以解心头之愤,奈何被严佑云含笑的避开了,并且扶住了失了重心,差点仰倒在地的苏娴。
“师姑这是怎么了?”
要你取笑!苏娴心内恼火的想着,站定之后,并不甘愿的在心里承认。
她已经打不过了。
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后,苏娴更是恼火,再不想理他,更不缠斗,拔腿就跑。
严佑云收起戒备,嘴角含笑轻摇纸扇。
“不去追?”李感言好奇问道。
“既然知道了在这,便是再也逃不出了。”纸扇折起来紧紧的握在手中,严佑云胸有成竹道。
见到双方停了手,厉撼霆虽意犹未尽,仍知趣的挪走了椅子,踱到了严佑云身边,笑道:“既然云王爷已经见过了,可是…
“还要烦请厉当家带路。”
“带路?”
“难道本王不应知晓,师姑如今居住的环境?”
望着言笑晏晏说的好似理所应当事情的严佑云,厉撼霆挫败的认了。
他实在无法违背,自从年后,云王府便一直来人不断问询苏娴的情况,而今也不知听谁说苏娴回来了,云王爷直接上门指名道姓见人了。
“不急,慢着走就是了。”
“倒不知王爷与苏娴师出同门。”看着脚步轻快,浑身透露着喜悦,而不自知的严佑云,厉撼霆试探问道。
“也算不得同门,不过是自小长在了一起罢了。”
但你喊她为师姑。
厉撼霆心内实在好奇,只能硬生生继续忍下来。
之前他不是没有遣人打听过苏娴,然而仅凭着一个名字在江湖上实在是打听不到什么,已是心存疑惑的不行。
而今有着云王爷这条线,若是再遣人打听,必定会知道苏娴的来历,但厉撼霆也没有用心存侥幸的认为不会被云王爷知晓。况且被云王爷知道了总归是不好,不如当面问呢。
“苏娴…”
斜睨了厉撼霆一眼,看清了他纳罕的眼神,严佑云嘴角勾起笑意:“或许你不知她,你总归知道她爹的。”
如此说,更是勾起了厉撼霆的好奇,目不转睛的望向严佑云,唯恐错过丝毫的细微末节。
“她爹是苏溪镇。”
“竟然是…”厉撼霆不敢相信的出神道。
谁人会不知苏溪镇呢。
相传苏溪镇与陛下识于微时,更曾将陛下救于水火之间,曾是皇上身边一等的带刀侍卫,后来官拜三品。是陛下在江湖中的一把刀,为皇上办了不少的案子,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不少江湖中的事。
苏溪镇一对双刀耍的舞舞生风,任凭是谁都不能近身,行走江湖的谁又没有听过苏溪镇的传奇呢。
“难怪苏娴的刀用的厉害。”厉撼霆发自肺腑的感慨着。
严佑云骄傲的笑着:“那是苏娴聪明,她的刀法是苏祁教的。”
苏娴出身竟然如此显贵…
严佑云看穿着严佑云掩饰的失魂落魄,虽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仍是得意的笑着。
“既是自小一同长大,云王爷与苏姑娘之间有什么隔阂误会,才会如此生分了。”
话说出口后,厉撼霆心内一惊,这话似乎有些过分了,忙低下头不敢被严佑云发现自己在琢磨。
“她心内有隔阂,我才要来寻她的。”
“云王爷如此意重,着实令我心生敬佩。”
“她是父皇指婚给我,未过门的妻。”
像是厌烦了虚以为蛇,严佑云对厉撼霆的话一笑置之泯然,神情中带着些许的羞涩,追寻着苏娴远走的方向,大步向前。
厉撼霆怔在了原地,以为自己要变成了呆滞的雕像,或变成了僵硬的木偶,又觉得惊的下巴要跌在地上了,迷瞪瞪的转头看着的背影,神情中写满不敢置信。